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赤金野犬》AS罗曼

4、小小阿纲

　　如果说彭格列十代目后悔的事有些什么，那绝对包括他在和现任门外顾问第一次见面时的一整周。

　　那确实是很小的一件事。

　　甚至艾波罗妮娅本身都忘了——

　　但是彭格列十代目认为，自己在那一周把这辈子能在她面前丢的人全都丢完了。

　　——那时年幼的沢田纲吉在经历了一整天不太顺利的学院生活后，背着书包跑出幼儿园时十分兴奋。

　　幼小的孩子满面笑容，这份高兴不在于他知道自己那个隐形人一样的父亲回来了，也不在于放学的快乐……也许有点，最主要的是，他最喜欢自己的奈奈妈妈了。

　　今天的妈妈也站在门口，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就呼唤自己。

　　笑容也没差。

　　好像又忘了摘掉围裙。

　　沢田纲吉刚要大叫一声妈妈，然后飞快的扑过去让妈妈抱抱他时时，莫名的直觉让他短暂的放慢脚步，一眼看到了跟在沢田奈奈身边一个很特别的，陌生的小女孩。

　　对方一头乌黑的卷发，大大的眼睛。

　　她不像任何一个自己见过的小孩子，沢田纲吉想了一下，感觉她好像电视上那些外国孩子。

　　精致，而且很厉害的样子？

　　棕发的小男孩想了一会，目光继续下移，对于孩子来说，漂亮好看也只是那回事，最让沢田纲吉感觉到震惊的根本不是这小孩子是不是国外的，或者漂不漂亮——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拉着自己妈妈的一只手！

　　这让男孩小小的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奈奈妈妈要被抢走了！

　　一种奇怪的气势直接把沢田纲吉的小胸膛充满了，他马上气势汹汹的向前跑去，想要加入其中，或者干脆拿开这个陌生小孩拉着她妈妈的手。

　　这个棕发的孩子大喊着妈妈，一边毫不犹豫的挤开了艾波罗妮娅，甚至警惕的用棕色的眼睛瞪着她。

　　艾波罗妮娅：？？？？？？

　　她被眼前这个白白嫩嫩却不讲道理的小鬼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比划手语。

　　却意识到眼前的母子没一个能看得懂。

　　不是所有人都像彭格列的人或者里包恩那样，为了她而专门去学手语的，艾波罗妮娅只好憋气的把头扭过一边，绕着沢田奈奈半圈，想要拉上了女人伸向自己的另一只手。

　　随即那只手也被沢田纲吉抢走了。

　　“哎呀，阿纲，这是在干什么呀？”

　　沢田奈奈边笑边问。

　　她眼见着她的儿子沢田纲吉把她两只手都抓着，拉着她要往家里走“小艾博，这是我的儿子阿纲哦——阿纲，这是小艾博，要跟小朋友问好啊。”

　　我管她叫什么呢，沢田纲吉更警惕了。

　　“妈妈，回家嘛——”

　　怎么闹也还是小孩子，沢田奈奈没什么办法的笑了几声，直接架着她的儿子抱了起来，小小软软的孩子怎么能真的拉得动她呢，女人边笑边腾出手去伸向乖乖站着，但是表情很憋屈的女孩。

　　“艾博，来，回家啦。”

　　自认自己不能和别的小孩子计较的艾波罗妮娅姑且忍了一下下。

　　这还忍！

　　她一把握上沢田奈奈的手，抬起眼睛和沢田纲吉的目光狠狠撞了一次，硬是瞪的这个棕毛矮个的小孩子目光发虚，她才像出了一口恶气一样高兴起来。

　　沢田奈奈没有一点无措的意思。

　　她看到了两个小孩在较劲，于是稳稳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探头跟艾波罗妮娅用目光打架。

　　直到她确实牵着一个抱着一个回了家里。

　　在洛克的帮助下能完全不用放下沢田纲吉的开门钻进家里，这个表面保镖实则黑手党的男人用惊叹的目光看着这对母子，他当然看见了艾波罗妮娅憋屈的气场。

　　好啊，沢田太太是除了里包恩先生，第二个能领着她让她乖乖听话的。

　　还有这个可能会成为彭格列继任者的小孩。

　　这小孩子他敢和艾波罗妮娅目光厮杀，上一个敢这么干的已经被九代目送去学校强制学习了。

　　一般的小孩子可做不到。

　　洛克惊叹的看着沢田母子，果然不愧是沢田家光的妻子和儿子，十分有魄力呢！

　　沢田纲吉见回到自己家了，更有底气了。

　　全程撅着嘴。

　　不高兴都写脸上了。

　　沢田奈奈在准备晚餐之前，把两个孩子领去了沢田纲吉的房间，找来了玩具，还拿了好多小蛋糕和饮料，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她的儿子是好孩子，艾波罗妮娅也是好孩子，两个好孩子好好相处在她看来就是时间问题。

　　临走前沢田奈奈嘱咐沢田纲吉道——

　　“阿纲，艾博她不能说话哦，要让着她一点哦，妈妈先去做饭啦。”

　　房门关上，把嘈杂关在门外。

　　沢田纲吉反应好像慢半拍，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眼前的女孩这么久都没出过声音。

　　那不是没礼貌，或者别的。

　　而是眼前这个红裙子的外国小女孩她根本说不了话。

　　沢田奈奈一句话就敲的这个年幼的小孩开始同情心和愧疚乱冒，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确实不应该直接挤开艾波罗妮娅，或者至少打个招呼……或者现在拿自己最喜欢的机器人去和她一起玩？

　　同龄人玩伴对沢田纲吉来说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大概最友善的时候就只是在自己摔倒了之后嘲笑自己，然后随手扶一把，这让沢田纲吉对自己交朋友的能力很不自信。

　　艾波罗妮娅在沢田纲吉的注视下走去书桌。

　　她有点赌气。

　　所以不想先交流。

　　她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无视了桌子上那些画满了勾的试卷和作业，在沢田纲吉差点弹过来收收拾书桌的急切眼神下没做任何评价，在乱糟糟的桌面上挑了一本字比较多的日本儿童读物，搬着凳子找了个小角落坐了下来，开始看书。

　　艾波罗妮娅没意识到日本老师判卷子是错的画勾。

　　一个有可能因为血脉成为彭格列继承人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幼儿园考试就零分……肯定不至于，那得多糟糕啊。

　　沢田纲吉只好拿了一个蛋糕和饮料去桌子上。

　　他把剩下大半盘的蛋糕都留给了艾波罗妮娅，用余光看了好几眼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书桌，开始做作业。

　　……等写完作业再一起玩吧。

　　在男孩背过去后，艾波罗妮娅才看了看他沢田纲吉，只是巧合抬眼看他拿出几张算数。

　　一位数和两位数的加减乘除。

　　挺简单的啊。

　　一会等他做完了再打好关系吧。

　　她这么想着，快速的翻过一页故事书。

　　中途沢田家光带着九代目来过一次，为了看一眼好一阵子没见的沢田纲吉，还有两孩子的相处情况，他非常夸张的夸了自己儿子在乖乖做作业。

　　然后还想顺势揉一把两个孩子的头。

　　纲吉被揉的哇哇乱叫，但是躲不开。

　　艾波罗妮娅则再次用更快的速度抽飞了男人手痒的爪子。

　　一回生二回熟。

　　她发现眼前这个男孩似乎没多亲近自己的父亲，或者说，完全不亲近，看着沢田纲吉一边叫着老爸快出去吧一边再把门关上时，两孩子的目光又撞在一起了一次。

　　男孩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至于艾波罗妮娅，看着对方脑瓜子上的发旋，走神乱想。

　　——在亚洲似乎也是女孩子更早长高。

　　至少艾波罗妮娅觉得她能扛着沢田纲吉一口气跑一圈西西里。

　　似乎大人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谈，沢田奈奈做了专门给两个孩子的汉堡肉和汤送上楼来，还搬了一个小桌子——完全没派上用场，只有艾波罗妮娅听话坐在桌子旁边，而且看起来已经不在意关于之前要抢妈妈的误会了。

　　可是——

　　沢田纲吉攥着勺子，别扭得很。

　　他在书桌上抱着盘子辗转反侧，直到被沢田奈奈抱到小桌子跟前去，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埋怨，很快，沢田纲吉就意识到自己这点小别扭对于眼前的奈奈妈妈和艾波罗妮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们完全包容，并且无视掉了——而且，而且……

　　艾波罗妮娅的筷子用的超好！

　　完全不会掉饭粒！

　　“阿纲，勺子要掉到饭里喽——”

　　沢田纲吉小小的心快被能用筷子准确夹起青豆和汤丸的艾波罗妮娅震惊了。

　　至于艾波罗妮娅，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常吃饭的动作有多好，或者对于同龄孩子来说，做的有多好，跟着世界第一杀手成长的自己，就连用筷子夹蚊子都能做的很出色了——

　　蚊子人人得而诛之。

　　“艾博不挑食真棒，阿纲也不能挑食哦，西兰花一定要吃掉。”

　　“好孩子，阿纲今天没有掉饭～”

　　“妈妈，吃饭就不要说那些啦！”

　　这种过于温馨舒适的气氛下，艾波罗妮娅连干两大碗，肚子都撑了，才赶紧放下碗跟一直照顾两个孩子吃饭的沢田奈奈点头道谢，她用手语配合口型，看的沢田奈奈笑眼弯弯。

　　饭吃完了。

　　两孩子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沢田纲吉这作业一写就写到晚上六点，艾波罗妮娅从坐着看书，到趴着看书，到躺着双眼放空滚来滚去然后被沢田奈奈抱到小床上去，满脑子就想着一个问题。

　　书都背会了，他怎么还没写完？

　　艾波罗妮娅抬头看了看还在苦战的男孩——

　　就看见这个棕发男孩左手抓着脑袋一个劲扣，把头发抓的乱糟糟，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笔胡乱划，像个解冻了塌下去的冻柿子。

　　沢田纲吉：怎么办，做不出来，我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听说日本幼儿园的学业压力比较大，真有那么难吗，艾波罗妮娅好奇了起来。

　　女孩蹑手蹑脚的溜下小床。

　　悄悄的走过去。

　　奇了怪了，让我看看未来的彭格列继承人被什么难住了。

　　艾波罗妮娅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目光越过男孩的肩膀，蹭过男孩白嫩嫩的脸蛋子，优秀的视力马上看到了的那道难题：8×25=？

　　艾波罗妮娅：6

　　她又看了看沢田纲吉的草稿纸上写的那些个答案：120、52、88、210、100。

　　“………”

　　“……怎么还是不对啊。”

　　那当然不对咯！

　　女孩直接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根本等不及对方做完了，把沢田纲吉拍的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女孩毫不客气的挤开他了一点，拿过一只橡皮很快擦掉了多余的数字，用最笨的办法把8个25列出来，两两相加再两两相加。

　　写完这些，艾波罗妮娅用她红棕色的眼睛转过来凝视沢田纲吉。

　　这样懂了吧？

　　沢田纲吉完全读懂了女孩大眼睛里传达出来的疑问，他啊了一声，重新趴回去算。

　　“啊，这样的话，是200吗？”

　　眼前的女孩笑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点点头，那种神色让沢田纲吉下意识想起打地鼠那种游戏机，一锤下去打到地鼠的恭喜音乐。

　　“不要拍头啦，真是的………”沢田纲吉又不好意思了，他晃晃头躲开艾波罗妮娅的手，继续做题之前，他悄悄又看了女孩一眼。

　　“那个，谢谢。”

　　会道谢，好孩子。

　　艾波罗妮娅很高兴的趴在桌子旁边，她早就对故事书失去兴趣了，开始搬过凳子坐到男孩身边，看起沢田纲吉的作业来，还拿了教科书翻看，看起来已经决定帮他一起写作业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艾波罗妮娅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推给沢田纲吉。

　　是意大利语手写。

　　她为了让沢田纲吉认得，一点都没有连笔，艾波罗妮娅指指名字，指指自己，又用一板一眼的日语写到：

　　我的全名，以上，艾波罗妮娅。

　　交换名字，未来的彭格列，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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