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想免费的网络小说家

24、不说什么了

　　手术后的第二天，徐彤就来了，那会儿费东正好没在。看着躺在床上，虚弱到认不出的施翔秦，徐彤心里一紧，嗓子一堵。

　　“你来啦。”施翔秦冲徐彤挤出一个笑容。

　　徐彤一阵苦涩。“这不闲了，来看看你。”他知道施翔秦没多少时间了，可也只能笑着回应。

　　徐彤从费东那里了解到了施翔秦的手术。本不敢再跟施翔秦提孩子的事，但费东对施翔秦流产这件事的淡漠确实让徐彤生气。施翔秦感受到了徐彤对费东的敌意，为费东说了两句好话，徐彤依旧很生气：“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那是他应该做的。”

　　“他不知道的。”施翔秦低声道。

　　徐彤眉头一皱：“不知道什么？”

　　施翔秦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分手后乱搞怀上了孩子，得了脏病。”

　　“那，”徐彤震惊，震惊施翔秦竟然还这么淡定，“你怎么不解释清楚！”

　　施翔秦轻叹：“解释什么。孩子没了，解释了无非让他伤心。”

　　徐彤气施翔秦的这幅反应，但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道：“你能不能也为自己考虑考虑。”

　　施翔秦倒是笑了，移开话题：“别光说我了，你婚礼咋样了？”

　　施翔秦很长时间没提要参加婚礼了，徐彤知道原因，心里难受。“就那样呗。主要是小雪在搞，我爸妈和她爸妈也偶尔看一下。小雪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也省的说个啥她不喜欢。”徐彤越说声音越低落，他知道，施翔秦大概率等不到看他结婚了。

　　施翔秦不想气氛太低沉，主动道：“你也别那么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办婚礼不是简单的事，就算是你俩意见不统一，你也要帮忙。我卡里还有十来万，密码是你给我办卡的日期，……”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的钱你自己花。”

　　施翔秦咳了两声，笑道：“谁说给你了，我是给小雪和我未来的小侄子侄女的。还有你俩的结婚贺礼，我本来还想好好挑，现在你把存折拿走，看需要啥自己买吧。装房子啥的都要钱。”

　　“我说过了，你的钱你自己花，别给这给那的，当自己怪有钱呢。”徐彤害怕施翔秦这遗嘱一样的语气。

　　施翔秦没力气跟他纠缠，转而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徐彤低下头，有些自责：“汇百川案子太大，牵扯人太多，目前取证还没做完，照这进度，明年底能开庭都不错了。”

　　“那我这代表需不需要换人？我开庭又去不了，现在这幅样子也做不了啥。”

　　“你不用做什么。”徐彤安慰道，“别把自己看轻了。有你的勇气激励着，受害者现在组织了不少。有专门的人跟大家沟通，你不用操心那些。”

　　“我就挂个名打几个电话，也是享受了一把做代表的光。”施翔秦笑道，“不过，有啥我能做的，尽管提，我会抓紧时间的。”施翔秦认真地说。

　　抓紧时间。这是施翔秦脑子里几乎唯一剩的词。今年年初，施翔秦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连年尾都撑不到。如果知道，施翔秦会好好跟费东分手。想到这，施翔秦苦笑，似乎这也并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选择。怎么做都是错的。

　　夜深人静，费东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施翔秦睡不着，看向窗外。一片夜幕下，施翔秦看到了玻璃里的自己，几乎快认不出。这疲惫的状态，掉光的头发，瘦到脱相的脸，费东是怎么忍受这样的自己的，他这个颜狗。施翔秦不想费东看到这样的自己。

　　更不想让他眼睁睁地看自己咽气。

　　第二天醒来，天气大好。是个离别的好日子。

　　“费东，我们出去走走吧。”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不少病人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医院的小公园散步，锻炼。一片朝气和希望，施翔秦不禁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但施翔秦现在能在外面吹吹风晒会儿阳光，就已经很感激了，并不奢求还能站起来。好在费东很耐心，推着自己慢慢走着，指这指那。

　　抓到了一个费东说话的间隙，施翔秦鼓足勇气，道：“费东，你走吧。”

　　“去哪？”

　　“回苗城。”

　　费东嘟囔道：“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回去。”

　　“你是要等我死了之后再回苗城吗？”施翔秦平静地问。

　　“别瞎说。我在闻市也能办公，没必要回去。”

　　费东还是没能适应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自己说这样的话，施翔秦无奈也心疼。这家伙还在嘴硬，像个小孩儿一样，施翔秦心笑：“费东，你干嘛老是粘着我呢？”

　　“谁粘着你了。”

　　施翔秦笑了，眼中却渐渐含泪：“我都鬼混到把自己作死了，你还不放过我。不嫌我脏吗？”

　　身后传来费东倔强却略带委屈的抱怨：“知道自己脏就不要对我颐指气使的。

　　“我也不想的，可是你就是不肯走。”这是施翔秦的真心话。费东，对不起呀，总是对你这么苛刻，是我太自私了，施翔秦是个懦弱的人，不但懦弱，还别扭，不想拖累你，但又希望你在身边。

　　施翔秦一直觉得自己比大部分人都坎坷许多，可是遇到了费东，施翔秦又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幸运。这么长时间的病痛折磨，施翔秦多少次想放弃了，可一想到费东，总是放不下。自己在人间的留恋没多少，费东是最舍不得的那一个。

　　推车停了，施翔秦不明所以地朝后看，正撞上费东绕步来到推车前。看着费东缓缓蹲下，对方目光中的认真让施翔秦无法躲闪。施翔秦看着他眼圈发红，听着他柔声却坚定：“我走也得带你一起。”

　　施翔秦很开心，就像费东第一次跟他告白那次。

　　不管之前经历过什么，我施翔秦，这辈子遇到你费东，值了。

　　那一天越来越近了，施翔秦的病情迅速恶化。巡查组抓紧时间，让施翔秦强撑着录制了之□□审的录音，把能想到的问题都先回答了。“这样也不用逼他们非得选出个代表，暴露在大家面前。”施翔秦很欣慰，自己还能有点儿用。巡查组离开，施翔秦立刻就插管了。施翔秦彻底作不动了。费东愿意待就待着吧，施翔秦反而安心了。

　　今天天气真好啊，有条件的病友还是晒晒太阳吧，很舒服的，尤其是跟自己的爱人一起。施翔秦看向费东，有点皱眉。他不想看到费东哭，像个劝不好的孩子。其实费东不像自己，他不常哭，就是脾气差。施翔秦想再摸摸费东，但手实在抬不起来了。算了……

　　结果费东主动握了上来，暖暖的。

　　费东，我爱你。我从不想推开你，不愿离开你，但是我现在有点累，先睡了。你不要睡太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