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空折枝》泡泡茶泰

12、是你融化了墨色的天

　　是夜，像是浸透了纸张的墨水，天上没有一颗星。
　　他徘徊在破旧的，堆满了废纸盒楼道里。依着冰凉的墙面，他缓缓下滑，像是虚脱一般坐在地上。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那个混蛋出狱的日子。
　　他磨磨蹭蹭的，终是站在了家门口。
　　他睫毛轻颤，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
　　他怎么了？不应该是习以为常吗？还是那个混蛋离开太久了让他忘却了？
　　门没锁，客厅昏暗的灯足矣勾勒出一个男人颓废的轮廓。不安躁动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紧，细汗不易察觉的滑到耳后。
　　这么久了，他蹲了那么久的监狱，至少，至少会改变吧……
　　推开门的现实的当头一棒却告诉他，妄想什么不可能的事。
　　男人熟悉的厌恶语气，和酒瓶擦着他的发丝砸在头上的持久的嗡鸣声，脸上似乎也被碎玻璃划破，他有些站不稳，可见男人的用力。
　　“老子的酒呢！你回来那么晚去哪了？你不知道老子今天出狱。好儿子，真是好儿子……”
　　“爸。”他强压着颤抖的语气，保持他一贯的清冷靠近男人。
　　“呸，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个儿子。”
　　男人躺在地上，随意踹了一脚脚边的画纸。
　　他愣了愣，忽的扑上去把画抱紧。
　　“哟，什么宝贝？”
　　男人声音低压，他也只是摇摇头。
　　“我看看！”
　　他摇头，男人不满的踹了他一脚，脚毫不留情的踩着他漂亮的手指，另一只手紧紧护住画。
　　“去做饭，老子饿了！”
　　他躺在床上，额头上的旧伤叠新伤触目惊心。打开床头的抽屉，那里有今天刚买的药膏，他早料到会用到不是吗？
　　“嗡嗡”
　　他拿起手机，女人闪烁头像似是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喂”
　　“炀炀，你没事吧，我到家才发现今天是……”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做虚伪的慰问。
　　舟轻炀打断她，自说自话后挂了电话，紧紧盯着门口，他听见了声响。
　　“我警告你，再敢报警试试！”
　　男人冲进来夺过了手机，而后狠狠关上了门。
　　他重新躺在床上，盯着房间角落支起的一幅画，真漂亮。
　　他伸出手在这不见五指的黑中慢慢适应。
　　幸好啊，幸好，手没什么大碍。
　　就是那画真可惜，留下了男人的脚印子。
　　他回想起自己从药店出来，女孩从奶茶店出来跟在一个男生的身侧，活跃的身影周遭仿佛带着光晕。
　　远远地，他目送那个背影，扎在脑后的黑发在风的嬉戏下扬起，全身的纯白显得那么轻盈矫健。
　　他好像不久之前见过这个身影，到底在哪呢？
　　是了，这副画里的女孩像极了她。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男人的低吼在屋外想起，女人刺耳的声音和他的打骂交杂在一起。
　　他靠在床沿，对门外的声音不为所动。
　　明明都那么冷漠的拒绝了，那个女人还是来了，可怜他吗？那为什么之前他苦苦抓着女人的裙摆，跪在地上求她带自己一起走，她为什么要推他一把，把他推回混蛋的怀里呢？
　　他请了一周的假，一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狼狈，二是他要准备这周的比赛。
　　你像是光，让墨色的天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