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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炽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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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挑眉,目光在他和许晚之间转了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我逾距了?”
他似笑非笑:“倒不知是谁逾距了,我来这里看侄女,小侄女遇了险,受了惊,这里又是风凉,本王来接小侄女来府里做客,喝点热茶,很正常吧。”
周攸的目光落在许晚身上,眯起眼睛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狐狸。
“对了,你怎么不关心你的结发妻子,偏偏缠着许侄女?”又是一句问,敲在谢懿的弱点。
“她有谢家一分血脉,我自然会带回去,不劳殿下费心。”
谢懿回头看许晚,依然是冷着一张脸。
如此的冰寒……倒是和许晚记忆深处,那道疏冷的影子重合了。
谢懿拦在了许晚面前,没有退步,一时间,周攸也僵持起来。
“许侄女,既然我们都想带你回去,你自己选一个吧。是跟谢古板走,还是跟我走?”
周攸目光越过了谢懿,对着许晚眨了眨眼睛。
他似有所得的笑了下,桃花眼里露出狡黠之色,像是盛着揉碎的星。
“攸舅舅就在这里等着你,要走的话就趁早过来,逾期……可不候哦。”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在招惹又似在勾人,如无形的钩子。
……掐着嗓说话。
他怎么总是在逗自己?
许晚有些困。
她虚弱乏力,逼着自己正眼看这两人,眼里泛起茫茫的水雾,困惑起来。
这件事一看便是周攸的图谋,周攸徐徐图之,到底图的是什么?
至于谢懿……
她看向周攸的时候,周攸眨了眨眼。
谢懿仍然是冷着一张脸,没表情的时候也像是皱眉,她看了一眼,下意识的低头躲着。
又听到冷沉的声音。
“跟我回去。”
谢懿压低声音,长辈一般的颐指气使。
这话像是有千钧的重量。是了,他总是这样……以长辈的名义,近乎命令。
为什么他一直端着架子。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是捣乱的孩童?
许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刚刚她躲着陆华的时候,磨破了皮,流了些血。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这几人。
谢懿脸色暗沉,还是压低眉头,抿紧了唇。
许晚知道,如果条件允许,他早就把自己扔出去。
……都是为了家人的嘱托,过去的恩情。
许晚对周攸摇了摇头。
她朝谢懿看过去。两人的目光交织了一会儿,似是凝滞,又似是复杂。
片刻之后,许晚率先的,低低发声。
“舅舅。”
谢懿看到她乌黑柔顺的发,粉透雪嫩的脸颊,微启的甜翘的红唇。
她仰头的时候,整个人漫着珍珠般的光泽,纯稚又妖媚的蛊惑。
她的目光低而软,弱而娇。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谢懿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生出戾气。
她总是无助的模样。
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能看见许晚的这副模样……
他突然就……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许晚从草地上敛衣起身,银朱搀扶起她,一步步艰难的走过来。这时候才看清,她忍疼似的皱了眉心,白了脸色,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雪白的裙裾沾染露水和草叶,皱巴巴的。
她受了伤,很狼狈。
谢懿忽然烦闷起来。
是他放松了对许晚的看管。
如果他能多注意一些许晚的心思,教好了她,或者是早些关住了她……
许晚两人走到谢懿的身边。
此时她长长的发散了大半,披散在肩头,到了腰肢,一身白裙又柔弱又多情。
她站在谢懿身边,朝着周攸赔罪。
“今日实在是太累,请恕晚晚先行回去。下次燕王殿下有请,一定……赴约。”
她有礼的说了两句。
周攸的目光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两眼,慢悠悠的笑了,笑得更像一只狐狸。
许侄女是真的笨……
这话能在谢古板面前说吗。
他就是一个……
假正经的话在周攸的舌尖压了一压,他憋住笑意,看了眼自己友人,敏锐的察觉谢懿越发冷冽的脸色,收住话头。
一名甲士抱起白兔。
周攸轻抚这一团雪白,白兔咬了咬他的手指,他也不恼,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逼着白兔的舌尖渗出一点血丝。
“这么不乖的兔子,留着做什么,还是早点做成兔肉火烧……”他轻笑了两下,目光紧盯谢懿这一双人,又顾左右而言他。
“忘了,谢古板,你不喜欢吃肉来着。”他的话音一转。
周攸转过身去,大步的走进了轿子。
缀着流苏的帘子遮住了他的身形,却透出带笑的声音。
“就这么好好养着……也挺好的。”
周攸浩浩荡荡的带人离去。
他说了好长一番话,许晚的脑子昏昏沉沉,没听清,只看到谢懿的脸色更坏了些。
她忽然希望,谢懿的脾气好一些,别对着自己撒气。
夜色更冷了些,许晚站久之后,整个人有些摇晃。
谢懿脸色更冷,撇过了眼,像是存心要晾她一会儿。
又是吹了一阵冷风,许晚有些发昏,又一阵发冷,忽然闭上眼,一头栽下去。
银朱连忙去接昏过去的许晚。
她发觉谢懿看了自己一眼,心生骇然,退后一步,眼前的谢懿长臂一伸。
许晚往前一倒,儒雅的松竹气息萦绕鼻端,她没法分清这是谁的怀抱,下意识的贪恋这份暖意……
谢懿低头深深看着怀里的少女,她一头青丝柔顺垂下,粉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下意识的趴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脸色仍是冷漠,眼神渐渐温暖起来。
“老爷,小姐已经及笄……”银朱正色敢言,当即拦到了谢懿身前。
“老爷有什么心思还是直说,如果老爷打算坏了小姐的名声,奴婢绝不能瞒着小姐。”
银朱年纪小,心眼少,一直是许晚最信任的丫鬟。
正因为这个原因,许晚今晚才带了她过来。
出乎意料的,谢懿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神情未变,深邃的眸黑沉如暗夜。
“当初,是我把你送到她的身边。”谢懿一如既往的沉稳淡然。
“奴婢到小姐身边伺候,的确是老爷的命令。老爷把奴婢送到农家住了两年,小姐以为奴婢是一般贫女,亲自挑中了奴婢,但是……”
银朱想说,她虽然是谢懿派来的人,但跟在许晚身边多年,许晚早就成了她唯一的主子。
她对许晚绝不动摇。
谢懿轻轻怀抱着昏迷的许晚,低头深深看着她的模样,过了许久,他清瘦的长指细细抚过她的柳眉,感受着柔嫩的面靥。
半晌,忽然醒悟了什么……
蜻蜓点水一般收回了。
谢懿看着自己的指尖,眼里蓄满了对许晚的在意,还有对自己的难以理解。
他的脸色泛着疲惫。
眼里的占有欲却更深了。
银朱奇怪起来了。
为什么老爷的眼里没有多少欲。
却对小姐有着……
一种奇异的炽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