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皎》母有理

25、第 25 章

　　初五，宜嫁娶，设宴

　　黎凰岛各处都张灯结彩，端得是喜气洋洋的景象，今天不仅是四公主的生辰还是四公主救命恩人佛莲公主出嫁的日子，双喜临门！

　　水月端坐在殿中，等素云和素心帮她打扮妥当，水月穿着大节庆才会穿的深红色宫装，头发用冠竖起来，好不端庄。

　　相较之下，清心殿就没这么热闹了，自打昨日起，就不见了佛莲的踪影，青栀心下不安，遍寻黎凰岛不得，这才来了水月的清净殿，水月哪里有时间理会她，只派素心将她打发了。青栀无奈，只得去求北王母，北王母此时正为水月的事忙得不可开交，青栀甚至连殿门都没进便吃了闭门羹。

　　照理说生辰宴水月要从头坐到尾的，但水月另有计划所以只在宴会开始露了一面，接受了众位仙家的恭贺，等到开席后，主位上的水月便没了踪影。

　　花轿已经上门，是就梧亲自来接的亲，他旁边跟着的侍卫已然换了一张面孔，就梧靠近黎凰岛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自己不曾来过这里，他奇怪的神色引起了旁边侍卫的注意，“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新侍卫叫飞渊，是母亲为他寻得的，听闻乌枝在他沉睡时为他寻药时不小心落入诛仙阵已灰飞烟灭，为了给他治疗身上的余毒，他沉睡了一百年，因而没有这中间的记忆。

　　“无事，继续走吧。”就梧按捺住心下的不适，带着迎亲队伍继续往里走，很快便畅通无阻的来了清心殿门口。

　　一旁的‘青栀’牵着新娘子的手将她送上了花轿，‘青栀’对就梧并没有好脸色，但就梧还是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岳母大人。”

　　‘青栀’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嗯，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三个时辰后，花轿到了武威将军府的门口，“请新娘子下轿！”随着喜婆的高呼，仙侍们打开轿帘，里面露出一只洁白的手，在仙侍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轿子。

　　可轿子里走出的新娘子却让人大跌眼镜！本该一身红衣的新娘子此刻穿着一身白衣，那衣服的样式看着竟然是，门外站着的仙侍们不敢多言，可那衣服的确是丧服的规制。刚刚迎亲的时候，新娘子还是一袭红衣喜气洋洋，这会儿白衣素裹，竟然有了几分凄凉肃杀的味道。

　　就梧看着下轿的女子，声音中带了几分愠怒“佛莲公主这是何意？”

　　“何意？”水月原本恨意滔天，可看着眼前不明就里的就梧，只一瞬便恢复了冷静。

　　“嘘”水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周身释放出的压力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身上如今有北王母和云浮半生的功力，世间已再无人能匹敌。在场的人都像是被定住了般，发不出声音，做不了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就梧望着眼前的‘佛莲’，好看的模子满是不解，水月看得出来，就梧被治好后添了一些阳刚之气，整个人显得更加风姿绰约。

　　水月一步一步走到就梧身边，她只施法探测，便知晓就梧的记忆被抽走了。“果然”水月露出个讥讽的笑，她和就梧在下界时，刚好学了这个法术，还是就梧教的。水月调动意念，在整个九洲探测就梧的记忆，很快，四面八方涌来一股又一股就梧的记忆，那记忆见了本体疯狂的往就梧脑子里钻，水月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眼前被记忆填充，眼神由愤怒到不解再到陷入迷茫直到眸子中露出痛苦神色的就梧。

　　有时，忘记才是解脱，忘不掉才更摧毁人的心智。

　　一直在府内等着新人入门的宾客迟迟不见有人进来，沈牡丹也觉得不正常派了心腹仙侍出去看看，那仙侍看到就是眼前的场景，一袭白衣立在地上神色自若的水月，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表情痛苦的就梧，周围移动不动睁大眼睛观看的人群。

　　仙侍跟着沈牡丹虽见惯了大场面，可这种大场面不由让她汗毛倒立，寒从脚起。她跌跌撞撞跑进院子，以至于太害怕忘记了用瞬移的法术。

　　“夫人，不好了夫人。”她顾不得眼前还有这么多人在，在跑到沈牡丹身边时还摔了一跤，样子极其滑稽。

　　“夫人，她，她来报仇了。”仙侍慌慌张张说完便躲在了沈牡丹的身后，几乎同时，武威将军府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一白衣女子径直入内，周围试图要阻止的都被定在了那里，有当日被邀请观礼的神仙后来回忆时还不免长出一口气，那气势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着实恐怖。

　　“沈夫人，好久不见啊。”女子声音清脆，仿佛真是好久不见的熟人突然相见打个招呼而已。

　　沈牡丹蹭地站起，周围观礼的神仙们则默默退到两旁一堆一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大喜之日一袭白衣，这姑娘铁定是来寻仇的。

　　水月一步一步走到大殿内，走到了沈牡丹的面前，还未等双方说话，一紫衣少年便挡在了水月的面前，水月撇了一眼人群，济航真人很铁不成钢的看着紫衣少年，想来紫衣少年是济航真人孙子一辈的，当年母后对济航真人的评价便是聪慧有余，胆识不足。不过济航真人算得上个有正义之心的仙，所以水月也愿意给他个面子。

　　“小公子，你不知全貌就挡在这里，我敬你敢出头的勇气，不与你计较，站回去吧。”

　　“你？”那少年听得水月的话一时有些愤慨，待对上水月那幽深不见底的双目便瑟缩了起来，济航真人见状赶紧上前把他拉回去。

　　小插曲结束，正宴这便来了。

　　“沈夫人，来者是客，不准备向大家介绍介绍我吗？”水月并未给沈牡丹开口的机会，“介绍介绍我是如何被你武威将军府诓骗寻来冰魄珠治好你那久病的大公子，又是如何被你恩将仇报开启的诛仙阵劈得魂魄分离，若非我母后在我体内留下一缕神力，我哪还有今天站在您面前说话的机会啊，嗯？”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诛仙阵的时候，皆抖了抖，几乎没人能从诛仙阵下逃出来，这沈牡丹还真是下了血本，开启诛仙阵需消耗极大的修为，一般神仙若不是遇到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你，你胡说！”沈牡丹眼睛都瞪大了，伸手指向水月，昔日雍容华贵的举止全然不见。水月并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她，沈牡丹却是越来越慌张，她明显感觉到水月此刻的修为是之前的十数倍！一百年的时间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长进，而且当日的事情若是被翻出来，不仅她名声受损，整个武威将军府更是要被斥责，何况她心爱的大儿子还在修养当中，绝不能为外界名声所累！

　　沈牡丹重新站直，“你莫要仗着你是北方天界的小公主就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污蔑我，我武威将军府门第虽不比你王族显赫，但也不轻易接下你扣的帽子！”沈牡丹说的大义凛然，旁观的仙人们则若有所思，毕竟这个年头喜欢用强权压人的实在太多，权利可以拨乱反正也可以搅弄风云、颠倒黑白，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什么都要为其让位。

　　那紫衣少年小声对济航真人说，“祖父你看，我就觉得她仗势欺人，就算这事是真的，做母亲的有错，干就梧什么事，她偏要这个时候来搅就梧的场子。”

　　济航真人不动神色地撇了一眼水月所在的地方，见她并没有看向这边，小声到“你且闭嘴，这事没那么简单。”

　　少年撇了撇嘴表示不信，可接下来走进大殿之人的一番话，却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她说的没错！”一道洪亮的声音自殿外传入，众人转身，进来的居然是今日的新郎官就梧。

　　水月放下准备施法的手只撇了一眼就梧便继续盯着沈牡丹。

　　“梧儿，你在说什么！”沈牡丹明显感觉到就梧口中的‘她’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水月。

　　就梧先是对着沈牡丹一拜，“母亲，孩儿的记忆回来了，请恕孩儿再不能做您的提线木偶。”就梧起身，“各位，此事原是我们一家对不住水月公主，……”

　　就梧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到最后他开口“她想得到什么补偿都理所应当，所有后果，就梧一力承担。”

　　沈牡丹却是跌坐在地上，完了，一切全完了！紫衣少年讪讪的闭了嘴，他向来敬仰就梧，未曾想他们一家会做出这种事，一众观礼的宾客只觉晦气，怎么偏偏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就梧向来孝顺沈牡丹，若非是真的，如何公然污蔑自己的母亲，且有仙人悄悄开了验心术，但凡就梧有一丝谎话，都会被识别出来，可直至就梧话毕，愣是没一点声响出来，足以佐证就梧所言非虚。

　　水月看着大义凛然的就梧，不自觉笑出了声，他最后的话含糊其辞，他自己承担，言外之意还是要保全沈牡丹，“承担，我魂飞魄散之苦岂是你可以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