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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往事与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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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见是魏黛曦,立马甩开赵涛走上前去接她,还替她扫着头上的雪,“怎么来也不说一声?门外傻站着干嘛呀?快进屋,多冷啊?”
以前都是段骁一个人来,结婚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次见过魏黛曦后,杨宁就打心眼里喜欢她。
赵涛都和她说了,魏黛曦家里是做什么的,和段骁又是怎么曲折的又走到一起。
小曦人长得漂亮,也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性格好的不像话。
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理由让人不亲近呢?
魏黛曦赶的时间也巧,赵涛的儿子赵旭阳今年初三,马上上高中了,两人商量着直接给他送去学校住宿了。
家里就他们俩,肃静得很,过的也清闲。
杨宁给魏黛曦倒热水,让她握在手里捧着,赵涛全然被她抛在脑后,“怎么想起来这了?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魏黛曦摇头,“我就是无聊,段骁不在家,何棠天天在公司忙,我店里也没什么事。”
杨宁是个女人,她当然能看出魏黛曦的不对劲,她兴致不高,眉眼都往下坠,自然是有心事。
“你来这就对了,我这最近也没什么,你上次来还说我做的炸鱼好吃,要不明天姐教你怎么做?正好赵涛昨天刚钓了几条,你回冰城带回去。”
魏黛曦点点头。
杨宁探头看看,问,“没拿行李啊?”
魏黛曦:“我明天就走。来得着急。”
杨宁这下更确定她心里藏着事了。
晚上看魏黛曦睡着了,她才拽着赵涛胳膊,让他把这事告诉段骁。
赵涛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魏黛曦哪不对劲,但媳妇的话他也不敢不听,“你们女人真是搞不懂。”
杨宁拧他耳朵,“你再说一个试试。”
“诶!疼疼疼疼!”赵涛呲着牙,收按摩仪化妆品那时候的温柔样呢?到手里就变脸,一点好都不记得。
“段骁最近忙,有时候发消息都两三天才回,这个点打电话他也不一定能接到。”
杨宁正在这犯愁呢。
谈论的主角就打了电话过来。
“快快!接接接!”杨宁催他。
“她是不是在你们那呢?”段骁通了电话,直接问他关于魏黛曦的事。
赵涛:“在呢,今天刚来。”
杨宁:“行李都没拿稳,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你俩吵架了?”
段骁坐在机场,困得眼皮打架,他打电话给魏家,魏家人说她走了。往家里面打电话也没人接。
除了荷市,也不想不到有别的地方了。
他闭着眼睛,轻轻揉着太阳穴,“我哪舍得啊?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打她电话也不接。”
杨宁笑着回他,“没事没事,睡着了,估计手机静音了。”
段骁:“那就行,在你们那我放心。”
杨宁:“你回来也别说她,你俩刚结婚不久,这一年你又天天不着家的,她也不敢找你,怕打扰你工作,嘴上不说,心里惦记着呢。家里没有能说话的人,她只能来荷市找我俩,你回来多陪陪她就好了。”
段骁:“我知道。”
赵涛提醒他道,“买礼物买礼物!别忘了!”
段骁笑了一声,“记着呢。我先挂了,明天就到。”
挂了电话杨宁就笑话赵涛,“谁和你说的买礼物管用啊?”
赵涛啊了一声,“咱俩吵架,哪回不是买礼物哄好的?”
杨宁锤了他一下,“那是咱俩,和段骁他们小两口能一样吗?”
“小曦是什么人啊,她从小到大收的物件比咱俩见的都多,段骁那么多钱还怕花点小钱去哄媳妇吗?”
“你呀你。”
魏黛曦是被热醒的,她总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压得难受,还以为是被子太厚。
睁开眼看到段骁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看起来很疲惫,亲长出的胡茬还泛着淡青色,睡着了眉头也一直皱着。
右手特别霸道的圈着她。
魏黛曦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耳垂,往他那边挪着。
贴着脖子离得更近了,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星星点点的烟味。
散的差不多了,但衣服上还蕴着点尾。
“醒了?”
段骁嗓子发干,四点刚落地,他就叫了车直奔荷市,走了将近一个多点才到。
在楼下早餐店坐了到六点多,等赵涛夫妻俩拉开窗帘了,他才上门来。
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也就是早上搂着她的时候睡得沉。
魏黛曦掀开他的衣服,整条胳膊都贴上他后背。
瘦了好多呢。
段骁始终没睁眼,躺着和她说话。
闭着眼的时候,感触知觉更明显。
魏黛曦的手贴在他后腰,来来回回的摸。
段骁嗤笑一声,“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揩油。”
“这么想我?”
“谁想你了?”魏黛曦停下动作,“我们是正经关系,摸几下怎么了。老公不就是用来摸的吗?”
段骁:“行。那我也摸摸你的。”
魏黛曦裹紧被子,“不行!”
段骁又笑:“你怎么这么双标啊?”
他睁开眼,促狭地看她,“不生气了?”
魏黛曦:“我生什么气啊?”
“忙过这阶段就好了,再有一周,事情就差不多了。”段骁捞过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不断摩挲着她的细腰,“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你不用跟着操心。”
“什么事有我呢。”
“来之前我去了一趟香港,婚期差不多订在明年夏天。”
魏黛曦:“为什么是夏天啊?今年冬天不行吗?”
段骁:“冬天能拍外景吗?你不想穿漂亮裙子拍照?”
魏黛曦哦了一声,她当然想。
“你要是想在今年冬天也不是不行,我都听你的。”
魏黛曦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了。我爷爷总跟我念叨,说我妈特别希望我在老家举行婚礼。虽然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就当真的听吧。”
“是。”段骁道,“我说去国外也行,他老人家也没同意,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躺着半天都没动地方。
段骁是累的,魏黛曦则是懒的动。
她整个人都趴在段骁身上,一会儿亲亲这,一会儿亲亲那,跟个小狗似的拱来拱去。
段骁忍了好一会儿,才拽住她的手,让她老实点, “别动,有反应。”
临近正午,外面阳光晒得厉害。好在屋里的窗帘全都挡了回去,暗色的帘子颜色映满房间,昏昏沉沉的。
段骁等她老实了,这才进入主题。
“何棠说,你因为婚戒的事不开心。”
魏黛曦立刻反驳,“我没有。”
何棠这小妮子怎么什么都说。
段骁已经清醒过来,有一时无一时地拍着她的背,完全是在哄小孩的样子,“早都买好了,我是想着等办婚礼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不是正式一点吗?”
“我也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魏黛曦贴在他胸口听着,也不说话。
“你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放心里又慢慢聚成疙瘩,本来挺小的事最后都会闹大了。”
魏黛曦:“我没觉得有什么,你忙我也知道,我不想总因为小事打扰你。”
段骁继续顺着她的背,“你又跑偏了,我说的不是我忙不忙的问题。”
“这和我忙不忙没关系。”
“在我这,你才是第一位你懂吗?”
“我说的是,你心里有什么话都要和我说出来,别憋着。”
“这回听懂了没?”
魏黛曦又哦了一声。
段骁听着就来气,他咬着后牙槽,道,“别让我再听见哦哦哦的,你就会哦哦。”
魏黛曦咬了他一口,“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婚期前三个月,魏彦恩还在悉尼旅游。
他已经不掌事很多年了,现在过的是退休生活。每天就是换着地方玩。
魏常远和段骁的事,他多少是知道的。
但他并不打算插手。
现在两人修成正果,这件事就只能咽肚子里,这辈子都不能让魏黛曦知道。
婚礼举行了两场。
香港这面是魏家主办的,魏氏嫁女,不是小事。
有头有脸的都请来了。
唯一少的就是媒体。
魏感恩特别交代了不允许媒体进入,不许拍照。
他孙女的私人生活,不应该被别人打扰。
玉林李氏也来了,大家都没有提起以往的事,商人注重眼下利益。
小辈婚礼只不过是延续利益的工具,既然儿孙不乐意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魏黛曦喝的有点多,就先回了屋。
睡得晕晕乎乎的,段骁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婚礼的账单有专门人员去打理,这些琐碎的小事都不用他们在意。
床上躺着的美人穿着传统的婚嫁服,红绸金丝,娇艳无比。
古铜红雀灯放在旁边,段骁摘了帽子,将它点燃。
家里阿姨心疼魏黛曦挂着重头饰走了一晚上,等她回屋那阵就帮她卸了,换了一个木发簪挽着长发。
她倒在一旁,睡得人都发沉。
段骁替她脱好鞋,盖好被子,就像高中时候那样,照顾好她的一切。
他也喝了酒。
不过魏常远心里挂念着魏黛曦,今天女儿结婚,他怎么着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子。就没让段骁喝太多,让他先走了。
段骁盯着魏黛曦看,她今年25岁,容貌和高中时候没多大变化,可以说是一点没变。
和以前一样,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有时候好胡思乱想,有时候又乖巧得不像话。
一颦一笑都让他牵肠挂肚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魏常远。
他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无措,魏彦恩拄着拐站在后面,冷眼看着魏常远,“说。”
“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魏常远被训,也不敢反驳,毕竟他是儿子。
“爸。”段骁叫了他一声,“小曦睡着了。”
魏常远透过门缝往里探了一眼,果真是睡得昏天暗地。
“我来也没什么事。”
魏常远从身后拿出一叠信封,“这个…这个给你。”
他解释道,“这是她在国外那六年寄出去的所有信。”
“都是给你的。”
段骁满脸疑惑,“什么信?”
魏黛曦从未和他提过。
魏常远:“你心里记恨我,我无所谓,但是你别怪小曦。”
“当年我送她去国外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原因不错,还有就是,魏家那时有危险,弄不好就要破产,我怕波及到小曦,就送她去外面躲在。”
“我查过你的资料,当年你父母婚姻不和谐,父亲身体不好,又有外债……”
魏常远没在继续说下去。
段骁清楚后面的话是什么。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心交给这样的人。
他从来没怪过别人 ,懊悔与仇恨是一个人懦弱无能的表现。
能和魏黛曦结婚,他别无所求。
“信你留着吧。”
魏彦恩叹了口气,“我就这一个孙女,魏氏能再多走几年我摸不清,但你,却大有前途。”
“你会爱护她?”
段骁接过信,正色道,“自然。”
“不会像他一样,到处沾花惹草?”魏彦恩指着魏常远问他。
段骁点点头。
“说到做到啊,年轻人,老头子我可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到时候你要是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
段骁笑道,“那就请您监督我吧。”
两人走后,段骁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抽了两根烟之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魏黛曦睡得沉,不知道梦到什么,还笑了笑。
他固然知道她不会醒,也依旧动作很轻地带上了门。
一沓沓沉重的信封被他托在手腕上,他舔着紧张到干燥的唇,坐在小客厅里拆着看。
-段小骁。我被魏常远送到国外了,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他们开着车直接把我接走了,我好不容易让他们绕道回去看一眼,快到地方却被我爸发现了。对不起对不起!
-段小骁。我上个月给你发的信你没回,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魏常远真的很可恶,他把我手机也没收了 ,还和我说什么拿着手机危险,会被人找到。他准时又吓唬我呢,你别生我气了,给我回个信吧。
-段小骁。我发现这里的人种歧视问题好严重啊,我不喜欢这。他们说什么话我都听不懂,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而且这里的饭好难吃啊,还不如你做的蛋炒饭呢。你什么时候回我信啊?
……
……
-段小骁。我爸说爷爷他住院了,我有点害怕。你还能收到我的信吗?你没搬走吧?
-段骁。我的胃又难受了,室友竟然在我的饭里放胡萝汁,她明明知道我胡萝卜过敏的。我想回家。
-段骁。你是不是要高考了?住你考试成功!
-段骁。爷爷出院了,魏常远也把手机还给我了,真好。但是你能不能把我拉出黑名单啊。
-段骁。给我回个信吧,好吗?
……
……
段骁看完,面色阴沉得怖人,他将这些信一封封叠好放回原处。
明明手都在抖,可还是冷静地一言不发。
他用手抵着额头,痛苦地弯下腰。
心跳骤然加速,绞得他浑身都疼,疼到忍不住干呕。
他不恨,就是怨。
怨的是自己。
魏黛曦半夜被渴醒,发现床头边早已备好了温水。
段骁还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神情说不出的悲寂。
“你怎么还没睡?”
魏黛曦见他走了过来,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早上的飞机,怎么不休息呢?”
两人订了机票,要赶回冰城,准备那边的婚礼。
段骁环着她的肩膀,他身上散着淡淡的酒味,“小曦,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魏黛曦蹭了蹭他的脸颊,“怎么?有危机感了?才发现我的行情很好吗?”
段骁捏了把她脸上的肉,眼里一片温情。
“这辈子除了死,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魏黛曦瞪了他一眼,“大喜日子少说不吉利的字。”
她搂住段骁的脖子,“睡觉睡觉。困死我啦。”
她躲进段骁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渐渐睡去。
段骁亲了下她的额头。
我说真的。
这辈子不会再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