《高岭之花是社恐》池忻

5、5

　　体育课结束，解散后，回了教室，班主任交代一些事情，就彻底放学了。

　　每逢放假，作业就特别多，如果不用纸记下，是很难靠脑子记全各科的作业的。

　　木冬冬看着言巧把作业整理出来，卷子和练习册整齐地叠在一起，塞满了整个书包，这还哪叫放假，换个地方学习而已。

　　“放学后有空吗？”

　　言巧拉上书包的拉链，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
　　她神色不变，冷淡地“嗯”了声。

　　木冬冬随意地把作业塞进书包里，单挎在肩上：“走，我请你喝奶茶。”

　　李茹凑了过来：“姐，不请我。”
　　知道言巧是木冬冬的旧识后，她对她的偏见就消失了，甚至觉得她冷漠是有个性。

　　木冬冬笑着说：“请你，把宋佳佳也叫上，拿了奶茶就滚。”
　　“好诶！”

　　学校附近有好几家奶茶店，但她们常光顾的只有七彩杯，老板人很好，也很喜欢和他们这些学生聊天。

　　李茹和宋佳佳不客气地点了单，木冬冬点了杯珍珠奶茶，看向言巧。

　　言巧指了指菜单上的几个字，和木冬冬点的一样。

　　木冬冬付了钱，找了位置，让言巧坐在她的对面。

　　李茹和宋佳佳讨到了奶茶，把另外两杯珍珠的送她们桌上，就离开了。

　　木冬冬插入吸管，喝了口，不知道如何开口比较好。
　　言巧这样把所有人拒之千里之外会不会不太好，然而说了，她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奶茶店的装修不是很新，墙面上贴了许多的照片以及便利贴留言，木冬冬随意看着上面的字，说：“味道还好吗？”

　　言巧插入吸管喝了口，点了头。

　　木冬冬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捧着脸看她：“你加了我，我很高兴。”

　　言巧冰冷的神色中，出现了一丝茫然，耳尖却是偷偷地红了。

　　木冬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算偏爱吗？”

　　言巧垂着眸，盯着桌面上的奶茶，没说话。
　　脚尖抵着桌角，一直在用力。

　　木冬冬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言巧的睫毛很长，眼眸幽深，粉唇轻抿着，给人的感觉很冷淡。

　　“偏爱”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挺害臊的，言巧甚至不记得她，这算哪门子的偏爱。

　　“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吗？”
　　“不...不是。”

　　言巧很少说话，木冬冬总共也没听过几句，她的声音有一种空灵感，入耳极为舒服，忍不住想多听些，可她惜字如金。

　　她又问：“转过来还习惯吗？”
　　“嗯。”

　　“讨厌班上的同学吗？”
　　“不讨厌。”

　　木冬冬不明白，既然不讨厌，怎么拒绝添加班上的人，对同学三番两次的示好，也不理睬，明明想和她亲近的人那么多。

　　言巧总是一个人，单只形影着。
　　她是喜欢独处，还是别的。

　　“为什么不愿加他们的好友，约你去食堂也不愿意一起，而换成我，你就愿意了呢？”

　　言巧听到后半句，紧咬着唇，攥紧的手，在轻微地发抖。

　　过了很久，言巧才说了两个字。

　　“害怕...”
　　“和人交流，会让我感觉不舒服。”

　　木冬冬怔住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过界，逼着言巧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这恐怕是她的心里话，说出来得有多艰难。

　　木冬冬喝着奶茶，在想着，她约言巧过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介入了她的私人领域，她是否心里极为不舒服，片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木冬冬放下奶茶，展露笑颜：“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言巧“嗯”了声，耳尖微红。

　　木冬冬：“一起回去，还是分开回去？”
　　几秒钟，她都没有等到言巧的回答。

　　木冬冬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言巧不想和任何人接触过多，她和她待在一起，必然也是不舒服的。

　　她正想说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听见言巧开了口。

　　“我自己回去。”

　　果然，被拒绝了。

　　—

　　木冬冬不赶时间，学校附近就有公交站，她去的时候，公交刚好过来，立即就跑上了车。

　　刷了公交卡后，木冬冬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无聊地看着车窗外。

　　她看见了在过马路的言巧，蓝白的校服干净，落日在她身上撒了金光，那张冷漠的脸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明明住在一个小区，甚至是同一栋同一层，结果被拒绝了，虽说答案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郁闷。

　　木冬冬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言巧其实和现在差别不是特别大，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搭理她的。

　　五岁的记忆能存储的太少了，有关言巧的，占据的倒是格外多，仔细回想也能想起来。

　　小时候她就不爱上学，幼儿园是三天两头才去一次，最喜欢的是召集小区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躲猫猫各种游戏。

　　最开始见到言巧，还挺奇妙的。

　　躲猫猫的时候，她最喜欢藏在小区里阴暗的角落里，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迈着小短腿，匆匆忙忙地跑到种着树，靠墙的角落里，暗暗得意着，这里绝不会被发现。

　　蹲在角落里偷笑的时候，笑累了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脸小小的，特别稚嫩，眼睛却很大，正茫然地看着她。

　　木冬冬冒星星眼：“你好可爱。”

　　女孩愣了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没有说话，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哀伤。

　　木冬冬盯着她看，软软的，小小的，好像小团子，她心花怒放：“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我叫木冬冬，今年五岁。”

　　小团子抱紧了双腿，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也是玩躲猫猫的，你好聪明，知道跟我选一样的地方。”木冬冬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地方果然很棒，过了这么久还没被发现...”

　　言巧脸埋得更深了，还捂住了耳朵。

　　木冬冬说的口干舌燥，这人一句话都不搭理，她生气了，蹲在她面前，拉开了她的手。

　　言巧抬起了头，看她，眼里蓄满了泪水。

　　木冬冬简直慌死了：“我没有把你弄哭，我什么都没干！”

　　言巧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

　　她哭得小脸红红的，像奶呼呼的小兔子。
　　木冬冬看不得小女孩哭，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塞到她手上：“全给你，别哭了。”

　　这可是她偷偷藏着的，就怕被她妈发现，肉疼的很。

　　小团子一抽一抽的，不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
　　“言巧，巧克力的巧。”

　　木冬冬站起来转一个圈，裙摆飘出漂亮的弧度，她笑着说：“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

　　言巧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不是巧克力。”

　　“对呀，我说的是可以吃的巧克力。”
　　“嗯。”

　　木冬冬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立即蹲下来，躲在边边角，小手捂住了言巧的嘴：“嘘，别说话。”

　　言巧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乖巧地点了头。

　　男孩的声音传了过来：“冬冬到底藏哪里了，就差她一个人没找到了。”

　　木冬冬乐呵呵地笑了笑，她可真厉害。

　　男孩听见了笑声，立即就跑了过来：“找到你啦！”

　　木冬冬：“嘁。”

　　男孩说：　“再来一局，走吧。”

　　木冬冬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言巧：“你先去，我待会过去。”

　　男孩听了，就走了。

　　木冬冬站在言巧面前：“要不要一起玩？”

　　言巧摇头。

　　木冬冬还想玩，可是...
　　她蹲下来，商量着说：“我没糖了，你能不能还给我一颗啊，我们下次再一起玩。”

　　言巧犹豫着，给了她一颗糖。

　　木冬冬立即就笑了，撕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真好，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言巧愣了好久，没说话，看着木冬冬小小的身影跑远了。

　　＊
　　木冬冬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没忍住笑出声，那时候的她可真傻啊。

　　笑完，木冬冬眼眸落寞。
　　为什么她就是不记得她了，连重新认识后，亲近的机会都不给。

　　公交车到站后，木冬冬下了车。

　　回到家，把书包甩在沙发上，就躺了下来。

　　易语兰听见声响，从厨房出来：“放假了？”

　　木冬冬“嗯”了声。

　　“别老躺着，把作业做了，我看见家长群里的消息，各科的作业列的清清楚楚。”
　　“知道了。”

　　作业是不可能做的，她压根就看不明白，易语兰也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就说说罢了。

　　“言巧不是转你们学校了，你们是一个班吧，她才转过来，还不熟悉，你能照顾她就照顾她。”
　　“知道。”

　　木冬冬应的敷衍，实际上根本不用易语兰说，她也会特意关照一下，哪怕言巧已经忘了她这个童年玩伴。

　　“对了，我和言奶奶说了，明天让言巧和他们一起过来吃饭，你和她一般大，我们两家拉进些关系是好的，我买了不少的菜呢。”

　　木冬冬闻言，没有多高兴。
　　因为言巧会不开心。

　　明天这顿饭，恐怕不会吃的多开心，言巧抗拒和人交流接触，这会让她感觉不舒服，明天的场合她必然不会喜欢。

　　“饭就别吃了吧，干嘛这么刻意拉进关系。”

　　易语兰：“言巧刚搬过来，是谁吃完饭非要过去打招呼，送水果的。”

　　好像是有这回事。
　　木冬冬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