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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吊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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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顺从地跟着江中屿来到休息室。江中屿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抹去额头细密的冷汗,担忧地说:“学长的手怎么这么冷啊,额头也不烫,是饿了吗?”
林辞窝在松软的沙发点点头,轻轻晃了晃江中屿的手:“我有点饿了,帮我去拿点吃的好吗?”
江中屿登时站起来要叫侍者,被林辞软声打断。
“我想要你去帮我选。”
江中屿脸顿时红了一半,这算是撒娇吗?别说吃的,星星他也给林辞摘回来。
他立刻起身出门,不忘叮嘱林辞,“学长待在这好好休息一会,等我回来。”
等门一合上,林辞就收回恳求的神色,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闪身出门。
来到逃生通道的通风口处,一身西装的李书亦已经在等着他了。脱掉黑色棒球帽,李书亦清秀的脸显现出来,虽然刻上岁月的风骨,但曾经也是好好一个少年郎。
见到林辞,他严峻着脸快速说,“他也来了,带了那个人的孩子。”
林辞似乎早有预料,眼里风云不显,“我知道他想下手。”
“我查到他留下了点证据,具体还不知道在哪,还要再接近他。”
“嗯,”林辞眼底布满阴翳,“有证据就行。你小心点,我会试着接近他的。”
李书亦有些不忍,拍了拍林辞的肩,掠过他时留下一句叹息,“他终究会遭到报应的。”
林辞在李书亦走后在原地留了一会,心底的恨意有如黑云翻滚。
他必须付出代价。哪怕追到地狱,我也会让他得到报应。
谢洁穿着侍者的衣服,躲在一旁看着林辞只穿着衬衫离开了休息室。他悄悄闪进休息室,解下脖子上的雪片莲吊坠,快速塞进林辞外套的口袋里。
完成后,他低着头走出休息室,连路上不小心撞了人也不回头,径直走到一间客房推门而入。
“我放好了。”谢洁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很快被怨怼吞没了,那种报仇了的兴奋感主宰了他的感官,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江祈岸说。
江祈岸只是带着笑意盯着剔透酒杯中轻晃着的红酒,折射着灯光粼粼。
好戏要来了。
谢洁不敢抬头,双手攥在一起盯着地毯繁复的花纹,脖子上空荡荡的让他尤不习惯,总觉得有利刃贴着他失去庇护的脖颈,寒意陡生。
“红酒到底要比花茶好喝得多呀,你说是不是。”
房内一片寂静,谢洁默不出声,江祈岸也不在意他的答复,他自言自语道。
“既然有了更好喝的东西,那么花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说着,他仰头饮完杯中的红酒。
江雁栖一进会场就被一堆女孩围起来,徐向晚废了老大劲才挣脱江雁栖的桎梏从人群中脱身,他抱怨着揉了揉肩走向休息室,突然被人迎面撞来。
徐向晚还没来得及喊疼,来人已经拔腿跑了,他只看见那人的侧脸,似乎有点熟悉。
走进休息室,恰巧碰到林辞在穿外套。他尬笑着说:“好巧啊林辞,你也被拉来参加晚宴吗?”
林辞淡淡瞥了他一眼,“来做做慈善。”
指尖探入口袋,传来冰凉的触感。林辞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门又被推开了,江中屿带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是精致的蓝莓蛋糕和曲奇饼干。江中屿笑着取了勺蛋糕递到林辞嘴边,“学长,蛋糕很甜,你尝尝?”
林辞已经习惯江中屿的投喂了,淡定地张口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很甜。”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过口袋中的吊坠,有的地方凸起有的地方镂空,约莫是一种瓣页很多的花卉图案。舌尖却萦绕着奶油甜腻的味道,他无端生出些愧疚的感觉。
好像一直在骗小孩。
小孩仍然认真地给他喂蛋糕。林辞眼神飘了一圈,落到旁边缩起来假装自己是空气的徐向晚身上。
那张照片又跳出来碍他的眼。
林辞一把拉近江中屿伸过来的手,低头一口含住蛋糕,待奶油在嘴里化开的时候碰了碰江中屿的唇,又飞快退回去。
给小孩一个奖励吧。
他想着,若无其事地抽过纸巾擦擦嘴,有些得意的眼神掠过徐向晚,推门走出去。
江中屿猝不及防被塞进满嘴甜腻,在原地木了一会才蹦起来欣喜地去追林辞了。
徐向晚在一旁感受到世界对他的恶意。他突然有点想念江雁栖了。
狗粮可不能只他一个人吃。
林辞回到宴会厅,很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
谢洁站在会场中央扯着着一个男人的袖子,似乎在抽泣着。
林辞走近,就听到周围人的讨论。
“这孩子怪可怜的,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就这么被偷了。”
“一个破坠子,在场的人哪里看得上眼啊,八成是他自己弄丢了。”
“那可不一定,某些穷酸人可是靠着卖屁股进来的。”
乔慕冉手交叉着抱胸,目光若有若无地跳到林辞身上,斜长的眼里满是鄙夷。
“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徐芷诺在一旁轻轻扯了扯乔慕冉的衣袖。
“我说话难听?还没有某些人的心思一半歹毒呢,做男小三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还不够难看?”乔慕冉甩开徐芷诺的手,对着林辞尖声讽刺。
人群一片轰然,林辞一下子成为视线焦点。
谢洁瞥到了林辞,故意哭得更厉害,抽噎着说。
“林先生,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只是个小小的服务生,来打工养活自己,刚才太累了在休息室里不下心睡着了,等我醒来,脖子上的吊坠就不见了,我问了别人,当时只有林辞先生一个人和我同一时间待在休息室……”
林遇被谢洁牢牢抓着袖子进退不得,他暗下眼神出声。
“你先冷静一下,没有证据空口无凭……”
人群中又站出一个服务生,指着林辞哆嗦着说:“我当时就在休息室门口,亲眼看到这位先生把一个银色吊坠放进了口袋里!”
谢洁闻言立刻红着眼颤抖地质问林辞,“林辞先生!您为什么要拿我的吊坠?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也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
眼见谢洁都要贴到林辞面前了,林遇厉声打断。
“你凭什么这么快就认定是林辞偷的?”
站在后面的徐向晚终于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个侧脸是谁了。他看了看林辞,暗自下定了决心,站出来指着谢洁说,“我看到你从休息室里跑出来,进了别人房间了。”
谢洁心一慌,当机立断扑到林辞身上,“林辞!你敢不敢给我看一下你的口袋?”
林辞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口袋中的银坠被掼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谢洁看到那朵雪片莲被摔碎在地上,突然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仓皇地想去捡起,却被一双手抢先一步。
江中屿发现那摔成两半的银坠中意外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来,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谢洁,冷冷地说,“吊坠多少,你开个价。”
林辞却先截断江中屿的话头,“不用赔他。”
谢洁发觉,林辞望向他的目光不是想象中的被污蔑后的慌张彷徨,而是悲悯,像神明普度众生,对着每一个苦苦挣扎的生灵无以慰藉。
林辞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林遇身上,他轻声道:“舅舅,放监控吧。”
林遇立刻让另一个侍者去调出刚准备好的视频。他无比庆幸,也深存疑惑,方才收到林辞发来的消息,请求他启动休息室里的监控。
宴会厅的休息室为了尊重隐私,一般是不开启监控的,但是他一直很疼爱这个侄子,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巨大的屏幕上映出休息室的画面:谢洁一个人进去,把吊坠放进林辞的外套里。
人群立刻哗然,谢洁看着屏幕脸都白了,耳边围绕着人群的议论谩骂。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区区一个小服务生就敢污蔑林家的少爷。”
“这年头还有这么歹毒的人吗,这污蔑的手段都只在小说里看过,今天真是活久见了。”
“作茧自缚吧,也不知道这坠子是不是他妈给他留下的,如果真的是,这人真的没有心。”
“这位林家少爷好像没怎么见过啊。”
“是那位小姐的孩子吧,也是可怜人。”
谢洁只觉得自己又回到小时候那个逼狭,阴暗的角落了。
地上都是蓄着浑浊积水的泥潭,浸湿衣服很冷,喝起来很苦。脸颊擦过粗糙的水泥地,火辣辣的刺痛。泥泞粘在皮肤上黏黏腻腻,干了就附着在身上,不连带着一点皮肉是撕不下来的。落在身上的拳脚很用力,身上的淤青很多。口里含糊的求饶,眼角无力溢出的泪水,都盖不过那道道稚嫩的恶毒咒骂。
你个贱种就活该被揍,还活着干什么,怎么不跟着你爸妈一起去死啊。
有些人多适合躺在泥地里啊,呼吸都是污染空气。
都怪你,给我家带来霉运,晦气死了,难怪你没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