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51、第 51 章

　　许攸垂眸，她总不能说她在现在律所只是为了混一个证件吧？来来回回的实习生因为没有实习工资或实习工资太低无法生计走了好几泼，只有她留下14个月顺利取证。但她并不喜欢如今环境……大老板当甩手掌柜，资深律师各个斗得如同乌眼鸡，利益分配不均原始的如同食人社会。
　　想要去更好的地方，并不仅仅因为钱。

　　“我觉得我可以再努力努力。”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严齐笑着问，“你为什么选择当一个律师？”

　　许攸被问到了，她总不能说因为小时候看电影觉得律师戴头套很酷吧？许攸本就不擅长说谎，而且对面之人比狐狸还精，她只得小声说：“小时候港剧看多了……觉得戴个头套怪好看的。”

　　严齐没有预料到许攸会给出如此结论，强忍笑意：“那你现在也知道律师出庭不需要戴假发，你又怎么想呢？”

　　怎么想…她能怎么想？

　　“因为我想要当美少女战士。”

　　“？？？”

　　“为了公平和正义奋斗一生。”

　　这下严齐是真笑了：“那你愿意换一个地方当美少女战士吗？”

　　许攸这次真懂了：“愿意。”

　　有人说男演员28岁不红，基本就没戏了。

　　沈逸伦在27岁这年忽然火了，虽不至于跻身一线，但许攸看着电梯里他代言的广告和手机上频繁推送的宣传软文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大概是陈宫之于吕布，和氏璧之于卞和。

　　你知道他可能并非池中之物，但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展露头角，于是你干脆忘了这回事，结果…是个反转。

　　所以，人平时还是不要小觑周遭之人，没准会有意外的……惊吓！？不是？

　　许攸和沈逸伦的恋情迅速转入地下。因为公司对沈逸伦的定位是流量爱豆，而通常爱豆明面上是不允许恋爱的。但凡官宣，不是结婚就是塌房，女友粉统统掉光。粉转黑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次小助理颇为含蓄的暗示许攸，她朋友圈的配图和文字应该删掉，因为暗戳戳的秀恩爱极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许攸二话不说删掉了所有有关沈逸伦的照片和文字，就连头像也换了。

　　喜欢男明星的女孩子真可怜，她们心中的哥哥不过只是团队设立的虚拟形象，真实性格普通人永远无法窥见。男明星背后的隐形女友更可怜，连约会都像做贼，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就会被女粉丝撕了吃肉。

　　不对，现在做贼也做不了，因为沈逸伦为了工作方便已经把家搬到了上海。

　　他其实有提过让许攸同他一起去的，但是许攸思索良久还是拒绝了。她在成都读研，工作也成都，所有的一切都在成都。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同他一同前往。因而两人如同当年的金泠和刘庸，一个月见一次，开会和档期撞上时见一面，实在思念对方的时候再见一面。

　　许攸时不时就要伪装成工作人员，或者扮演粉丝举灯光牌，有时候还能混在剧组当个背景板。
　　这一年，总是她奔向他。

　　是谁说来回奔波苦啊？至少在许攸心里，一切都是甜的。

　　沈逸伦和张涵凌接受完时尚杂志扉页拍摄后，终于完成本日最后一项活动，张涵凌示意助理不用跟着开车径自去了沈逸伦家底下停车场。

　　“Tim，你有话对我说？”

　　张涵凌对沈逸伦这幅‘你有没有事没事我先走了’的模样习以为常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最近被拍了？”

　　“嗯。”

　　显然张涵凌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为什么不处理？”

　　“我在考虑更恰当的处理方式。”

　　“什么意思？”张涵凌的表情一瞬间怔了怔，”你想要公开？”

　　沈逸伦解开安全带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谈。”

　　张涵凌没有回应，只是态度明显冷了下来，摔关车门的力气极大，隔壁传来滴滴的防盗警报。

　　尖锐而呱噪。

　　这种感觉……太不妙了。

　　沈逸伦满是沉重的疲惫感，大脑缺氧心跳缓慢日以继夜的工作和失眠已经到了快要摧毁他的地步，他需要休息。

　　或许因为年少成名又历经磋磨，张涵凌早已养成见人三分笑的性子，尽管背后议论他诽谤他者甚嚣尘上，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但他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红了便是另一番天地，如今可以伤害他，敷衍他的人屈指可数。但张涵凌早已不意那些，他比沈逸伦更懂得这个圈子的生存之道，总归事情只是起了个头，运作一番便可压下。

　　“我让公关部处理？”

　　“不用。”

　　“你在试水？”

　　张涵凌的话没说完，就见沈逸伦目光定定望向走廊的尽头。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拖着行李箱的女生——沈逸伦的女朋友。

　　他见过这个女生的照片——在对家想要放料前抢先和媒体做了资源置换。起初张涵凌以为她是个多了不起的美人，迷得沈逸伦晕头转向，结果也不过尔尔。张涵凌向来以貌取人，并不相信所谓真心。他见过太多美人，此等样貌在他眼中不过中等偏下，故而更觉不可思议。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许攸也是第一次见张涵凌真人，刚开始有些茫然随后很快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张涵凌，英文名Tim——沈逸伦曾经的队友，亦是他是圈内为数不多的真朋友，既是同行又是利益捆绑的伙伴。

　　之前在电梯间旁等待，许攸听到几句争吵但听得并不真切，走得近了看到对方昳丽的容貌和冷漠的表情 ……本能生出一丝局促。

　　“你好。”虽然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带着淡淡的敌意，许攸还是打了一个招呼。

　　“嗯。”张涵凌礼貌性的点头一副再敷衍不过的表情。

　　沈逸伦接过许攸手中的箱子按下指纹锁，房门咔嚓打开张涵凌率先进入门中，许攸紧随其后望向沈逸伦，察觉对方投来的目光，许攸睫毛微颤用口型示意沈逸伦：你是不是要忙？我找个地方等你？

　　沈逸伦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摇了摇头把箱子递给她示意她先去卧室。

　　许攸于是明白两人有事要谈，但所谈之事并不适合她听。虽然不明所以，她还是很乖巧地拖着箱子先去卧室了。

　　许攸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有外人也不能穿得太过随意，找了一条素净的小裙子，外面罩了一件浅色毛衣心神不宁的开始看书，只是半个小时过去手里的法律文献都没有翻页。

　　过了一会儿沈逸伦发来信息：“出来吃点水果。”

　　许攸这才如梦方醒站起身来捋平裙上的褶皱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桌上摆着一些进口水果，许攸挨着沈逸伦坐下。

　　“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张涵凌，这是我女朋友许攸。”沈逸伦介绍一番然后侧头问许攸，“你晚上吃饭了吗？”

　　许攸老老实实回答：“飞机上喝了一杯酸奶。”

　　“我这里没有吃的，要给你点外卖吗？”

　　“不用了，太晚了吃不下。”

　　“那我给你煮一份日式拉面?吃不完我帮你吃。”

　　许攸见张涵凌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我就吃点水果吧。”

　　似是感觉到许攸言不达意，沈逸伦笑着说：“没关系的，自己人。”

　　自己人？谁和她是自己人？张涵凌狭长的桃花眼睨了一眼沈逸伦，一言不发仰在椅上。美人逆光而坐，头顶的白炽灯打在他的侧颜上，似乎闪着融融的冷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许攸不好拒绝，只得眼睁睁看着沈逸伦的身影消失在客厅。

　　救命啊……别走啊……

　　她不愿和张涵凌如此面对面的尬坐，也没有办法站起来跑厨房去，那显得太没有礼貌。她还没有八面玲珑到能对每一个人谄笑，那太不许攸了，思虑片刻拿着牙签插在水果上，每一片水果插一个牙签。

　　插插插插插！

　　嗯……就挺尴尬的。

　　忽然张涵凌开口了。

　　他的语气显得很平静但眼角眉梢挂着习以为常的魅意：“你和这些水果有仇？”

　　许攸停顿了一下：“不，我只是有些紧张。”

　　张涵凌：“……”

　　“紧张？”

　　“你看我的眼光像审犯人。”

　　“……”

　　张涵凌觉得这姑娘傻到家了，他本来也不想聊，转头去冰箱取了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就喝。

　　如此冷待，似是刻意冷落。

　　好在许攸并不在意，反而自在自得。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如果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再怎么靠近也是热脸去贴冷屁股。至于她怎么知道张涵凌不喜欢自己？她只是有点傻但并不瞎啊。

　　张涵凌是和沈逸伦完全不同的人，这不难理解，但凡成团都尽可能囊括多类型的选手。同类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多样才容易吸引更多受众。如果沈逸伦勉强能算禁欲冷漠系，受众是17到25的女性，那么张涵凌就完完全全属于人间扳手男女通杀。因为八分之一的中俄混血轮廓比寻常人深些，有些雌雄莫辩的美。

　　但许攸明显能感觉到，他与镜头前有本质的区别。因为沈逸伦是外冷内热，而张涵凌恰恰相反。他像是加了防护层的金泠，身上自带一种天然的社交因素，但实际上心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