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一碟》小W李博

79、冰火两重天

　　茹雪又一次很“佛系”地笑了，廖美美表情有些不甘，可也还是跟着老板笑了笑。
　　“会好的。姐你放心，必须得好！要是不好，老娘就跟这个新（口罩）冠拼了！”
　　一句话把茹雪和刚从厨房出来的小赵、大潘都逗笑了。廖美美瞪着眼，很是愤怒：
　　“笑，笑什么笑！死新（口罩）冠就是把本姑娘害惨了！费劲巴拉装修的店一天都没用上，哪天能开门也说不好；订好的婚宴也退了，老娘我连个拜天地的仪式都没搞，就成人家媳妇了，你们说说，这桩桩件件，还不都是这个倒霉新（口罩）冠给害的！噢，还有我的蜜月！我的新马泰！我多盼着能坐一回飞机啊，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廖美美去年就跟王昊领了证，在办婚礼的时间上，两人算计了一下，嫌春节时候太冷，穿婚纱不好看，可到了五月，廖美美又觉得生意会很忙，请假太长耽误生意，于是就选了四月。
　　过了清明，不冷不热，度蜜月去新马泰，不是旅游高峰，错峰出行价格还便宜。
　　便宜不便宜这事，王昊不在乎，虽然他不是挣大钱的人，可也并不缺钱，一辈子度回蜜月，南极北极去不起，其它地方只要廖美美想去，稍稍咬咬牙他都能满足。
　　不过廖美美可不是那种浪漫的人，她找他因为爱，爱了之后就是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婚宴、度蜜月这种事，廖美美既要让婆家觉得有面子，更要保证每一分都花得有价值。
　　登记了就是王家的人了，这点上廖美美可拎得清楚，帮王家省钱，那不就是给自己省钱吗！
　　欢欢喜喜地把一切都搞定了，春节还特意回了趟家，也是为了安排娘家人过来参加喜宴的事。然而一场新（口罩）冠把所有都给搅和黄了，廖美美能不气吗！
　　气归气，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天灾人祸，保险都不管赔的事，遇上了只能认倒霉吧！疫（口罩）情期间，自己健康，家人健康，朋友们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大伙笑闹了片刻，就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茹雪把刚才廖美美给她的表又仔细看了看，结合大潘发的货品库存表，调整了一下进货的数量。
　　忙完以后，茹雪去厨房拿了新腌的泡菜，卤好的牛肉，和提前炖好的鲍鱼鸡汤，开车去了秦姨家。
　　刘敏生了小花以后，月子也在娘家养了。就算高磊隔离完回了家，她也没准备离开。每天老爸老妈把她伺候得妥妥的，熨帖得哪还想自力更生过日子。
　　秦姨虽然嘴上嫌弃刘敏又懒又馋，给他们老两口添麻烦，可心里也是绝舍不得女儿走，王叔就是女儿奴，不但好吃好喝伺候着，关键是毫无怨言，无怨无悔，任劳任怨。
　　茹雪最羡慕的就是这种普通人家的快乐，这种吵吵闹闹的父慈子孝，是她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的温情。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最关心的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己了吧。要不是茹雪牺牲自我，不是长大后姐弟三人相互扶持，她也就跟孤儿差不多了吧。
　　疫（口罩）情来临，袁兴发和王玉玲几天一个电话，操心茹雪的生意，惦着深陷囹圄的简博，怕她经济上难过，三番两次给她转钱。
　　因为拒收了他们的钱，袁兴发在电话里跟她发脾气，王玉玲也跟着他一块儿数落她，说她不拿他们当家里人看；
　　知道简博入狱这件事的时候，王玉玲跟她一边视频一边哭，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的袁兴发再三再四提醒她，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不讲义气，剪子蒙难了，你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抛弃人家！
　　反观袁美丽，却还是天天哭穷，生怕茹雪会以生意不做了为借口不给或少给她生活费，至于女儿的钱怎么来，怎么生活，都与她毫无关系。
　　茹雪自然不会少给她生活费，也不会奢望她会给她慰藉，她甚至从未跟她提过自己跟简博的关系，就更没理由告诉她简博的遭遇。对茹雪来说，只要袁美丽是能平安度日不出幺蛾子，就已经是老天给她的福报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秦姨家的小区。
　　知道茹雪过来，秦姨和王叔一块儿站在楼下等她。
　　虽说疫（口罩）情缓解了，可茹雪每次过来给刘敏送吃的，还是不上楼。
　　孩子、产妇都是重点保护的人群，自己四处去，尤其开业后，接触人多且杂，跟他们见面还是应该再等些日子才保险，平日里和刘敏通个视频，看看小树，小花，也挺满足了。
　　下了车，茹雪把东西递给王叔，老俩口不停地说着客气话。楼上刘敏也打开了阳台的窗户，抱着小树跟她打招呼。小树奶声奶气地喊着干妈，我想你了！喊得茹雪的心里麻酥酥的。
　　离开了秦姨家，茹雪把车开到了简博住的小区。春节前被楼上邻居搞烂的厨房天花板已经换好了。虽然这阵子干活的民工还是少而又少，茹雪还是花了比平日多了快一倍的价钱，找人把厨房的顶子恢复了原样。
　　简博离开家的时候，正值隆冬，如今供暖都要结束了，房里铺的盖的，柜子里的衣服鞋帽也要换一换，收一收了。
　　跟一般粗拉拉的理工男比起来，简博爱干净，爱整洁，不论是办公室还是家，从来都是秩序井然，干干净净的，他的生活从不和人攀比，更不奢侈，但很讲究品质。
　　走进简博的衣帽间，茹雪开始收拾。
　　冬装有的收进了真空袋，有的罩上了防尘罩，风衣、夹克、衬衣、T恤都用蒸汽熨斗走了一遍，井井有条地挂好。
　　抚摸着这一件件仿佛还带着简博体味的衣服，茹雪的心怎么都难平静。从简博收押到现在，已经过百天了。
　　走之前的缠绵，离别时的吻，一句乖，媳妇儿，让茹雪时时想起，她后悔自己当初那么压抑自己的感情，没有把心里叫了无数遍的“老公”说出口。
　　过不了几天就4月了，清明就要到了。天津的树木虽然还没有返青，可耐不住寂寞的迎春花已经开放了，在枯枝败柳之间，一丛丛绽放着春的气息。
　　柳绿花红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该回家了呢？抱着蓬松的靠枕，茹雪禁不住泪眼婆娑。
　　“老公，媳妇想你了。”
　　……
　　千里之外。
　　一场风波已经平息，其他犯人也按顺序完成了核（啊）酸（啊啊）检测被带回了看守所。简博却没能回去。
　　被强烈冲击和压制后，简博的腰再次受到了重创，左小臂严重的开放性骨折。
　　因为疼痛来的太猛烈，简博惨叫一声就昏了。跑过来的狱警赶紧给他解开了手铐，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抬进了医院，看着简博已经变了形的左小臂，所有的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没多久，简博从昏迷中醒来了，准确地说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窄小的检查床上，一名医生正在抓着他的左手。
　　一阵剧痛袭来，简博忍不住叫出了声。
　　医生面无表情地放下简博的胳膊：
　　“这不是一般的骨折，得手术，咱一个县医院可做不了。起码得到地区医院才行。还有，这头也磕得不轻，肯定是脑震荡了。诶，你听得清我说话吗？脑瓜子疼不？晕不？想吐吗？”
　　不止脑瓜子，简博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疼得简博说不了话。甚至连睁眼都费劲。除了无法控制的呻吟，他发不出别的声音。
　　出了这样的事，看守所是有责任的。所长赶过来，看了简博的惨状忍不住直骂街，催着下面的人赶紧联系、请示，尽快安排简博到地区医院接受救治。
　　安排一个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转院治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更何况是在疫（口罩）情期间呢。等到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简博已经在县医院的检查室里躺了24小时了。
　　因为伤口感染，简博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输了抗生素和退烧药也没起多大的作用，人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
　　看着简伟半死不活的样子，负责看守和陪伴的狱警也着急，可县医院的水平实在有限，他们除了不时给他喂点水，也做不了什么。
　　好不容易把手续都弄齐全了，看守所赶紧安排了警车，准备简博送去地区医院。结果却发现简博根本就动弹不得。别说让他坐起来，就连换个体位都会让病人疼得发出瘆人的惨叫。
　　县医院的医生过来检查，结果是现在这个病人的腰伤恐怕比胳膊还严重，如果挪动不当，估计下半辈子只能瘫床上了。想要把他转走，必须得安排救护车。
　　既然是这样，那就安排吧。可当时已经是晚上了，此地偏远，叫救护车也得等转天啊。
　　于是简博又在县医院的楼道里躺了一夜，被抬上救护车，已经是另一天的傍晚了。
　　从县医院到地区医院差不多腰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的时候，简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高烧41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