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前我回家囤货种田了》明月见野

10、第 10 章

　　“哟，老幺家的大闺女回来了---”

　　池塘上来有个转弯，坡度还挺陡的。四轮车吭哧吭哧开到两家门口，刘玉琴抓了把她家院坝晒的红薯干，拦住车轱辘，她家去年刚打的混泥土晒场，轧坏了怎么办。

　　苏清野听到竹林旁边吆喝声，笑了笑走过去，刘玉琴见一嗓子叫来了侄女，递过去胳膊，“清野这晌回来的啊，算算日子，婶子也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咋变这么瘦了？”

　　苏清野晓得刘玉琴炫耀的心理，去年大堂哥到省城买楼置业，娶了科长的闺女，两口子年底生了双胎崽，接刘玉琴过去照顾月子。

　　至于拿给她的地瓜干，村里人还有这么个玩笑，刘玉琴说是去照顾月子，享受含饴弄孙的乐子，去了天天闲着，愣是挨到带过去的地瓜干吃完了才舍得回来。

　　苏清野对婆媳之间的狗血故事不感兴趣，刘玉琴没趣趣缩回去地瓜干，揣回到上衣口袋。不甘心又贴过去脸，和苏清野假惺惺热络地说：“要说还是婶子算的准，去年咱们两家粮食大丰收，你爸妈非要当年卖，去年明摆着嘛，北边冰灾，南方旱涝，亏得我说破了嘴巴，留到今年这不就卖上了高价？”

　　苏清野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去年两家粮食的确大丰收，刘玉琴家十亩早稻，她家二十亩，春播一开始，大伯就拎包袱到省城工地打工，泡田、育秧苗、插秧、施肥打农药，爸妈全程照管着，就这，刘玉琴还逢人诉苦，说她也是换来的活儿，以往没少给她家干巴拉巴拉。

　　到要收稻米了，刘玉琴劲头来了，几十亩稻田还没排干净水，就悄咪咪叫了收割机来，爸妈当时上班忙，回到家里傻眼了，收割机霍霍了田埂不说，自家的稻谷迟些，刘玉琴为了机器好进她家田，愣是连她家这边的半亩稻米给糟蹋了。

　　后来爸妈不得已，借了那种老式的脚踏打稻机，才收起来那片稻谷。

　　粮食晒干入仓，刘玉琴闲着没事干又到处闲谝了，逢人就说她多么多么不容易，一个人在家务农，还要帮老幺家照看田地，功劳苦劳全揽到怀里，明眼人揭穿她的把戏，她没趣趣吃了瘪，回到家里关起院门指桑骂槐。

　　苏清野记事起，刘玉琴就喜欢颠倒是非、什么事情都想横插一杠子，能力不行偏爱显摆出头，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看穿她了，也是爷爷奶奶教养了两个好儿子，大伯和爸爸和和睦睦，兄弟之间很少龃龉。

　　提到大伯去白山闯荡的事情，爸爸还挺内疚。当年爷爷做木匠活攒了些钱，问两兄弟怎么分，大伯要爸爸先选，爸爸选了当兵，爷爷又给爸爸添了一笔，迎娶了妈妈才到连队报道。

　　大伯后来从白山回来，腿折了，刘玉琴没少为这事和她家吵的，后来爷爷没了，刘玉琴大闹吊唁现场，搞得鸡飞狗跳，大伯和爸爸的关系也变得割裂。

　　至于去年稻米入仓卖粮食的事情，就更有的说了。爷爷去世前叫本家族人和村里的干部到家里来做了个见证，他去世以后老屋的四间宅地基，兄弟两个一人一半，当时大伯和爸爸也都在场，刘玉琴拦着不让大伯按手印，后来爷爷去世了，老屋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两家每年收回来的粮食都存放到老屋，刘玉琴心大，买了两个大粮仓塞进去，另一间她占去放杂物，愣是霸占了三间屋子。

　　她家种粮大户，搞得爸妈借别人的仓库放粮食。一年费用好几万。

　　刘玉琴说的好听，她神算子吗？爸妈那是懒得搭理，和气生财，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今年刘玉琴一从省城回来，又逮住爸妈开闹了。爸妈不胜其烦，才决定卖掉老屋粮仓里的粮食。

　　苏清野没接刘玉琴的话，笑了笑指着两家房子背后的老宅，“我黑娃哥到省城给婶子买了楼房住，也稀罕这几间破瓦房？婶子要是算的准，帮海燕姐姐也算算呗，看她什么时候想通，带着孩子回来看您？”

　　刘玉琴还有个闺女，老苏家的孙辈里面的老大，出嫁那年苏清野刚上小学五年级，新娘子哭哭啼啼不肯和新郎走，被刘玉琴当众扇了几个耳巴子，塞到婚车里……

　　为了十来万块钱，海燕姐姐就这么嫁到刘家。后来夫家磋磨，海燕姐姐带走了小女儿，离婚以后再也没有踏足苏家村，当然也没回来看望刘玉琴这位老娘。

　　苏清野的话，邻里邻居哪个不叫一句好，要说刘玉清有什么好？太会往自家屋里搂，要说什么不好？一个连亲生闺女都老死不相往来的，她能好到哪里去？

　　两家拖到现在卖粮食，当然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刘玉琴到侄女跟前吃了大瘪，脸色顿时黑成锅底，“清野，怎么说话的？你黑娃哥都没言传，管我家恁大的闲事？没头没脑又提到海燕，海燕咋了？她就那菜籽命，我这张老脸早就在她那里丢尽了，回来了我还要抄起棍棒给她撵出家门。”

　　“一个碎女子还了不得她了！”

　　苏清野呵呵哒，刘玉琴这话，确定不是在骂她？旁边站了一溜抱孩子的媳妇，听了刘玉琴指桑骂槐的话，恨得牙痒痒。

　　有两个脾气火爆的，放下孩子回怼：“玉琴嫂子放什么狗屁呢？真替海燕闺女窝心，彩礼一个籽儿没用上不说，还被亲妈编排造谣，海燕没回来就对了，摊上你这样的妈，倒了八辈子血霉。”

　　“玉琴嫂子刚从土里发掘出来吗？我老大闺女，老二也是闺女，闺女怎么了？闺女就活该低人一等，活该被骂碎女子吗？你家黑娃倒是能耐大，娶了科长家的闺女转眼就不认你这个娘，将心比心，这话也说的出口？”

　　“呵呵呵，脑子一团浆糊可不就这样。女娃还有当干部、当科学家、当教授、当老板的……远的咱们见不着也管不到，伟国家的闺女，咱们苏家村二组第一个考到省城的大学生，月薪这个数，不比一般男娃强啊？”

　　“闺女才是个宝，我都后悔生了两个小子，天天鸡飞狗跳，以后问我要这要那，可怎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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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琴脸色一阵白一阵黑，被唾沫星子淹没，半天没说出话来。

　　收购粮食的老板这会儿才跟来，停好车子过来，刘玉琴终于解脱了似的，挤出去包围圈，向老板招手：“要不先到我家坐坐，这晌还挺热的。”

　　老板奇奇怪怪，热吗？大家还穿着大棉袄，“不了，你家老幺媳妇怎么不在？”

　　刘玉琴哼了哼，“我管她在不在，我今天卖粮就对了。说好的一块八啊，我去喊几个人过来帮忙背粮食。”

　　老板打断刘玉琴，表情颇有点为难，“她家真不卖了？那我岂不是…….”

　　宋菊英这会儿刚拾掇好仓里的粮食袋子，几个小媳妇围到跟前和她讲闺女和刘玉琴拌嘴的事，登时抄起旁边的大扫把，冲到刘玉琴跟前。

　　老妈的脾气，苏清野还是了解几分。递给老母亲眼色，苏清野站出来，摊开手说：“赵叔，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家粮食暂时不卖了，我婶子打听到邻村收购站价格要高一点，打算等我大伯回来，一起商量再卖。”

　　老板面色变了变，“不打算卖早说啊，玉琴嫂子，你说的该不会是老六粮站吧？呵呵，实话跟你讲了吧，我也是看在你家老幺的粮食，顺带连你的一块收了。”

　　刘玉琴愣了愣，“什么意思，一块八也卖不上了？”她和妯娌宋菊英吵架的时候发了赌咒，两家各卖各的，今天他们来收，想想还是卖了算了。这会儿被侄女揭穿，只能假装没听见。

　　老板无奈一笑，扬手要四轮车司机收队，“一块六就算高的，就你家粮食的品质，到了老六那边，算你一块五都是好的。”

　　刘玉琴拦住他，有些发晕，“咋突然变卦了，不收了啊？”

　　四轮车上几个搬运工互相散了香烟，笑嘻嘻打趣：“看来玉琴嫂子今天的晌午饭省了，我们的老板意思，你家粮食孬啊，收上来不好卖呗。”

　　“.………”刘玉琴抓住老板袖口，憋得脸蛋涨红，“那我就卖一块六，米仓昨天就拾掇好了，最近家里用度紧张，收了拉倒。”

　　“那就收了？”老板扬手，四轮车也熄了火，刘玉琴盯着几个精壮小伙有说有笑钻进老屋，恨得牙痒痒。

　　这个苏清野，以前挺面的闺女，咋这次回来忽然大变样，夹枪带棒的，还害得她近两吨粮食少卖了价，他家那口子过几天回来，到时候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老板统计好数量，过称后递给刘玉琴一沓厚厚的钞票，笑了笑问了句：“嫂子也不多留点，咱们苏家村的米煲饭好吃。”

　　刘玉琴埋头点钞票，啧了句：“好吃什么，唉，也缠斗不过你们生意人，今年的粮食收了，少一分一厘我也不会卖。”

　　老板笑嘻嘻：“那嫂子可要点把劲了，争取将你家质量提起来，咱们两头都有得赚对不？”

　　刘玉琴默默翻了个白眼，捂紧点好的钞票，迈上台阶反手砰地关上院门。

　　苏清野回到堂屋，爸爸和老弟两人坐着正下棋，老妈估摸刚念叨完刘玉琴卖粮食的事儿，见她回去了，老爸握住一粒黑棋，放到棋盘，顺口问了句：“闺女的意思，我们的粮食以后就都不卖了？”

　　宋菊英捏了捏太阳穴，有些犯愁，她和刘玉琴过节归过节，老屋囤了一半的粮食，粮食仓也得换，多少要卖点出去，其他老板收购价确实压得低了。

　　苏清野也不能说她重生回来的，想了想给两老分析了一遍国际国内粮食价格走势，云山雾罩绕了一大堆，苏伟国落子无悔，赢面已成定局，笑笑拍了拍儿子脑门，“我看也差不多，不卖就不卖吧，就听闺女的，囤着心安，咱家闺女要是没那个眼光格局，一个点子也不会入账两百万对吧？”

　　苏磊磊不服气地说：“爸，你也太宠我姐了吧？我这要不考上P大，以后家庭地位堪忧啊。”

　　宋菊英给一双儿女端过来热腾腾的鸡汤，敲打儿子道：“地位要靠自己争取，好好吃一碗，赶紧回房间复习去---”

　　苏伟国问媳妇，“老大家的这回真的全卖了？”

　　宋菊英拾掇棋盘，面无表情地说：“全卖掉了，就留了五六口袋，粮食仓也不带好好封的，到时候她来喊你收尾，我就说你腰断了，爬也爬不起来，要她喊老大回来收拾。”

　　苏伟国听到隔壁小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冷着脸回了句，“是该好好收拾。”

　　苏清野默默喝了口鸡汤，一块六的价格，确实有点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