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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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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熙锋否认得很快,不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不该是我的问题么?疑罪从无,凭什么认定是我?
也对,温洋的身高有185cm,为钝器击中后脑致死,你……的确好像是够不着。
这话季熙锋可就不爱听了,尤其是沈翊打量他的眼里好像还带着隐约的笑。他可不只是白长了178cm的个儿,整就一个不反讽回去不舒服斯基,说得好像你能够得着似的。
如果创造条件的话,还是有可能的,沈翊完全没有理睬来自他的嘲讽,眼里的笑容反而更盛了,比如说,等他坐下来或者蹲下来……但你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是因为知道他就是站着被人从背后袭击的,对吗?他的笑里夹杂着天真,那是明媚而又凛然的天真,像利刃,你既然不是动人杀人的那个,又何必继续帮人隐藏真相呢?
我没……
是你约他出去的,沈翊低沉的嗓音似是遥远,实际上近在咫尺,神秘人。他突然叫起了所有人在温洋失踪之后都会提到的那个陌生邀约人的称谓,他不认得你,但他是个喜欢画画的人,他把你藏进了画里。沈翊拿出的是温洋生前一副画作的扫描件,他把它推到了季熙锋的跟前,不出意外地在那人的脸上看到了疑惑,然后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将画纸的角度偏转约45度,一张人脸在森林繁密的枝叶底下显露出来,虽然因为放大效果显得面部神情比较夸张,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季熙锋的脸,惊恐而又狰狞。温洋的室友说过,沈翊用浸着冷意的眸子看着他,这幅画的名字,叫做《躲在森林里的树叶》。可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其实温洋真正想指代的是,躲在树叶里的人。
季熙锋又开始变脸了,他的情绪似乎总是可以根据“需要”波动,我,我只是收了一点零花钱,很少很少……他让我约温洋出来,对,对了……动手的那个人就是陈衮,果然,果然是这样,那个时候,霖铃正在跟温洋谈恋爱,他,他一早就盯上了,杀人跟埋尸都是陈衮做的,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说的这些,是亲眼所见吗?
不,不是,我猜的,他……他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我一个负责跑腿的人看见?
是吗?可若是像这样不管不顾地留着你……沈翊目光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像是附着了某种充满诱惑力的魔咒,是个好大的隐患呀!更重要的是,你说的陈衮既然能因为“求而不得”杀了温洋,那么作为松霖铃的丈夫的你……小画家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一步步地坠入了陷阱,是凭借什么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完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呢?
这我哪里知道?季熙锋先是失声怒吼,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可能是因为她跟温洋才是真爱吧。我,还有她的那些男人们……不要露出这么惊讶的眼神嘛,沈警官,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们算个球啊!虽然杜城表示强烈反对季熙锋将沈翊和“他们”混为一谈,但抵不住有的人不止是嘴欠,还眉飞色舞地越说越上瘾,连男(城翊)宠都算不上!当然,陈衮是最不行的那个,在她的跟前晃悠了这么多年,霖铃根本就看不上他。这小子竟然还敢用强的?哈哈!他怕是不清楚松霖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只有被她看上的才可以碰她……假如不小心被臭水沟里的苍蝇叮了,定是要把它捉来,一条胳膊一条腿地肢解了才能解了恨。虽然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把他杀了,但我猜,嘿嘿,陈衮应该死得很惨对吧?
对,死得很惨,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沈翊迅速敛了笑容,你的意思是,松霖铃在这方面很有自己的……原则,甚至不惜为此大动干戈,是个坚决果敢的性子。可是,你刚才还说她因为杀了人,心里十分的害怕?
这个人的供词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前后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情况了,之所以还在跟他绕弯弯,无非是24小时……用不完啊。
季熙锋叹了口气,霖铃她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从来没杀过人,哪怕狠下心动了手,平静以后,终归还是要害怕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带她回家呢?反而是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一般这种情况下,还会想到要跑去单位干活吗?
我们并不想去打扰……
我说的是……沈翊轻笑了一声,属于你们自己的家。可是看你的这个表情,也许那间屋子,并不能叫做“家”,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壳子而已。
这不关你的事!季熙锋烦躁地皱起了眉头,好吧,你赢了!他愈发坐立不安,而后一脸苦大仇深地怒吼出声,是我杀的她,可以了吧?他像是一只变色龙,频繁地改变态度,我早就受不了那个女人了,如今更是好笑,她自己杀了人,竟想着逼迫我去顶罪,凭什么?我被她吵得烦了,干脆假装答应,哄她喝下了安(城翊)眠药,勒死算了!
那为什么不选择在路上下手呢?工业园那儿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是她让你去的吗?沈翊步步紧逼,她想上你那儿去找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迫切地去找它们?那些东西,你真的确定自己已经处理干净了吗?或者,咱们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有些东西,你敢随意处置吗?季熙锋,别自大了,我们所掌握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到饭点了,不过你在这儿的时间还挺富余,慢慢想想吧,希望你能想得明白一些。
他递了个眼色给后半程摇身一变几乎成了透明人的杜城,那人便心领神会地随他一块儿站起身来,借着关闭录像的功夫侧身对季熙锋低声细语道,如果你不想步谢英后尘的话。
谢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看守所,是被人在手指缝里扎了毒针害死的。
你呢?你又喜欢什么样的死法?
季熙锋紧了紧拳头,他说什么谢英,我不晓得你在讲什么,神情兀自镇定着,脸色却是已然变得惨白,好似那地府里的恶鬼。
可沈翊没兴趣继续研究他的面色,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出了审讯室,然后跟杜城一起大摇大摆地往食堂排队打饭去了。
季熙锋还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强撑着一股蛮横劲儿拒绝了警方提供的盒饭,稀奇的是他也在关注着时间,隔一阵子就去看看手表。可能是因为审讯室里太闷了吧,在这个地方待得越长,人就变得愈发地焦躁,有好几次偷偷抿动嘴唇,不知是想说些什么,还是想问些什么。可这儿的人他一个也相信不了,纠结了半晌仍是那锯了嘴的葫芦,许久闷不出一个声响来。
没想到季熙锋还真就这么承认了,那可是松霖铃诶!他把她杀了,蒋峰发出了实诚人的感慨,这以后还能有啥好日子过呀?
杜城无视他,问李晗季熙锋单位和家里的电脑都查得怎么样了,小姑娘回复说他们那个地方资金往来有很多可疑的地方,跟账目也对不上,我们的人正在加紧整理资料。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们。杜城看起来并不着急,他甚至还有闲心去抢沈翊饭碗里的糖醋排骨,要知道这里可是食堂诶,可不是把孩子饿坏了吧?
沈翊也不惯着他,一个抬手杜城的碗里立刻就少了一块香煎带鱼,该说不说,咱们沈老师在“猫塑”自己的这个方面从来就功不可没。
看看,还说你不馋小鱼干?这下解释不清了吧?
路海洲没跟他们坐在一块儿,也听不到他们正说些什么,但这个人狡猾得很,其实一直有在暗搓搓地注意这一桌的动态,最后路队长得出了一个亏他那个高速运转的脑子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结论:没眼看!
不说杜城跟沈翊了,连带蒋峰和李晗也喜欢冲对方的那个碟子里夹东西吃,怎么回事哦?愣是别人碗里的饭菜香一些是吧?
更奇葩的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离北江分局最近的那家酒店里,还有一个人也在看表,而且他还在拿着手机同人聊天,意思是只要等到这24小时过去就行,用的是十分笃定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声不响就把电话挂断了。
好凶哦!房间里的人从容不迫往阳台走去,从光线晦暗的阴影中慢慢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孔,是闵勤,他的指头上正挂着一只棕色的布朗熊饰品,伴随指尖快速地绕动,它金色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好似急促的鼓点落在心头。可惜,他轻声地说,本想让你多陪我几天,都怪那出钱的大爷催得太紧,我也是没得办法呀,你那么善良,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半倚在窗台边上,似是正在登陆某个系统,手中的平板发出了微弱的“滴滴”声。
现用名:闵勤
编号:0430
代号:TR
是否确认修改现用名,Yes。
机器即刻弹出另外几行文字。
权限审核中,审核通过。
是否注销现用名『闵勤』,是。
提交系统修改中,请稍后……
请于七个工作日后前来领取新的现用名。
七天,闵勤放下平板,端起搁在一边的一杯红酒,朝半空中虚举了一下,像是在跟某人碰杯,足够了,这可是难得的免费大放送,不收钱的哦!你在下面……只管尽情感谢我好了!
季熙锋思考了一个饭点的时间,仍然坚持缄默,工业园的账目有问题,他只管往会计身上推,典型的一问三不知。
杜城烦这些扯皮打架的推诿,会计说都是你指使的,你的电脑当中明明也保留了这些东西……
我看不懂这些,季熙锋一口咬定,他如何给我我就如何存着,留个底儿罢了。
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杜城冷冷地盯着他,关于这方面,王发可比你配合多了。不想说,拖延着,还指望着哪个超级英雄来救你呢?
松霖铃都被你杀死了,谁还会来救你?
或者说,谢英死了,连松霖铃都必须去死,你又怎么可能活得了?
季熙锋却充耳不闻,马上又说好像还回忆起了一点东西,是有关松霖铃、陈衮还有王发之间的二三事,他可以给警方提供线索巴拉巴拉……总而言之很明确,公司的账的确是一笔烂账,但插科打诨还行,那个是绝不可能说的。
至于他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杜城这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掌握了,除了再污染一遍大家的耳朵,好像没有多少其他作用。
你以为说书人拍案讲故事呢?问你的话听明白了吗?扯开话题做什么?
季熙锋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叫唤了一声,杜城嗤笑一声,没吃饭?
嗯。
饿吗?
不饿……警官,我是真的没什么东西好说的了,你让我编,我也编不出来呀!
工业园的资金来源不明,去向不清,你作为负责人,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撇清干系?别做梦了!
季熙锋也破罐子破摔了,那你们去查呗!
言辞间像是已经摸准了他们不愿意轻易地把他送去看守所,但时间也就只有十八个小时了,查账要追根溯源,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了不起一块儿熬着呗,看谁熬得过谁!
杜城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家沈老师说得不错,谢英还尸骨未寒呢,这个季熙锋果然执迷不悟,杀掉松霖铃这个决定已经够愚蠢了,还觉得是被保送的那个,自以为是向着地狱猛猛冲呢,都魔怔了!
杜城也不多余废话,起身就走,作为刑警队长他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没工夫在这里陪嫌疑人浪费时间。
季熙锋咬着牙关,神情宛若穷途末路的赌徒拿出全部的家产放在了赌桌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是生是死,必须殊死一搏。
沈翊在外头等杜城,看脸色就知道情况不是太好,连忙贴心地给气鼓鼓的某人送上了一杯水,队长火气太大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可是要遭殃哦!
偏偏路海洲这个人不安分,非要阴魂不散地冒泡,不止探头冒泡,还要专门挑人的痛处戳,一戳一个准,杜队长没问出来呀?
蒋峰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后退开了几步,不是他这个人不讲义气临阵脱逃关键时候不想帮着自家队长哈!这万一真要动起手来,离得远跑得慢拦不住,总不能怪到他头上吧?至于城队的武力值,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怎么看都比这个万年不离办公室的路海洲要强上一万倍吧?
李晗的那个脑回路跟蒋峰基本上一个模子里倒腾出来的,她也暗搓搓地往后躲,区别是她很机灵地往沈翊身后躲,不用说,咱沈老师的背后,肯定是最安全的!
你俩这样都没进一家门,太可惜了!
杜城察觉到这路海洲怕是故意来给他添堵的,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说,你行你上啊。
路海洲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戳穿他,你这是把宝都押在他们身上了啊?
杜城忒讨厌他这副看起来无所不知的嘴脸,什么他们?什么宝?你说的是赌博吗?咱们是执法人员,这可是大忌啊,路队长!
路海洲高深莫测地指了指楼上,监(城翊)察(城翊)委办案,你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蒋峰和李晗扑闪着大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大消息,又觉得是不是应该闭上耳朵假装没有听到,杜城直接一个白眼过去,就当他往空气里放了一个屁,理都不带搭理的,只有沈翊托着下巴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在考虑路海洲此刻故意挑明的原因,只是来招摇显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