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万里星野》瀚海探鲸

5、悄无声息却又汹涌的爱恋

　　检查完身体后，顾月疏提出了她的要求“希望你这一个月里能把办公室的门塌烂哦。这是第一个要求。”
　　温星慕嘴角抽了抽“……第，第一个……”
　　从那天过后，温星慕和顾月疏呆在一起的时间格外多，无论是上课对自己的注重还是时时给她压力都对温星慕是降维打击。
　　随着时间的增长，俩个人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温星慕常常一个人在幽静的校道散步，只因为那里是老师从宿舍到教学楼的必经路。也常常看着顾月疏的脸入神，常常去到顾月疏的家中弹琴，她们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绑在了一起。
　　不知是相处的时候太过甜蜜，还是秋天的风不够凉爽，温星慕觉得这段时间总是炽热而甜蜜的，到底是人的原因还是秋风还未吹走夏天甜腻腻的感觉。
　　时间静也快，月底很快就到了。
　　“我喜欢守信用的好孩子，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没有特别想要的。”
　　这一个月的接触，顾月疏也基本了解了温星慕。她不笨，也不差或许世界上并没有笨的孩子也没有差的，只能说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照射。
　　一个破碎的家庭，培养出因自卑而自暴自弃，封闭内心的人。但还好温星慕只是被孤独打败而非被孤独吞噬，她还能站起来，还能敞开心扉，打破现有的局面。或许是托她奶奶的福，让她还没麻木，她的心底还存在温度。
　　现在只要给她一条路，她还能动起来，跑起来，通向美好未来的路。
　　这个月最后一堂课结束，学生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沸腾了起来，满眼放着光来等着班主任来放学。
　　顾月疏见这幅场景也不好多说什么废话随意叮嘱了几句便放了人。
　　“小星慕，一起回家吗？”
　　温星慕看着她身后的杨予磊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
　　周珠雨还想多说几句却被杨予磊牵走了。
　　站在讲台的顾月疏咳了几声。
　　杨予磊慌忙放开了牵着周珠雨的手“她是我表姐。”
　　顾月疏微微点头看着他们慌忙地走了出去。
　　温星慕也没什么想拿的，便两手空空地走了。她似乎想着今天家访的事。
　　顾月疏锁好了教室门后接到了自己哥哥的电话。
　　“快来接你最亲爱的哥哥！”
　　“今天有事呢。”
　　“你的人生大事，我还在掌握哦。”
　　“你在哪？”
　　“在那里住的怎么样？”
　　“二般般。”
　　“那个温同学怎么了？”
　　顾月疏咬了咬嘴“小孩子嘛，逗逗就好了。”
　　“逗一逗？小心她爱上你。”
　　“怎么可能？别开这种玩笑，定位发给我，我去接你。”
　　“行呗。”
　　顾月疏看着定位算了算时间，家访应该不会耽误。不过路上熟悉的身影打断了她的计划。
　　“温星慕？”
　　温星慕转头看着车上的人点了点头道“顾老师好。”
　　“你去哪？”
　　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通往山上的水泥路。
　　“能开车上去吗？”
　　“不能。”
　　“你在这等我。”
　　温星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闭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她看着顾月疏停好车从远处跑来笑了笑。
　　顾月疏跑到她跟前皱了皱眉“笑……笑什么。”
　　看着微微喘气的顾月疏，她耸了耸肩“老师身体不行啊。”
　　“……胡说。”
　　温星慕又指了指那条路“走吧。”
　　“走就走。”
　　路坡度有点高，只有前面一段是水泥路，后面全是山路但是路较平也不脏，走起来比前面好受一点。
　　两人走了挺久也不说话，顾月疏是真的累不想说话，温星慕本就不怎么喜欢主动。
　　沉默的气氛倒也不错。山林间的鸟叫声和铺满枯叶踩起来清脆的小路，微风和煦，让处于紧张学习的温星慕格外放松。
　　峡阳中学无论小、初、高星期五放学一般都在中午，今天太阳刚好，天也很蓝，温星慕是决定去山顶拍拍照顺便，看望一下教她钢琴的唐奶奶，但半路碰到顾月疏让温星慕生起了一点小心思。
　　她指定以为她要回家。
　　“还有多远啊。”
　　“这条路的尽头。”
　　“多远？”
　　“还有挺远的。”
　　“呼，我们歇一会儿好不好？”
　　顾月疏拉住了温星慕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温星慕愣住了，这人这是在撒娇？！
　　“嗯哦，好。”
　　顾月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望着蔚蓝的天空“温星慕，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没有。”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未来很迷茫，或许都没有想过，我就是这样的，未来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家庭虽然和睦，但是感觉像没爱一样。”
　　温星慕看着她，她也看着温星慕“你的眼睛真好看。”
　　温星慕点了好头“当老师也是被人安排的吗？”
　　“一半一半吧。”
　　“你多少岁了？”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
　　温星慕坐到了她身边“告诉我也不行吗？”
　　顾月疏抬头看着自己靠着的茶树，这里也算是山顶，但山脉连绵，终点在最高的山顶上。她叹了口气“这棵枫树真好看。”
　　温星慕扭头看着她，脸很贴近顾月疏“转移话题。”
　　顾月疏闻声也扭头过去看她，顾月疏这一回头让温星慕吓一跳。
　　“你自己靠这么近，我还没脸红呢，你却先红了。”
　　“……”
　　温星慕扭过头不再看她，距离也拉远了一点。
　　“你猜我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
　　温星慕抚着自己的红脸“猜到了的话就没有惊喜了。猜不到的话，如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的话，我会失望的。”
　　顾月疏点了点头“那你还是别猜了。”
　　“但是我缺一个和我合奏的人。”
　　她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这个的话，你现在好好学习，等你以后考上大学，我就和你合奏，无论合奏多少都可以。”
　　“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顾月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她伸出了手“只能这样哦。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走吧。”
　　温星慕双手抱着腿，把头放在了腿上，她转头看向她的时候还有点朦胧。
　　顾月疏以为她不想拉，便收回了手。看她还愣着不动有点不解“怎么了？”
　　“没事走吧。”
　　山顶的风景很好，温星慕敲了敲唐鑫雅的家门“唐奶奶在家吗？”
　　顾月疏愣住了“你奶奶不是姓黄吗？”
　　温星慕回头抿着嘴看着她笑“我可没说我回的是自己家，我是来拜访唐奶奶的，她总是一个人所以我经常来看她。”
　　顾月疏有些无语，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让她也发不出脾气。她皱起眉，把头偏向一旁。
　　温星慕见状有点慌张“生气了吗？”
　　“我不稀罕。”
　　“咦？温学姐还有……那个漂亮老师！”
　　俩人独处的氛围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
　　“林若青。”
　　林若青是比她小一届的学妹和温星慕的经历有点相似，因此俩人走的有点近。
　　“你们俩个怎么……怎么在这里啊？莫非你俩……你是带她来找唐奶奶的吗？”
　　“没有没有，不要误会了，一个恶作剧搞的。唐奶奶呢？”
　　“不在家哦，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看向旁边微笑着的顾月疏内心感叹道：这人还挺容易满足的
　　“你有事吗？我找唐奶奶有点事的。”
　　顾月疏想了想无奈道“是有，但没事我陪你等。”
　　“你跟我来。”
　　温星慕带着顾月疏来到了屋后，是一片小花园。但这个季节大部分的花朵都枯萎了。
　　顾月疏愣了愣，这里的风景本来就不错，所剩无几还盛开的花朵更加衬托了秋天的韵味。“向日葵。”
　　“嗯，但是已经枯死很久了。”
　　“唉真可惜，我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了。不过在她盛开的季节我并没有去看。有点小遗憾。”
　　“明年去看吧，时间很多。”
　　“每年我的经历都不一样看待事物也有所不同，万一我明年不喜欢向日葵了呢，或者去到了见不到向日葵的地方。虽然时间很多但有些东西还是见一次，就会少一次。”
　　说完顾月疏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还向温星慕招了招手。
　　温星慕安静地坐到了顾月疏的旁边，她们一同欣赏着静默的秋色。
　　风静悄悄地来，云静悄悄地走，她静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真的就是她羡慕的样子，要是她像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有很多人爱她呢？
　　空中带着落寞的气息，或许是秋天的原因，又或许是周围寂寥的景色，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少女的心境变得格外落寞了吧。
　　顾月疏手撑着地，撑着撑着撑累了就靠着旁边的桃树，桃树毫无生机。她注意到了温星慕的表情“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我不知道在你眼中我们俩算什么关系但在我眼中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我家有片向日葵田，是我奶奶特地为我种的，那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奶奶为了安慰我种的，她对我说想让我向阳而生，我不明白，直到我见到了你，我明白了我很羡慕，因为那是奶奶想让我变成的模样，我奶奶就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顾月疏看着温星慕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她能感觉出她的悲伤，但是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思索着怎么安慰少女，最后她的本能让她抱紧了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抱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会莫名的紧张。
　　“……”
　　“……老师，你不会安慰人可以不安慰的。”
　　“拥抱能解决很多问题的！”
　　“好吧，确实。”
　　“噗，抱歉，别难过。”
　　温星慕叹了口气“有什么好笑的嘛。”
　　顾月疏松开她，一脸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很可爱。”
　　“哈？”
　　“好啦，我没什么可以让你羡慕的，我们既然是朋友了，那以后你还有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可以找我，一人漂泊的时候也会有我。”
　　“我不想寄人篱下。”
　　“我可没有说我没有回报，当然也没有说包养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奇怪，我家不穷，我妈会给我寄很多很多钱。”
　　“人是会寂寞的会孤独的，你孤独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毕竟老师可是很闲的，注意不是所有的哦，我很闲我可以陪你虚度光阴。”
　　“可以，不像是个老师会说的话。”
　　“我也还是个花季少女，现在放学了，我们只是朋友，所以开心就好啦。”
　　温星慕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俩人安静地欣赏着景色。
　　慢慢地太阳要退出了，退出峡阳镇这片小舞台。
　　“花季少女，告诉你个秘密。”
　　顾月疏听到这个称呼嗤笑一声“说吧，我听着。”
　　“我奶奶说以后遇到了很喜欢的人，就带她去看看那片向日葵田，那里很美。”
　　“这是小秘密吗？”
　　“前面这或许算不上。”
　　“那后面呢。”
　　“明年我带你去看看吧。”
　　顾月疏点了点头，笑着望着她“好。这是个重大的事情。”
　　温星慕疑惑地看着她“重大吗？”
　　“哈哈哈哈你好单纯啊，当然重大，你的喜欢很重大，而且是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好吧，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没认识你多久但我能无条件信任你。”
　　“是吗？我有点困了，眯一会儿就一会儿，记得叫醒我，还有别让小虫子靠近我。”
　　“好，这也是一种信任，对吧？”
　　顾月疏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累了说话都没力气了。
　　过了几分钟，温星慕叫了叫顾月疏，见她真的睡熟了，便伸手牵了牵顾月疏的手。
　　她的手十分好看，感觉天生就是弹钢琴的料。她回忆起顾月疏弹钢琴的模样，却被自己的举动惊到，脸红了个透彻，急忙收回了手。
　　我这是怎么了？
　　她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沦陷。她只把我当学生当小孩，一定是因为这样才哄我的，对一定是。
　　为了逃避一种感情而自我麻痹是怯懦的表现，但好像很多人都会这样，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怕这种让自己舒服沉溺不可自拔的感情因为自己的勇敢而破碎。
　　温星慕看着靠着桃树闭目养神的顾月疏，靠近了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拍下了天空夕阳云彩大地和树，也拍下了她们。
　　“老师看镜头。”
　　顾月疏有点茫然地睁开眼。
　　“时间到了，说了一会。”
　　“你指定把我拍的很丑。”
　　“不丑，很好看。”
　　温星慕看了看时间“唐奶奶这个点不回来的话，应该就在山下住了。”
　　顾月疏整理了一下发型“那我们下山吧。”
　　“嗯，挺可惜的，她以前是一个钢琴家，本来还想让你们见上一面的的。”
　　顾月疏摸了摸温星慕的头“有缘自会相见的小朋友，该走啦。”
　　温星慕有点无奈。你确定她不是学幼师的？
　　“今天花费的时间超标了，可能没时间家访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看着山边的夕阳。
　　“下次一定准时到达，记得好好招待我。”
　　温星慕听到这话莫名感觉好笑，回过头看着她“我不喜欢不守信用的。”
　　“我还以为不家访了，你会很开心呢。”
　　“你又不在我奶奶面前说我坏话，我很喜欢你。”
　　顾月疏笑了起来“行！还有温星慕你听过泰戈尔的一句话吗？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报之以歌。”
　　黄依红看着孙女一直在提起顾月疏，让她不禁好奇了起来“周珠雨和你玩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她。”
　　“……有吗？有些人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什么关系就该是什么关系，神不是安排好了一切吗，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
　　“那你还想和那个老师有什么其他关系？”
　　温星慕放下了碗筷“没有，哎呀奶奶吃饭不要闲聊嘛。对了，你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后别到处跑了。”
　　黄依红瞧见温星慕红彤彤的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有追问下去。
　　“那个教堂快荒废了。”
　　“顾老师和我说过相信即存在，神在心中就好了，而且我现在想拼一拼，可能没时间去教堂打理了。”
　　黄依红没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喜欢洋人带过来的洋宗教，但是奈何自己的孙女把它当作了信仰，她也只好默默地帮助温星慕。
　　黄依红一向什么都依着她“小慕啊，你爱戴神吗？”
　　“爱，为什么不爱。”
　　“噗，你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吗？小小年纪就爱爱爱。”
　　“不是你问的我吗？”
　　温星慕搞不懂，她从小缺爱，可能真搞不懂吧。
　　“奶奶你知道吗？我好羡慕顾老师，我初见她时，她身上散出的气息就和我们这些腐糜不上进的人不同，是一眼就能望到未来的人，不用说不用了解就能感受到她是温柔夺目的人，我好羡慕羡慕的心里痒，她是你最想让我成为的人，因此，我无数次放宽底线，不自觉地靠近她，了解她，企图沾有她这样的气息，可是她真的好好，我都感觉要沦陷了。”
　　黄依红看着她皱起了眉，她很心疼她“小慕，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知道的，无论什么事我都依着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更希望你过得无拘无束。”
　　“奶奶，我想买本书。”
　　“买。”
　　“我都还没说想买什么书呢。”
　　“只要是你想买的都买。”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黄依红瞧着自己孙女，又欣慰又心疼，她希望她改变，又不希望她经历风雨和痛苦的蜕变，她已经经历太多恶意了，黄依红怕她再次受伤。
　　如果某一天她真正意义上喜欢上了顾月疏时，神与顾月疏在她心中将发生变化，等那时神将会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