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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情动十九 ...


  •   便是被识破了又如何?那就做个了断吧!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苟活了这么些年,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

      一步步的接近清王,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到火堆旁,停下。视线往下移,那把出鞘一半的剑近在咫尺。

      清王受了伤,此时定无反抗之力。他若……

      “你是何人?”

      风逝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那倚靠在树干上的男人。

      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发丝散乱,衣襟开敞,露出因受伤而包扎绷带的左肩。那人的神色淡淡的,黑如夜色的眸子并不是风逝平日所熟悉的冷冽,而是藏了丝疑惑,眉宇间舒展,略为慵懒。

      他是清王?

      清王怎会这般模样?那个一丝不苟的冰冷男子,尊贵高雅,落难了,也该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可是此时此刻,他莫名的随和了。

      不,不,最让风逝震惊的,是他的问话。

      “你是何人?”微沙哑的嗓音,猛地使风逝清醒了过来。

      他奇怪地望着清王,没有回话。

      “你是曦和国人?”清王再次开口,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肆意地打量风逝。

      风逝张了张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下过于奇异,难道清王失忆了?但他又问他是否是曦和国人?那么……仅是忘了他?

      得不到风逝的回答,清王叹了口气,视线从风逝身上移开,打量四周。“此处是何地,你我怎会在此?是你救了本……我?”

      风逝垂下眼睑,盯着地上的那把剑。

      清王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一看,轻笑一声,略为得意。“那是栖凤剑,现下应是我的佩剑。”

      风逝自然知道此剑为“栖凤剑”,却疑惑清王为何说这是他的佩剑。他不知清王的记忆如何混乱,单忘了他。若说是假装的,可又不像。清王看他的眼神很陌生,性情也不一样。记得师兄曾说过,清王并不是生来冷情,五年前先皇病逝后,清王当了摄政王,越发的冷漠,不苟言笑。

      难道……他遗失了近几年的记忆?

      蹲下身,取过一直搁地上的木碗,倒掉早就冷了的鱼汤,从火架子上的头盔里盛了热的汤水。好在火渐熄,没有将汤水烧干了。

      端着鱼汤,来到清王身边,半蹲着,递给清王。

      清王抬眼望他,并没有接过来。

      风逝盛了一勺,吹凉,递到清王的嘴边。清王眉头似乎拧了下,没有拒绝,张嘴含住了勺子,咽下鲜美的鱼汤。

      于是,风逝递过去一勺,清王便张嘴喝。这一来一回,不到片刻,就喝光了。清王舔了下嘴角,意犹未尽。

      “属下风逝,是殿下的金翎侍卫。”风逝慢慢地说,字字圆润,清王听得诧异。

      微眯了眼,嘴角上扬,睁开眼,又是一片慵懒。

      “原来如此。”

      风逝转身,继续盛头盔里的鱼汤,眼里满是痛苦。

      望着风逝那□□的背,清王若有所思,神情淡漠,毫无一丝温度。待风逝转身时,他又闲散慵懒了,由着风逝侍候着他喝鱼汤。

      “……殿下遭了暗算,和属下一起掉入江中,属下尚有一丝神智,带着殿下游上岸。”风逝简略地说了下两人的处境。

      “噢,凤天筠么?”清王轻哼一声,看向风逝微闭着的眼睛。“你的眼睛倒跟凤天筠的相似。”

      风逝一震,半跪在清王面前,神色忠诚。“属下自小在凌国长大。眼睛……许是祖上有曦和国人的血统。”

      “嗯,边境一带,确实有凌国与曦和国人结姻。”竟没再追究。

      风逝心中五味陈杂,握紧拳头,显得苦闷。

      他不知自己为何不趁机杀了清王,可能是奴才做久了,竟不敢违抗主子。清王认不出他时,他明明可以谎说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不过是救他于江水之中,以救命恩人自居。然而,面对清王,被那双黝黑的眼睛一望,什么谎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言语。

      待到日中天,已是晌午,腹中又空空了。风逝主动去林间猎食,清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两人在河边呆了两三日。清王受了伤,不宜移动,一直是风逝照顾三餐,便是生理上,还需风逝帮忙。

      初时,扶着清王解决生理时,风逝满脸通红,眼睛不敢乱瞄。清王倒镇定自若,许是被侍候惯了,往日连沐浴都有侍女侍候,还会在乎这个?

      伤口愈合得快,清王调理了体内的真气,不过三日,就行动自如了。

      这日,风逝熬了鱼汤,把鲜浓的汤递给清王。清王接过,喝了两口,道:“这两三日,都无舟船经过,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一会我们便穿过林子,翻过山,可能另有出路。”

      风逝抬头望向那茂密的林子。这几天他都在林子里猎食,有时走了很久,也没有尽头,而那山脉,更是深不可测。若是沿着江边走,却是行不通,过去几百米处,一断崖阻了去路,此处山势险恶,江水湍急,难怪没有船只经过。

      点点头,风逝很快地用了早饭,利索的收拾了些东西。

      为清王的伤口重新上过药后,理好衣服,而他自己只得半裸着身子,原先的上衣,早就撕成了破烂。至于行李,有清王脱下的铠甲,那当了几日锅的头盔,以及一把栖凤剑。

      “带上栖凤剑即可。”见风逝要打包这些重物,清王开口阻下。

      尽管铠甲贵重,但为行途方便,断不可带上。

      风逝默默地拿起栖凤剑,挂在腰间,伸手欲扶清王,清王挑了下眉,抬手回绝了。

      ——————————————

      风逝用剑劈开挡路的树枝,开出一条道。昔日凤天筠的宝剑,居然被用来砍树开路用,若是凤天筠知道自己的宝剑如此下场,不知会不会捶胸顿足。

      两人在林间走了两三日,翻了一个小山丘,在以为没有出路时,忽见一个山坳里有炊烟。

      “殿下,那里定有人烟。”风逝睁着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望着远处袅袅的炊烟,不禁欣喜。这些日子,和清王相处下来,不再拘束。清王意外的随和,不像在宫里那样肃穆。

      清王顺眼望去,点点头。“过去看看,但不可掉以轻心。”如此深山之中,住着的,定也是未开化的人。

      继续劈树开路,终于寻到一条羊肠小道,弯弯延延,正是通往那炊烟处。铺着的青石板,光滑油亮,可见这条道经常有人走动。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一个山寨。

      几乎全部的房子都是离地两米搭建基筑,下面隔空之地,拴养牲畜。略略一数,至少有几十间屋子,还有些藏在林后的,看不清楚。巨大的水车,立在溪边,轰隆隆地转着,带来一阵阵水气。几个穿着不似凌国也不像曦和国的少妇,在溪边洗着衣服。

      一个赶牛的中年男子,看到外来闯入者,面露惊色,忽地嚷了一声,惊得那些洗衣的少妇放下手中的活,全跑了过来。还有些人从屋子里跑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时之间,本是安静的村寨,热闹了起来。

      被人围观,指手划脚的,风逝淡定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我等二人迷路山间,冒然闯进此处,为各位带来不便,望见谅。”

      众村民听得一□□半身的男子,彬彬有礼地向他们抱拳,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面面相觑,刹时议论纷纷,无人答话。

      风逝与清王对视一眼,略为头疼。

      语言不通,难以交流。希望这些村人不会把他们当成山间妖魔,趋逐轰走。

      正在为难之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挤在一块的人,忽地向两边散去,留出一条道,但见不远处走来一名青年,衣着打扮较之众人要光鲜,面容俊美,身材高挑,一头乌丝垂及地,额间戴了一串嵌珠子的额饰,长袍宽袖,步伐优雅的徐徐而来。

      四周的村民对他极为崇敬,纷纷向他跪拜行礼。男子挥挥手,那些村民起身,安安静静地退至一旁。

      男子看向两名异乡人,微微一笑。

      “两位客人是从山外来的?”开口竟是凌国话语,这下风逝松了口气。

      “正是。”风逝朝他抱拳行礼。“在下风逝,这位是我的主人。我们主仆二人迷失山间,无意闯进此处,若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远道来者便是客。”男子回礼。“这里是阿瓦山寨,位于凌国边境。我是寨里的祭师,客人唤我百里貘即可。”

      清王笑容可掬地朝百里貘作揖。“在下清流,吾二人在山间转了多日,一直未找到出路。百里公子可否为我们指个方向,他日回了凌国,定厚礼赠谢今日之恩。”

      百里貘上下打量这自称清流的男子,但见他气质高雅,不像普通人,而那名为风逝的男子,虽一身狼狈,举止却斯文有礼,一双奇异的淡金眼眸,为他添了许些风采。

      “清公子似乎有伤在身?不防在寨里休养几日,待身体养好了,再走不迟。”百里貘一脸关心,让人不忍拒绝。

      清王闪了闪神,点头。“那便多有打扰了。”

      百里貘忙引路,带他们去自己的住处。

      纯朴的村人,看到他们尊贵的祭师带两名异乡人去自己的住处,全都一脸奇异之色,也偶有几个露出诡异的笑容。

      百里貘的住处,相对来说,要好太多。光是院子就很大了,院中隔开建了五座屋子,底层没有牲畜,却排放了很多草药。

      院里正在晒草药的两个小童看主人回来了,皆放下活儿,迎接主人。不过在看到主人引了两名衣着奇怪的异乡人时,不禁一愣。

      百里貘唤了一名穿绿衣的小童。“阿古里,你带两名客人去住处,再端些食物,且不可怠慢了。”

      绿衣小童点头称是。“两位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多谢。”风逝道。

      阿古里露齿一笑,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两人进一屋子,摆设简单不失大方,寻了一块坐垫,挨着桌几跪坐下。阿古里奉送上茶水,又匆匆离去,没一会,端来数盘食物,虽然只是馒头腌制配菜,但对吃了数天猎食的两人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阿古里侍候得非常周到。等客人用完膳,便为客人准备了洗浴水。又拿来两套衣服,恭恭敬敬地退到屋外,随时等候差遣。

      身为侍卫的风逝,自是服侍清王先洗。尽量避开清王身上的伤口,心无杂念地一点点洗着。手触到挂在清王颈项的墨色玉佩,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清王眯着眼睛,任由风逝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两人贴得极近,几乎可以闻到彼此的气息。风逝心底漏了一拍,当手移向清王的下腹时,停了一下。清王轻轻一叹,在水中握住风逝的手。

      “殿下……”风逝不由自主地低喃。

      “下面我自己来。”清王道。

      风逝收回手,改为清洗他的头发。用手指梳开打结的地方,再一寸寸的抹上香精,洗去发上的尘土油腻。

      半个时辰后,清王自水桶里出来,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风逝低着头,心突突地跳,有点手忙脚乱地为清王擦身上的水渍。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对清王的裸|体,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直到清王穿上干净的衣服,他才平静了下来。

      瞟到污了的水,清王阻下准备往水里跳的风逝,道:“叫阿古里再换一桶水吧。”

      风逝点点头,走到门外,跟阿古里说了几句,阿古里点头称是。于是跟风逝一起抬走了水,片刻后,又抬来一桶干净的清水。风逝向阿古里道谢后,这才宽衣解带。

      这会儿的清王已移去卧房,半靠在床铺上。卧房只有一张床,两人躺倒绰绰有余。眼下两人实为主仆,风逝断不敢与清王同睡一张床。

      待风逝清洗完,换上衣服,终于不用再裸|着身体了,擦干发,来到卧室,看到清王半睡半醒,一怔。

      这几日确实累着他了。清王素来养尊处优,又有伤在身,即使功力深厚,但被毒侵害过的身体,到底有些虚弱。

      半蹲于床铺旁,轻轻揭开清王的衣服,清王倏地睁眼,风逝一顿,清王没有阻止,让他查看伤口。

      狰狞的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胸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需小心养着。

      身上带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不知此处的主人是否有疗伤的药。

      正想着,屋外传来百里貘的声音。

      “两位公子可是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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