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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迭香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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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逸是被一阵陌生的信息素熏醒的。略带辛辣,说不上是什么植物,由淡淡的苦逐渐浓烈,变得香甜。他感受到腺体的肿痛,条件反射拿起床边的抑制剂,赶在失控前注射进手腕血管。
一股清凉很快平复了腺体的不适,可那股逐渐浓郁的信息素提醒着他:附近有人发情了。
他迅速光脚翻下床,打开窗户,风只吹淡了部分信息素。
依稀听到姜引冬的呢喃,他就跑着掀开姜引冬蒙着头的的被子一角。
虽然打了抑制剂的文景逸还是被那股陌生的信息素熏得睁不开眼,不住地腿软,流泪。
不用看姜引冬全身异常红的皮肤,就能判断发情的就是姜引冬。
姜引冬二次分化了。
文景逸尽量镇定地拿出手机,拨打紧急救助电话,在等待急救车的到来时,他也没闲着,一路小跑着告诉了宿管阿姨,安抚转移周围可能会被动发情的o。
最后把姜引冬架着到了有着窗户的楼梯间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搂着姜引冬越来越烫的身体,他也微微颤抖着双手,因为姜引冬发情期不受控制的信息素持续冒出,围绕着他,抑制剂的作用会越来越弱,发情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也快撑不住了。
姜引冬信息素的味道不同于许多香甜的浓,而是辛香的浓,范围之广,以至于在挨着很近的隔壁楼的a们也在风里闻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喷嚏连天。
江揽夏正在阳台刷牙,正抱怨早上过早的喧闹,依稀捕捉到“发情”二字后,也闻到了这股发情的信息素。
他洗漱很快,跑到走廊的窗台想看看旁边bo寝室是谁敢不打抑制剂。
手刚撑到窗台边,就看到同楼层走廊上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姜引冬和文景逸。
准确地说是先半摊在文景逸身上昏迷的姜引冬。
文景逸此时也正痛苦着,看到了像救星般的江揽夏,尽力伸出一只手向他轻微地摇了摇,又指了指姜引冬。
江揽夏马上就会意,冲进寝室,拿起柜子里常备的防咬器,拉着吴胤枫一阵疯跑下了楼,边跑边说:“姜引冬昏迷,文景逸好像被动发情了,带好防咬器,他们应该在等救助车,我们去接他们。”
毫无阻拦地上楼,楼层越高,能感受到地信息素越浓。
a的身体素质好,又是体育生,他们很快到达到那里。
文景逸已经半蹲靠着墙,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江揽夏先把姜引冬滚烫的身体揽过来直接公主抱走,转身下楼,吴胤枫稍候就迅速地托起了地上的文景逸。
文景逸还能撑着吴胤枫走下楼,远离了发情的姜引冬之后稍稍清醒地指挥江揽夏:“他发情了,二次分化,你们俩还清醒吗?”
吴胤枫还好,他只是有一点受信息素的影响,跟抱着姜引冬的江揽夏有一点距离,只是触碰着文景逸的第一秒就有点脸红,他自我开解:这是ao生理现象。就点点头。
他旁边的文景逸却丝毫不受生理现象影响,一心牵挂着抱着姜引冬的江揽夏,眼睛紧紧监视着那抱着一个姜引冬也十分稳健毫不偏倚的背影,防止江揽夏失控标记了他手里地姜引冬。
身边的吴胤枫释放的一点安抚信息素起了作用,文景逸才看着他们俩都带着防咬器,才略微放了点心。
但江揽夏此时已经加速下楼,跑得没了影,吴胤枫在身旁扶着他慢慢走。
抱着发烫的姜引冬下楼的江揽夏就不太好受了。
姜引冬滚烫的身体贴着他的皮肤,手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摸找什么,身上的信息素缠着他。
低头雪白的脖颈上有一团小小的凸起,大概是腺体吧,江揽夏心想。
腺体正在散发辛香又清甜的香味。
虽然带着防咬器,可现在江揽夏觉得如果不是他过人的自制力,他现在能甩下防咬器,把那白里透红的器官咬破,再注入他独有的信息素,将这团平时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人咬哭。
他全然无心关心身后可能跟他一样感受的吴胤枫和不太清醒的文景逸,一个劲的向楼下跑。
好像背弃在身后就是那狂野思想里放肆的自己。
前方是救助车的鸣笛,提醒着他清醒。
他几乎是扑上打开后门的救助车,周围闹哄哄的,全是人的手和头。
一个护工要接下江揽夏怀里的姜引冬,江揽夏太累了没来得及松手,就坐在椅子上直喘气,姜引冬也抱着江揽夏没撒手。
护士只得先给江揽夏打一针抑制剂。
冰冷的针头送入清凉的液体,疏解了被动发情的燥热,但是他没敢摘下防咬器,怕抑制不住姜引冬本身对他的吸引力。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姜引冬在他怀里扑腾时的呢喃,搂着他散发安抚信息素的脖子闻,“热,热……”
谁会拒绝一个只向你哭哭的o呢?
旁边的白大褂医生拍了拍江揽夏的手,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差不多得了,人家还没打抑制剂,你这样我们没办法操作。”
他对上那熟悉的水蓝色眼睛,赶忙帮着护工将姜引冬放在临时床上。
坐在旁边的江揽夏才尴尬地开口:“爹咪,我今天算见义勇为吧!”,可旁边的夏凡根本不理他,一边操作着医疗器具,半天才说:“你最好不是见色起意……b分化o本来就痛苦。”
吓得江揽夏更不好开口说话了,只得听话地放出一点安抚信息素配合着抑制剂。
还没下车,姜引冬紧蹙着的眉毛就舒展了一点。
一路送姜引冬进了急救室。
江揽夏刚坐下,姜引冬的家长就来了。一个穿着军装,和姜引冬一样挺拔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来,身边陪伴的是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歌唱家宋吟。
他们俩先是很疑惑地看着江揽夏,又被随后赶来的文景逸吴胤枫告知是江揽夏抱着姜引冬跑了一路又惊又喜,特别是姜锦。
还没有江揽夏高的他现在正高兴地拍着江揽夏的背,高兴地说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今天引冬真是麻烦你了!”江揽夏被打得有点岔气,只得连说:“应该的姜伯伯,都是同学。”
吴胤枫和文景逸在旁边憋笑,弄得一心担心姜引冬的宋吟都不禁舒展眉头,温和地笑着:“人家小江都不好意思了。来,都快坐着吧!”
这才消除了大家来时焦虑不安的气氛。
等得江揽夏都困了,急诊室的指示灯才变成绿色。
夏凡一脸疲惫,但还是挤出一个舒心的笑揭开口罩,说:“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家属和在现场的人跟我来一下。”
宋吟叫上了文景逸一同进入,剩下三个a陪着姜引冬进入病房。
或许是转换不了突然有一个o儿子,姜锦在外面抽烟,吴胤枫陪着出去了。
姜引冬静静的躺着,腊白的皮肤没有了昔日的气色,头发乱蓬蓬,蹙着眉,却也挡不住a对o的爱恋滤镜。
江揽夏试着释放安抚信息素,果然,小脸又变得平整可爱。
随后夏凡带着他们很快地进了病房,同样进来的还有诊断书:幼年时缺少a爸爸的信息素安抚而导致腺体发育不良而未分化为显性腺体。临近成年,还未适应过外界的信息素,一下子挡不住高匹配度的信息素的冲击,又加之最近情绪变化没有发泄,才有了这一次的二次分化。
姜引冬的信息素是迷迭香,而和他拥有高匹配度的人就是江揽夏。
拿江揽夏和姜引冬的信息素化验的匹配度是90%,是最适合结婚的配比。
江揽夏此时的脸是镇静的,但他的心里是狂喜的。为的是在姜引冬父母面前保持着绅士的形象。
此时姜锦的脸色不太好看,本就严肃的脸看着更让人不然对话,一口接一口吸烟,宋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口里说着:“姜引冬小的时候缺少你的陪伴,和你疏离就算了,他才刚成年你就想安排他的未来,这孩子什么也不说,他在学校我也没注意到……”还没说完就哭了出来。
江揽夏拿出纸巾递给宋吟,意外地沉默,似乎是想到是两方家长想要撮合他们俩,但姜引冬不太满意又不敢反抗,才导致了情绪变化引起二次分化。
江揽夏倍感自责,率先开了口:“叔叔阿姨,如果引冬是因为不想被安排的话,就顺着他的意思吧,毕竟是因为我,他才……”
还没说完,姜中校不容置疑地说:“这是我们大人的安排,我认为已经是对他来说最合适的了,这孩子又不听话了。”说完就自顾自地下楼了。
宋吟擦干了眼泪,上前挤出一个笑容对江揽夏说:“你是个好孩子,引冬他爸虽然是这样说,但语气里的意思还是遵从你们自己的意见,你也不用对信息素匹配度有什么羁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啦。”
江揽夏心里对姜引冬还是有点不甘,但顺从地回答:“宋姨您见外了。这件事还是看引冬吧,他身体没痊愈前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我和同学们也该走啦,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叫上吴胤枫文景逸出了姜引冬的病房。
宋吟拿起手机联系姜锦上楼,对他说:“小江各方面都很不错,要不是引冬对我们的安排有抵触,小江肯定对我们家引冬不错。你呀,太不了解咱儿子了,就不该命令他,让他们自己选择,你没看小江也挺主动吗?”
姜锦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这么多年强势的性格不会这么快屈服,说道:“我又不是不关心他,引冬太倔了,从来不考虑父母的心情,还不是为他好……”
宋吟忍无可忍,打断他说道:“咱们就这一个儿子,现在还是个o,本来就脆弱。你觉得他还不听话?你也不看看孩子怕你怕成什么样。你安排他照做,从来不反抗。给你发的学校超话你看了没,孩子又开始有交流障碍了,现在还不是不经常和我们说话,病情反复怎么办。”说完就吊着眼泪转身照看姜引冬了。
留下姜锦一个人,直立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姜引冬第二天午间才醒,醒来显然对这副新性别的身体不太适应,腺体微微地跳动着刺痛。
虽然姜锦释放的足量的安抚信息素,米兰的清香充斥着整个病房,但门外不时传来的陌生信息素还是让姜引冬有点害怕,不知所措,蜷了蜷腿,不时地焦急瞟着门外。
安静地给姜引冬剥橘子的宋吟没停下手中动作,只是抬头对着姜引冬笑笑,说:“你爸爸回大院了,怕顾不了这边,就申请了哨卫,我说没必要,他还非要把人留下。”
姜引冬有些麻木,低下头,显然无法适应这时有时无的父爱,接过宋吟递过来的橘瓣,小口吃着,酸涩的汁液充斥着整个口腔,一点清甜都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怀疑是不是因为生病嘴里苦涩的原因。
姜引冬总是这样怀疑自己。
那个初三,他刚开始对周围的信息素敏感,控制不了自己总是被周围的信息素打扰,集中不了注意力,导致成绩下滑,从年级前十掉到了二十徘徊,他也是先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专注。
姜锦勃然大怒,惩罚他每周末到训练场体能训练,这样不仅对姜引冬的成绩无益,还让他经常带着淤青上课,只能靠基础勉强支撑着不掉到二十开外。
姜锦不仅不了解,还对他更不满意。每天中午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姜锦就开始语言教育。
说是教育,不如说是羞辱。
“你看没看你的成绩,你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反正我是睡不着。你能不能在成绩上上点心,考不上重点高中,就考不上大学,那你别指望我和你爸养你一辈子。你别上学了吧,也是浪费钱。”这是他最常说的话。
姜引冬总是立马放下筷子,低着头听着,不敢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生怕像小时候不听话他爸直接给他一巴掌。
那时候宋吟刚就任江城大学讲师,每天很忙,又不经常在家,没有人能劝得住姜锦。
姜引冬就这么忍到了高一,整个人变得更沉默了,埋头学习,没有多余的社交,还得抽时间练琴,中午不睡午觉去江城大学上声乐课。
他的小脸蜡黄。
直到有一天周末他在江城大学练琴的时候,恍神撞到了柱子,竟然持续用身体各个部位去接受撞柱子的疼痛,直到宋吟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呈现一种车祸后的淤青和破皮。
急救车上,姜引冬只是无声地流泪,没有任何表情。
等到了急救室,他已经把自己的手心抠破了,看着自己保护了十几年的手血肉模糊,他终于崩溃了,张着嘴,没有声音,身体颤抖,但眼睛瞪大直视,没有聚焦,像癫痫发作。
让宋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不住的后怕。
诊断书上写的三个字——中度抑郁症——彻底让宋吟崩溃了,他打电话叫来了姜锦。
在病房外,宋吟盘问姜锦,后者只是回答:“引冬成绩下滑,我教育他,他有什么受不了的。意思是我姜锦把他变成这样的?”
姜引冬正想找宋吟,正巧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姜引冬对上姜锦的脸,连连后退,转身开始尖叫。
宋吟先反应过来,赶在姜引冬接近窗户时抱住了他,虽然窗户钉住了打不开,但姜引冬要拿头撞开的气势让他后怕。
姜锦才反应过来,配合医生将姜引冬镇定下来。
自此,姜锦和姜引冬双方避免单独相处,姜引冬也在姜锦妥协让他学艺术之后出了院。
这次姜引冬只住了一周院,夏凡作为主治医生对他更为上心,还补充了宋吟没有讲到的o的生理知识,期间江知行也来看过。江揽夏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但是因为姜引冬没有把江揽夏和江知行的儿子挂钩,自动忽略了江揽夏发来的消息。
江揽夏以为姜引冬不想理他,就识趣地闭麦了好几天。还是在姜引冬出院的那天忍不住问了问:今天来上学吗?
姜引冬给江知行的儿子回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