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彼岸梦境》苏霖

4、殇秋

　　“欢迎光临～”端着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微笑，站在门边的女孩子将客人引进门，开始熟练地介绍起来。“请问客人需要什么样的花呢？”

　　这里是立海大附近的一个花店，诗音在这里打工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学口语，总算是把小半瓶水晃荡变成大半瓶水晃荡。幸村说他的任务就此完成，接下来的语言学习就要靠日常积累了。

　　拜他书架上那一堆的植物相关书籍所赐，诗音对植物的用语比之其他行业都要懂得多，就就近选择了这个普通的花店来打工赚钱。好在这个老板娘是幸村的熟人，不然就户籍那关就绝对过不去。

　　虽然她，在某种方面有点怪癖……比如说，对制服的执着。

　　今天，诗音穿着的是还算正常的长款女仆装。只要想起前两天那件诡异的黑色军装，她就抹了一把冷汗。

　　“诗音酱，帮我把这盆紫罗兰搬到架子上去。”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诗音回过神来，扯了扯长裙，准备继续好好工作。

　　“现在就来。”

　　跟若菜一起去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偶尔会碰到过来玩的优芽，也就是幸村的妹妹。她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是个大美人，只是据若菜八卦透漏，优芽一直追着桦地不放，从初中到高中痴心不改，连迹部都处处帮着她，大有修成正果的趋势。

　　诗音不禁大囧，这个世界上美人们的思维方式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跟她同居的那一个也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若菜他们说的，对于自己住在他家一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该说那家伙人品太好信誉度过高吗？

　　最令人在意的是，每当自己问起时，若菜的反应——

　　“哇啊，诗音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啊……”

　　然后哭着跑开了。

　　这件事，就成了千古悬案，让她纠结至今。

　　有时候，真是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不过，当拿到那支与原来一模一样的手机时，诗音还是下意识地拨出了熟悉的号码。当然，结果是空号，没有任何奇迹出现。那一瞬间的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说不出是安心，还是失望……

　　周末的一天，在家休息的诗音无聊地翻着那本《源氏物语》，手机响起，打破了宁静。

　　“喂，诗音小姐吗？我把速写本落在客厅的茶几上了，可以帮我送过来吗？啊，不用进教学楼来，就在广场那个喷泉边上等我吧，我会过去拿的。麻烦你了～”

　　速写本？还放在茶几上？应该不是刚才那个被她用来垫桌脚的东西吧？因为她记得那个用来画静物的本子是蓝色的，可这本是黑色的……惨了，有点心虚。

　　从桌子下把本子拿起来，一翻开，引入眼帘的就是优芽那张皱着脸的画，少女的表情似是不甘，撅着嘴，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再继续往后翻，就出现了她熟悉的网球部众人的各种姿态。真田的挥拍，柳的记录，仁王的揪辫子，柳生的推眼镜（附带闪光），丸井的吹泡泡，桑原的闪亮光头，最后是赤也的扑地……

　　有严肃的，也有搞笑的，似乎，他是在用画笔，一一记录下生命中美好的记忆。而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她用来垫桌脚了！

　　合上本子，使劲用胳膊蹭了蹭封面，毁尸灭迹般地让它光亮一新。恩，很好，这样就看不出来被压的痕迹了。还好，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放东西，不然就死定了！

　　可能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跟幸村一样变得喜欢随时多加一件外套披着，诗音拿起包和速写本，走出了大门。

　　秋初的天气是感觉上炎热未消实则有些干冷的，走在宁静的小道上，她为自己养成多一件衣服的好习惯欣慰不已。

　　幸村传mail告诉她，临时有事可能会让她多等一下。本来就没什么事的诗音就在喷泉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枫叶发起呆来。正无聊到想把包里的书拿出来看时，一个人路人甲突然冲了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么大个人杵在她面前，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啊，那个，这位同学，我是美术社的宫野，你，你可以当下我的模特吗？”他掏出本子和画笔，眼镜下的双眼用恳切的目光看向她。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正在等人，可能待不了多久。”看他丝毫不介意地点头，诗音也没什么所谓地答应了。“我可以看书吗？”

　　“当然，同学你随意就好。”说完就跑去另一边的长椅上坐着，开始作画。

　　美丽的枫叶环绕间，坐在喷泉边的少女拿着诗集轻轻翻阅，因为些许伤感而轻蹙娥眉。风静静地吹，撩起她如墨的黑发。啊，只见她看着对面凋零的落叶有些伤怀，泪水便沿着颊边滑落，这是多么美妙的一种意境啊～

　　想象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总是残酷的。不论那位宫野君怎么想，事实上，诗音只是掏出那本日本常用片假名词汇大全复习而已，至于皱眉，那是被那些纠结的词汇烦得。至于伤春悲秋的流泪这个问题嘛——

　　“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幸村快步走过来，却见女孩子对着喷泉池揉眼睛。“怎么了？”

　　“秋天一到，沙子都变多了，进到眼睛里面好难受。”将手中的速写本递过去，诗音继续揉。

　　“别揉了，都红了。”顺手接过，幸村侧身看了看她的眼睛。“闭上试试，泪水会把沙子带出来的。”

　　“恩……”闭了一会，再次张开，幸村的脸在朦胧中渐渐清晰。“好像，是没事了～”

　　“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部里的人约好一起去聚餐。”

　　“别喝太多酒，不然我要你明天吃一天的生姜！”

　　幸村对诗音笑着说好，看了下表，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刚才那个说要画画的人已经离开了，也不知是已经完成了，还是她这个模特太让人没有作画欲望。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半个小时后，超市的限时促销。

　　啊，这才是生活啊！

　　“我开动了！”习惯性地说了一句之后再开始动筷子，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餐厅，还真是萧索～

　　洗完澡之后，诗音打开音响放起了肖邦的CD，整个客厅都回响起悠扬的旋律。相比幸村喜欢宏大的交响乐，她就更偏爱纤细的钢琴独奏或者竖琴，有种灵魂被净化的感觉。

　　抱着靠枕蜷缩在沙发里，耳畔回荡着清冷的旋律，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于是，等到凌晨两点多，幸村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女孩子歪着头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一向很浅眠的诗音感觉到灯亮的一瞬间，就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站起身来。

　　“精市，欢迎回来。”半眯着眼睛晃过去，抱住。“恩，没有很明显的酒味……”很熟悉的香气，顺便蹭两下。

　　“诗音？”莫非，这是在等他回来的意思？轻抚着少女的黑发，拍了拍她的背。“很晚了，去睡吧～”

　　“恩，晚安。”松开手臂，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

　　目送着估计还没醒的女孩回到房间，他这才注意到一直回荡在客厅中的音乐。“肖邦……吗？”

　　三天后是立海的校庆，中等部高等部和大学部共同举办一场祭典，也就是海原祭。按照惯例，三个网球部总是联合一起组织活动。至于这次他们要做些什么，喜欢卖关子的某人说让她自己去看，他自己倒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难得的祭典，不好好逛逛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说起来，这是她来到这边之后的第一个节日呢！

　　虽然这么说，但是没想到花店的老板娘看准了这次的机会，硬是塞给她一篮子花，让她在逛祭典的时候顺便卖东西……啊，为了生活，只好从悠闲的游客变成可恶的商家了。

　　但是！但是！

　　为什么卖花要穿这种衣服啊？她，她不明白啊！

　　白衣，绯裤，长发在背心用白色发绳系起……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巫女装啊！反正桔梗就是那个样子的！

　　别以为她是穿来的，欺负她不懂日本习俗，这明显是神社里才会用到的东西，为什么卖个花也要穿啊？可是，在老板娘拎出那件华丽的欧式宫廷服让她二选一，并提出三倍工资后，诗音觉得，这个世界和谐了。

　　不过说真的，在这种场合下，总觉得叫卖不出口啊～算了，果然还是顺其自然得好，就当自己是在看漫展，顺便cosplay一把而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是，今天来自各地的游客和学院里的学生，都惊讶地发现，来参观的人群里，有个笑容冰冷，浑身散发着隐隐黑气的巫女，拎着一篮子像是被诅咒过的花，游魂般穿行在人群中间。

　　不管别人怎么看，对于诗音而言，只要不低头，就可以对自己的衣着选择性视而不见，慢慢地，心情也好了起来。

　　啊，不管是什么祭典，都要有章鱼烧才对！哦哦，棉花糖，真怀念啊～恩？还有烤玉米、草莓冰……一脸满足地坐在喷泉旁边，篮子放在一边，双手被食物占满的诗音十分没形象地大吃特吃。

　　啊，人生，真是充满了幸福！

　　“玩得很开心吗？”幸村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最后一颗章鱼烧，吞掉。

　　“你也看到啦，身肩卖花重任，玩都玩不了多尽兴。”摊摊手，表示了下自己的无奈。“何况是穿着这种衣服……”

　　“我倒是觉得很合适你啊～”幸村的笑总是那样，让人分不出来他到底是真心夸奖，还是在捉弄人。

　　“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赞扬了。”不可否认，不管是真假，听到他这么说，自己的心情确实上扬了好几个百分点。“不说我了，你们网球部到底……”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陌生的女声打断了诗音即将问出口的话，两人同时扭过头来看着她。

　　恩，穿着中等部的制服，可爱的齐刘海，褐色的长发直直垂落，看起来是个很乖巧单纯的小妹妹呢～

　　“有什么事吗？”幸村习惯性地接过话茬，毕竟诗音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没什么理由被搭讪，特别是，对方还是女孩子。于是两人就直接将之归类于幸村这个“神之子”的崇拜者了。

　　“我想问，这位前辈，你是不是那幅画上的模特啊？”看诗音跟幸村这个有名的人坐在一起，下意识地以为她也是大学部学生的女孩子开口就直接叫了前辈。

　　“画？”

　　这个所谓的画，自然就是几天前那位美术社的路人甲君请她帮忙的那幅。因此，两人相携来到了美术社的展区，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见到了那幅名为《殇秋》的画。

　　画中的女子坐在水池边，膝上摊放着一本书，书页被风吹得翻了起来。她黑色的长发被扬起，遮住了脸颊。似乎因为感到寒冷，左手拢住罩在肩上的长外套，右手轻轻拈起掉落的枫叶，凝望着高远之处静静地流泪。

　　“很漂亮的画呢，对吧，诗音？”那一瞬间，她被握住的手腕有了一丝隐晦的痛。

　　而诗音只觉得天雷滚滚，上帝啊，那个她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人咋这么有想象力呢？这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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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永远都是囧囧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