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赤金野犬》AS罗曼

10、爱和亲爱

　　Spero che cresca sana, questa ragazza è nata con amore e dovrebbe crescere con amore ……Un giorno mi ucciderò a vicenda con lei, per amore del vecchio odio.

　　La mia adorabile figlia, la mia Apollonia.

　　——

　　“艾博的教父？”

　　沢田家光说“你好胆子啊，里包恩他同意了吗？”

　　“里包恩先生不会拒绝的。”

　　洛克说，他对此很有自信，对面前的两位大人物十分有底气“再过两个月我就辞退boss的保镖一职，以普通人的身份成为那女孩的教父，给她在和平的世界留一个安身之所没什么不好，我老婆也会很乐意有这么个可爱的好孩子——到时候家光先生和boss一定要来试试我家珍妮的手艺，她的布朗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九代目就坐在旁边，对此没说什么，端起一杯茶。

　　“退路都打点好了？”

　　“是的boss，两年后我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咖啡馆老板了。”洛克说道，脸上有笑意。

　　上一次请缨被九代目轻描淡写推辞过去。

　　艾波罗妮娅毕竟还是身份特殊，一般人是没资格做她的教父的。

　　但洛克不打算放弃。

　　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喜欢小孩，他的妻子珍妮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珍妮又不愿意洛克去找情人生养一个私生子——

　　从彭格列和艾波罗妮娅的血脉上来说，考虑到未来这个孩子有可能会了解过去的故事从而对彭格列造成危害，能承担她教父的必须是一个彭格列与她之间的中间人，既能起到扶养她引导她的作用，也必须要在未来从中调节她与彭格列的关系。

　　——原本里包恩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这个第一杀手有自己的考虑，既不愿意在法律意义上成为艾波罗妮娅的监护人，也不愿意在里世界成为她的教父。

　　洛克计划早有计划，两个月后退出彭格列的家族内事务。

　　他在家族内从基层做起，为彭格列工作了十多年，从底层打手一路升到boss的贴身保镖，实力足够，而且十分忠诚，即使退出做个普通人，也能站在彭格列这边。

　　他也确实是一个爱惜家庭，疼爱孩子的意大利人。

　　九代目想着，和沢田家光互相交换眼神。

　　——倒也合适。

　　从里世界正常引退的人，特别是彭格列家族的自己人，都会有安排新的身份，以免引起外界司法机关的注意，一般就是工人，小店老板或者彭格列自家合法产业的公司职员，一方面保证自己人退休后的好待遇，防备家族老手心里落差导致反水泄露信息，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引起国际刑警和警察政府的注意。

　　艾波罗妮娅对于洛克也不算排斥……

　　这时，门外顾问的手机亮了一下。

　　沢田家光马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条信息很简短，这足够把洛克和boss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里包恩先生？”

　　洛克说，他显得有一点紧张。

　　再怎么说，那位杀手先生对艾波罗妮娅的教父人选也是有着决定性的话语权的，如果里包恩不同意，那洛克还是做不了女孩的教父。

　　“家光，他怎么说？”

　　九代目问。

　　气氛稍微紧张了一小会，半响，沢田家光呵呵一笑，关上手机，端起茶杯不伦不类的对着站在面前的洛克行了一个敬酒礼，一边眉毛挑起，咧嘴笑。

　　“他同意了——”

　　面前的意大利男人如释重负的穿了一口气，接着分外高兴，抽手就去摸自己的手机，接着像突然醒悟一样赶紧对九代目和门外顾问点头“我……珍妮会很开心的，boss，我能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沢田家光大笑起来。

　　九代目也笑，然后招手让洛克自便。

　　男人一阵风一样就跑出屋子去，没过一会就隐约听见他和妻子报喜的高亢声音，屋子里就剩下继续喝茶的彭格列九代目和他的门外顾问，沢田家光笑了一会就坐正了。

　　里包恩不愿意做黑手党教父的原因很复杂。

　　他们都了解。

　　毕竟有一条人命挡在他和艾波罗妮娅之间，这件事总有一天会让艾波罗妮娅和里包恩直接算账。

　　“回意大利之后他准得找洛克一点小麻烦，boss，肯定的，那家伙睚眦必报。”

　　沢田家光笑道。

　　“我一猜就中——”

　　——

　　……

　　幼稚园临放学时，老师发现了和沢田纲吉站在一起的艾波罗妮娅。

　　这个很明显就是一个外国小孩，浓眉大眼，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出现在并盛的幼稚园里，年纪幼小，沉默寡言，还没有家长跟着，吓得老师们差一点就要报警帮艾波罗妮娅找父母了。

　　好在沢田纲吉保证艾波罗妮娅是来自己家做客的人，勉强没惊动警察。

　　但是老师的电话还是打到的沢田奈奈那里，原本打算一个人回家的沢田纲吉还是被赶到幼稚园的妈妈接了回去。

　　当然，还有一个艾波罗妮娅。

　　沢田奈奈对此略有意见——

　　“艾博，要找阿纲玩之前要和我说哦，幼稚园的老师还以为你走丢了，而且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啦。”

　　艾波罗妮娅很乖巧，很听话的点头。

　　她牵着沢田奈奈的手晃了晃。

　　——在西西里的寄养家庭，每当玛姬太太受到惊吓或者生气，玛姬太太的孩子就会这样跟她撒撒娇，艾波罗妮娅其实也想试一试，但玛姬太太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总是敬畏大过亲近……沢田奈奈是很温柔的女性，艾波罗妮娅于是斗胆一试。

　　看着那张苹果一样的小脸，沢田奈奈原本就没生气勉强板起来的脸当场破功“好啦，也不是责怪艾博，下次不能一个人跑去幼稚园咯。”

　　艾波罗妮娅点头如捣蒜。

　　沢田纲吉嗳了一声“妈妈——”

　　“怎么啦阿纲？”

　　软绵绵的小男孩皱眉头想了想，也跟自己的妈妈求情，但是因为艾波罗妮娅还在，他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一点，脸蛋也通红“艾博她……是我让艾博来找我玩的，她没错，妈妈不要生气啦。”

　　沢田奈奈根本无抵抗力。

　　她笑眯眯一把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妈妈没生气，妈妈担心你和艾博会有危险，今晚妈妈给你和艾博做乌冬好不好～”

　　“超级大碗的那种哦——”

　　男孩还在被自己的母亲亲的害羞，一听这个哇了一声“我要吃凉拌乌冬！”

　　艾波罗妮娅把手背到身后，乖乖等着母子俩亲热，听见沢田奈奈说乌冬的时候歪了一下头，她不知道乌冬是什么，打算之后去厨房看看——但就好像感知到了女孩的疑惑一样，从沢田奈奈怀里下来的沢田纲吉专门跑到她身边。

　　“妈妈做的乌冬很好吃，是我吃过最棒的面条！”

　　小孩有妈妈在身边，显得活泼主动了一些，见艾波罗妮娅刚刚背着手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沢田纲吉想也不想就伸出小手拉过艾波罗妮娅先一步往家跑，小短腿倒腾的很快，确实是迫不及待要回家吃饭了。

　　沢田奈奈眼睛啪亮了。

　　她的宝贝儿子难得不那么害羞，和别的小朋友一起这么高兴还是很少见的。

　　“阿拉阿纲，不要拉艾博跑的太快哦，小心摔倒！”

　　“知道啦，快点妈妈，我肚子好饿啦！”

　　“好——”

　　艾波罗妮娅也没有躲开男孩的动作，她看了看沢田奈奈，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后就安心跟着男孩先一步走在前面。

　　她比男孩高不少，被沢田纲吉拉着还要稍微弓下身子放慢速度。

　　——其实艾波罗妮娅完全可以在一分钟内带着这对母女狂奔回家。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任由兴奋的小男孩拉着慢悠悠跑过夕阳下和平的街道，路过一个又一个下班归家的成年人和小孩，身后跟着温柔的母亲，听着沢田纲吉一边跑一边一定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艾波罗妮娅的心里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来的充实，安心的感觉慢慢的浸到心窝。

　　艾波罗妮娅也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苹果一样的脸蛋泛着健康的红晕，浓密优美的眉毛挑起，那么可爱漂亮，就像西西里岛上圆滚滚的柠檬。

　　年幼的男孩眨了眨眼睛，又好似嗅到花香气。

　　——艾博好像变成超级可爱。

　　沢田纲吉突然想到。

　　——她真的好可爱。

　　年轻过头的男孩跑慢了几步，望着任由自己牵着的女孩子，品不出其中缘由，只是单纯想着，脸蛋又变得通红起来——

　　——

　　……

　　在远隔万里的地方，某个人走进小巷中，手里揣着一把沾过血的小刀，戾气十足。

　　男人很警惕。

　　他一路走到小巷尽头，那有扇满是锈迹的陈旧的铁门，门上有个小小的活板窗。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用肩膀撞了两下那扇门，右手一直藏在兜里捏着小刀，没撞几下，里面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格拉一声，那个小小的活板窗被拉开了——

　　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用目光看了看外面的男人，然后哼了一声。

　　“怎么？”

　　一股烟草晕着意面肉酱的热腾腾的怪味道从屋里跑出来，看样子女人不爽自己在饭点被打扰“你想死吗又出现在这边？彭格列的人一直在这边找你——”

　　男人一下就紧张起来“小声点贱人，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们？！让我看看儿子，看完就走！”

　　女人翻了个白眼。

　　“放屁，你没了赌资去抢黑手党的钱也是为了我们？你活该被打字机崩死！”

　　“闭嘴，我儿子在哪？！”

　　男人骂到“我去赌还不是为了养家，都说再赌一把我就能赢回来！你早给我钱我还回去抢吗？？？”

　　“去你妈的，保利，我告诉你，儿子早就送出去了，你这个人渣少影响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碰一下！杀人犯！滚开！”

　　女人也尖叫起来——

　　名叫保利的男人怒极直接就狠狠踹上那扇门“你敢送走麦克？那是老子的种你凭什么擅自把他送走——”

　　女人恐慌尖叫起来，原本死寂的小巷子里一时变得疯狂吵闹。

　　——在男人即将闯进屋内时，一声几乎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接着保利像一颗被锯断的树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的脸上还带着狰狞的怒意，被从后到前额打穿的弓单孔流出几滴血液。

　　四周顿时又变的一片死寂。

　　女人颤巍巍的扶着摇摇欲坠的铁门，目光向四周看去——

　　“Ciao，利普夫人。”

　　尖细稚嫩的声音吐出彬彬有礼的话语。

　　一个穿着西装的婴儿，静静的站在尸体后，扬起一张天使一般可爱的脸蛋——利普夫人如遭雷击，当时就腿软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恐慌的看着这个奇怪的来者。

　　她知道这个婴儿是谁。

　　且绝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儿戏。

　　“打扰了夫人。”对方则继续用童声不紧不慢“很荣幸在休假期间为一位女士解决她的麻烦，你不必害怕，你很安全。”

　　“我……我的儿子呢？”

　　女人没有被安抚到，用恐慌警惕的眼神盯着里包恩。

　　她害怕报复会延伸到她的儿子身上，老派的意大利人复仇时总是倾向于赶尽杀绝——人渣保利为了一笔美金杀了两个彭格列的小弟，还害的那笔钱被条子扣了一个月，听说彭格列九代目的一位守护者还被惊动出面解决。

　　里世界虽然以实力和势力为上，但外面的世界，警察和司法系统依旧是明面上不能轻易破坏的规则，就算是在意大利这样，彭格列也花了好几天和上面的政府部门沟通才把这件事摆平……保利为了一笔钱彻底得罪这个家族庞大的黑手党，真是愚蠢自私至极。

　　绿色的蜥蜴顺着小婴儿的帽子爬动。

　　“你的儿子会为了这个死人向我们报仇吗？”

　　“不会！当然不会！麦克在国外他有大好的前途——我是说，他和我都恨透了这个人渣，他之前差点把我的母亲打进医院——”利普夫人立马解释道。

　　“那就没事了，夫人，祝你好运。”

　　古怪的婴儿杀手后退了一步。

　　“……好。”

　　利普夫人结结巴巴“感，感谢Timoteo阁下的宽容，也感谢您，小先生——”

　　没等她说完，眼前那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就退进身后的影子中消失了踪影，女人猛喘几口气，狠狠踹了一脚房门前的男人的尸体，钻进屋里打了一通电话，她决定从这个地方搬走，离这地方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

　　“小艾博今天没来跟着你？”

　　吧台后的老板放下擦干净的杯子“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

　　里包恩站在一边，幼小的身体坐在椅子上是够不到桌子的，自从变成婴儿，他大部分都会直接跳到桌子上，有时候艾波罗妮娅来找他，他会提前站在列恩变成的特殊高凳子上。

　　老板发现里包恩没有回应关于艾波罗妮娅的问题。

　　他也没再问，把一杯浓咖啡放到自己的老主顾面前就离开去干别的了。

　　小婴儿端起杯子安静的待了一会。

　　——沢田家光的信息他收到了，与此同时对方也询问他为何不直接担任艾波罗妮娅的教父，更多的引导和约束这个天赋强大的孩子。

　　在彭格列家族中，艾波罗妮娅的身份是个机密，在里包恩带回艾波罗妮娅后为这个孩子保留了她的家族为她选择的名字，九代目决定将姓氏直接改为了彭格列，向外界和彭格列内部传达了将瓦伦拉纳最后一人纳入彭格列庇护下的通知。

　　对此，家族内部反对的人不在少数。

　　沢田家光就是其中一员。

　　年轻的狮子经历过残酷的磨砺，能敏锐的预见艾波罗妮娅从小被送往普通人家族寄养，在和平的环境下，这个孩子展现出了对于战斗的恐怖天赋，她未来有可能会对彭格列的产业和利益造成极大危害，沢田家光作为门外顾问，他本身的职位的特殊性关系到决断继承人，艾波罗妮娅如果知晓自己的身世，她那纯粹忠诚很可能会变成反刺向彭格列未来继承人的一把利剑。

　　门外顾问虽然平时随意大条，但涉及到家族他从不大意。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因为立场，朋友杀死朋友，爱人杀死爱人，大人杀死孩子，老人残害后代并不少见——虽然沢田家光并没有如此揣测九代目的意思，但艾波罗妮娅似乎有些特殊……

　　【瓦伦拉纳的报复总会在入夜晚餐后撕烂你的喉咙】

　　——在那个家族灭亡前，西西里人总这么说，意大利人天性内敛，重内，对于家族的情感十分沉重，同时爱憎分明，睚眦必报。

　　而艾波罗妮娅无疑会成长为一名最标志的意大利女郎。

　　里包恩想。

　　他想着艾波罗妮娅还是婴儿的时候，狼狈的老卡多那样宠爱她的样子，瓦伦拉纳对自己后代和家族浓烈的爱让这个孩子最终活着得到了彭格列的赦免。

　　但艾波罗妮娅还对这些仇恨和爱一无所知。

　　如果里包恩成为了艾波罗妮娅的教父，那无疑可以对这个孩子起到很大的约束作用，艾波罗妮娅很尊敬他，将他当做可靠的长辈，憧憬的对象，成为教父能和她更亲近，甚至是真的和这个孩子成为了家人——但如果这个女孩知道是他杀死了老卡多呢？

　　自己敬仰的教父杀了自己的爷爷？

　　他放下杯子。

　　列恩爬到里包恩小小的手上，用冰凉的舌尖碰了碰他。

　　——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女孩真正的站到了彭格列的对立面，如果那时里包恩还活着，那么他的子弹就会有一颗是为了飞进艾波罗妮娅的鲜活的心脏而准备的。

　　如果他成了她的教父，这一切会变得像个令人发疯的喜剧。

　　洛克.布奇奇奥在彭格列工作了十八年有余，他在第一次见到艾波罗妮娅时就说着想要将这个孩子收为教女——这个男人向往着退休后富足平安的生活，信奉天主教，他的妻子珍妮勤劳善良但无法生育，也同样渴望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家里还有一只伯恩山犬，邻居们热情好客，也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相比里包恩之前为艾波罗妮娅挑选的家庭更为合适，他们会给艾波罗妮娅充足的爱和环境。

　　比起一个强大的，忙碌的杀手。

　　一个完整充满爱的和平的家庭能带给一个孩子更多，充分的爱会让一个孩子完整成长，自信而闪闪发光，这是里包恩注定无法提供给艾波罗妮娅的东西。

　　他想着，把列恩放回头上。

　　胸前浅橘色的奶嘴像一个冰冷的提醒，提醒里包恩他如今的身份，一个未来会死亡或变成怪物的彩虹之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