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请世情》麻雀丢死脸咯

7、第六折 对台戏？？？

　　说到这儿就不能不提一提澄庆园，澄庆园是北平这些年来最景气的戏班了！澄庆园的班主海群非也是个能人，年轻时相貌清秀便唱了花旦，一出《红楼二尤》一举成名！后来嗓子伤了，便改了教学，但手下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既天赋异禀又勤学苦练的，澄庆园的角儿才叫真的层出不穷，做起来了！他与靳临而的师父崔涉岚拜的的是同一个师父，按说也该是互相帮助来的，可是不知怎的这师兄弟俩一直不对付。外界传言说他一直看不惯靳久成的作风，认为他什么人都收，好好的戏班都成了“丐帮”了，所以在崔涉岚与靳久成合作后便不再来往了。后来可能又是谁抢了谁的座儿什么的，总之是结下梁子来了！
　　要说他海群非最幸运的事儿啊！那就是他娶了方家的小姐。方家是经商的，又之得了这么个女儿，自幼家里是娇惯着长大的！大了以后去看戏，一眼就看上了相貌俊朗的海群非！海群非也是个傲气的，虽说按当时来讲是个下九流的，但却读了不少诗书。方家小姐被相貌迷住，又跑去后台找他，又被他的才华折服，一来二去就生了爱慕之情。方家家财万贯怎能让自家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唱戏的？！但是架不住方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有看着海群非心中有些诗书，也就勉勉强强同意了。婚后为了让女儿过的好那是又帮女婿置办行头头面又帮女婿扩建戏园子的，加上方小姐的嫁妆丰厚的不行！座儿们去看戏，自然是喜欢看漂亮些的，所以与澄庆园相比的瑃囍班从硬件上也是实在抵不过澄庆园，虽说两边戏都好看，但座儿们总是想更享受些嘛，还是差了澄庆园那么一点半点的。所以这么说下来澄庆园的成功与方家的帮扶关系也不小！加之海群非的才华，甚至在北平的文化人与商业名流内闹出了些名堂，方家也算是终于满意了这位女婿，更是扶持他了，一时间澄庆园的戏台子都不止一座了！澄庆园也从单纯的戏园子变成了名利场。
　　到了靳临而这儿，她想了一晚上也想不通陆庭玫怎么会去澄庆园，但她也没时间多想了，记起以前李连昌的提醒，她是愧疚不已，但也只能暗暗下定心思，以后要谨慎些，便接着排戏去了。《钗头凤》还有一周便要上演了，大家都是紧张兮兮的，但也都是信心满满！
　　“咚咚咚”外边敲门声想起，靳临而认为是程迈尘来了，小跑着就去开门。可开了门后她人都傻了！门外的陆庭玫笔直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师……师兄！”靳临而有些颤抖的小声说了一声。
　　陆庭玫保持着他礼貌的微笑“师妹，久违了。”
　　“你…你来干……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他取下头上的帽子“就是想请师妹合作一番。”
　　“合作？”靳临而惊了“我又不是澄庆园的人？！”
　　“自然不是单纯的合作！只是……”他又微微笑了笑“最近你们这儿……也是出来了不少新角儿，我们就想，与你们唱一出对台戏！”
　　靳临而刚想开口！
　　“也没说要与你们比，只是想切磋切磋，毕竟你们戏班的人，我们都好些时候没见过了！”他低了低头，垂了垂眸“我们班主原话。”
　　“你们班主，哼！”她心里已是五味杂陈，但她真的不想与陆庭玫吵。
　　“师妹只说应不应就成。”
　　她反复思考，便也知是怎么也逃不过这一遭了！这次逃过去，澄庆园也不可能会不再给他们使绊子，还不如先收了他们这个下马威。“成罢，澄庆园上什么戏？”
　　“杀·惜”抬头
　　“钗头凤”
　　话一说完，陆庭玫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靳临而火急火燎的冲入苑子里，叫来了李连昌。
　　“你说陆庭玫来了？！还要和我们唱对台戏？！”
　　“是”
　　“你应下了？”
　　“应下了，这次哪怕不应下他们也总是要来找麻烦的。”
　　“我与你想的一样。”
　　“所以海群非与我爹他们……”
　　“我同意你上台，但这件事师父嘱咐我绝不可告诉于你！”
　　“罢了，看来得多响排几次了。”
　　“我这就去喊人，你放心，不论敌不敌得过澄庆园不一定，但这场戏绝对能在北平内站住脚，不必太着急了。”李连昌刚要转身走…
　　“连昌哥！”靳临而又喊住他“对不起……我以后必定小心。”
　　“我们信少班主，你还年轻，如今瑃囍班能到这个位置已是不易了，师父在天之灵也定会高兴的。”
　　“我在想…若是那日听了你的，陆庭玫他是不是就不会……”
　　“这不怪你，总会如此，日子久了你兴许也就知道了……”他拧眉想了想“只是我现在实在不想告诉你，你能理解吗？”
　　靳临而笑了笑“嗐，你们从小就这么对我，我哪怕硬是撬你的嘴，你也绝不会说的！我早习惯了哈哈哈，走吧，排戏去！”
　　李连昌跟这靳临而一起去排戏了，但他还是在想，师父会不会怪自己，怪自己让他的女儿不得不陷入这个满地泥泞的地方，但他已是无法改变，只得自己保护好靳临而罢了。说起来他又很欣慰，程迈尘和靳临而他们俩什么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打心眼里开心，这世界上总归是多了一个人，跟他们一样可以护着这个才十来岁的少班主。
　　李连昌抬头看了看正在与简筱岸对戏的靳临而，又不由得回忆起来。这个女孩长大了，他们拼了命想留下那个不学戏的时候任性的小姑娘，但也留不住了。自从师父走那天他就该明白了，这个女孩，已经陷入戏里了，他怕她再也出不来了，他怕她以后唯一的肆意也只能在戏里演出来了。
　　此时，程迈尘也走进了苑子，前面也说了，他总来，而这一次，他躲过了靳临而的目光，走近了李连昌“连昌哥怎么了？”
　　“有些感慨罢了。”
　　“有些事情总是改变不了的不是吗？”
　　“是这么说没错，可越是留不住，我越是想留住。”
　　“连昌哥即是要演钗头凤，便应知在那故事里，”赵士程也拼了命，却也是留不住唐蕙仙。”
　　“这不一样啊…”
　　“不，一样”程迈尘低下头，“唐蕙仙心不在赵士程，便是再怎么努力也留不住她，因为她的心在陆游。靳临而原先心不在于上台，但她仍是不可能只是在后台教学，后台留不住她，因为她心在台上。全北平这么多戏班，混出来的也就这么几个，尔虞我诈也不止一天两天，这件事你我都知道，她心里不明白，唐蕙仙嫁不了陆游，她父母都知道，她也知道。都一样，只不过控制不住罢了。与其说去堵她，反倒不如让她去赌一把。当然，这件事你也明白，你同样是放不下。”
　　李连昌抬起了头。
　　“连昌哥，你我都想赌，按着上边的说法，若是我拦着你保护她那便也是我堵你的路，所以我不会堵。”
　　“那你说这番话……”
　　“放平心态罢了，平静点去赌，适度的去赌。何人不是赌徒呢？只不过心态不同罢了，心态平静者，才能不两败俱伤。唐蕙仙赌了，她该勇敢，大家也都欣赏她的勇敢，可她实在太过偏执，她可以哪怕是平静一点点，就也不至于会郁郁而终，到后来，哪怕论陆游，陆游又何尝不伤心？同样，连昌哥自己认为应该保护临而，大家也都感动你这么护着她，但你若是太过紧张了，伤的是自己的心，扰的是临而，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两败俱伤？”
　　其实程迈尘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也只是实在控制不住，毕竟是如自己亲妹一般的人。他缺的也就是一个人告诉他，跟他说明白，而今天，程迈尘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了，也实实是把他说服了，他这也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能与靳临而如此聊的来了，相比于他自己不停的保护、劝阻，程迈尘的话是真的能够抚平她的心，给她最大的慰籍，渐渐的，李连昌他自己也就释怀了。
　　“我刚从报社过来，听说你们与澄庆园要唱对台戏了？”
　　“是，不然我也不会如此担心了。”
　　“那便借此机会放手一搏罢。”
　　“是了。”
　　如今排完戏的靳临而终于看到了程迈尘，嘴里喊着“归实哥哥！”一路小跑的过来，程迈尘微微一笑，跟着临而一起走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李连昌也终是发现了，看来这个人，真的可以留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