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安澜 [重生]》嘤叽长空

31、第 31 章

　　李豫下旨举办春猎比赛的旨意一出，京中世家子弟纷纷报名，宫中虽未明言此次春猎与公主选婿有关，但几位深谙圣意的大臣已窥得端倪，私下嘱咐家中子弟务必精心准备。

　　凤仪宫内，郑毓凝正为女儿李瑾柔挑选参加春猎所着衣物。鎏金铜镜中映出少女娇艳的面容，郑毓凝拿起一条金线绣成的腰带在李瑾柔腰上比划了一下，状似随意道：“柔儿也不小了，今日春猎好儿郎云集，若有中意的，母后为你做主。”

　　李瑾柔闻言，手中玉梳“啪”地拍在妆台上：“谁要和李靖澜一起选婿？她算什么东西！”

　　“傻孩子。”郑毓凝慈母之面，“若是她先挑走了你心仪之人呢？”

　　李瑾柔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顾圻安的面容，脸颊微红：“圻安哥哥才不会看上她！”

　　“住口！”郑毓凝脸色骤变，金镶玉护甲划过了李瑾柔的手腕，瞬间留下了一道红痕，“顾圻安绝非良配，你趁早收了这份心思！”

　　“为何连母后也这么说？”李瑾柔眼中泛起水光，“母后明明知道我早对圻安哥哥……为何不让我招他为驸马？”

　　郑毓凝凤眸微眯，“你们都退下。”

　　待宫人都出了内殿，她手指抬起李瑾柔的下巴，郑重与她说道：“顾家功高震主，早就是你父皇心头刺。他日若顾家倾覆，你待如何？更何况……”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顾圻安自小在榆关长大，眼下虽是一副温顺模样，谁知背地里如何。他并非良善之辈，听母后一句劝，离他远些。以后更是莫要再提要招他为驸马这种话，你父皇不会允许。”

　　“我偏不！”李瑾柔甩开母亲的手，珠钗乱颤地哭着冲出殿门。

　　郑毓凝面色不虞，心中暗忖，得给李瑾柔选个驸马了。

　　春猎比赛当日，碧空如洗。猎场四周搭起锦绣看台，李豫端坐正中龙椅，左侧是盛装出席的郑皇后，右侧则坐着圣眷正浓的婉妃。婉妃一袭粉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步摇，比满身珠翠的皇后更显清丽脱俗。

　　李靖澜目光扫过场中整装待发的众人，目光落在了顾圻安身上，他今日又是从前见过那副面色苍白、眼下没有神采的“鬼样”。二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她心中暗笑，他这又是在避哪朵桃花。

　　随着宫人报上名字，李靖澜挨个认着人。一众子弟中，姿容最为出色的便是卢思安，他今日一身骑装，与从前李靖澜见他时的样子很不一样。而另一位则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子杜蘅，他虽位置靠后，但那张脸却仍是惹人注目。

　　李靖澜不由想起前世此人成为李瑾柔驸马的传闻，再瞥向李瑾柔，她正歪着头与一旁的顾圻安说话，少女心事挂在脸上。

　　“咚！”随着震天鼓响，百余骑如离弦之箭冲入密林，扬起漫天尘烟。看台上有美酒美食，乐师们奏着乐曲，好不快活。

　　李豫望向李靖澜，笑着问道：“云仙觉得方才这些儿郎，谁最出众？”

　　李靖澜眼波流转，“自然是两位皇弟，至于其他人，云仙并未认清。”

　　郑毓凝闻言冷哼一声。

　　李靖澜却注意到李豫与婉妃低语，那温柔神色与平日判若两人。她垂眸掩去眼中讥诮，如今盛情能维持多久呢？

　　转眼看到郑毓凝盯着婉妃的怨毒目光，她又觉得快意非常。皇后安逸太久了，也该尝尝不痛快的滋味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忽闻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靖澜抬眸望去，遥遥一匹黑马踏尘而来，马背上依稀可见那人衣着，正是今日李瑾柔所着之色。只是马上却不只李瑾柔自己。

　　李靖澜蹙起眉头，那马背上分明是两个人影，李瑾柔的身躯几乎完全被身后男子笼在怀中。她原以为是二皇子李明铎，待那黑马越来越近，她才辨认出那与李瑾柔同乘的，竟是礼部尚书家的庶子杜蘅。

　　“成何体统！”李豫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郑毓凝脸色凝重，盯着李瑾柔的方向。

　　帝王之怒，无人敢言。宫人迎上前去，杜蘅利落下马，与宫人低声说了什么，他便上前，跪在了地上。

　　李靖澜注意到他右臂衣袖被划破数道口子，隐约可见血痕。而李瑾柔被宫人搀扶下马时，“哎哟”一声，险些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陛下。”杜蘅声音清朗，不卑不亢，“臣在林中发现公主坠马受伤，情急之下冒犯凤体，请陛下降罪。”

　　李瑾柔一瘸一拐地向前两步，芙蓉面上犹带泪痕：“父皇，儿臣的马突然受惊，若不是杜公子相救，怕是您都见不到儿臣了。”

　　李靖澜冷眼旁观，心中疑窦丛生。以李瑾柔的性子，恨不得贴在顾圻安身边，怎么会独自行动？

　　而这杜蘅未免运气太好了些，从前“恰好”救下了上香路上的严御史孙女，今日又“恰巧”救了李瑾柔，真的是巧合吗？

　　“来人！送公主回殿诊治！”李豫沉着脸挥袖，“杜公子退下吧。”他凌厉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今日之事，若让朕听见半句闲言碎语……”

　　众人低头，不敢言语。

　　日及正午，各家子弟陆续归来，马背上满载着猎物，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落在最后的，是李明铎与顾圻安，两匹骏马上堆满了猎物，马后面还拖着一头黑熊。

　　“好！”李豫龙颜大悦，“这才是我李家儿郎该有的气魄！”

　　顾圻安翻身下马时，李靖澜注意到他的衣摆撕破了好几出，左手腕上缠着布条。

　　似乎心有灵犀，他抬眸向李靖澜望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圻安，你这是……”李豫关切道。

　　“回陛下，遇上这黑熊，不慎被挠了下。”顾圻安语气轻松，“多亏明铎及时赶到。”

　　李明铎笑着捶他肩膀：“分明是你为救我才挨的这一下。”

　　李靖澜心中了然，应是顾圻安为了遮掩自己的武功，故意使的这出“苦肉计”。

　　最终，李明铎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春猎魁首，李豫亲自将一柄镶嵌宝石的弓赐予了他。

　　只是这份高兴并没有让他们忘记了办这场春猎比赛的初衷，第二日郑毓凝便将李靖澜召到了凤栖殿，询问她选驸马一事。

　　郑毓凝似乎是知道卢思安兄妹与她相熟，便故意用卢思安来试探她，想将卢思安招为驸马。

　　卢思安的父亲卢乃非身居兵部侍郎，虽然上头有个兵部尚书压着，但到底是官微敏感，无论是郑毓凝还是李豫，都不愿看到李靖澜和“兵”字扯上关系。

　　她深知这一点，所以拒绝了郑毓凝的“好意”。

　　半月春猎结束，队伍浩浩荡荡返回京城。李靖澜终于回到久违的公主府，许久未出门，她当夜便换上一身夜行衣，重操旧业。

　　想起春猎时遇刺一事，她决定夜探礼部尚书府。杜若谷这个老狐狸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不知在谋划什么。

　　尚书府的屋檐上，李靖澜轻盈地移动。书房窗户透出的灯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屏息凝神，俯身贴向瓦片，揭开了一片。

　　“这次做得不错。”杜若谷端坐在椅子上，“不枉为父在京中为你安排人手，演这一出英雄救美。”

　　“父亲过奖了。”是杜蘅。“只是那云柔公主性子骄纵，恐怕……”

　　“骄纵才好掌控。”杜若谷冷笑，“你虽是庶出，却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哥更出色。只要攀上公主，由她出面，严家的婚不退也得退。”

　　李靖澜瞳孔微缩。严家？

　　“当初以为能借着严御史那个心软的孙女拿捏他，这才安排了那出英雄救美。”杜若谷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谁知那严老头又臭又硬，在朝堂上丝毫不给为父面子。”

　　杜蘅轻叹：“严小姐确实无辜。”

　　“妇人之仁！”杜若谷厉声呵斥，“云柔公主才是更好的选择，只要你能俘获她的芳心，与郑家和皇家扯上关系，咱们在京中还不是横着走？”

　　李靖澜只觉一阵恶心，这对父子竟将女子当作棋子般摆布。她想起严清仪那双澄澈的眼睛，想起那姑娘说起未婚夫时羞涩的笑容……这一切，竟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严清仪一个姑娘家，不止会受情伤，名声更是会毁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她何其无辜啊……

　　夜风拂过面颊，李靖澜忽然觉得可笑。杜蘅与李瑾柔，一个虚情假意，一个骄纵任性，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先走吧，回去好好想想后面的事。”

　　“是，父亲。”

　　等杜蘅离开，杜若谷压低了声音。

　　“那几人还没消息？”

　　“老爷，咱们的人几乎将阙山找了个遍，并未寻到那几人的踪迹。”

　　李靖澜眉心一跳，这是在说那几个刺杀她的杀手？

　　“可要将此事回报宫里？”

　　“不必，再继续找。”

　　李靖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刺杀她一事，果真有杜家的参与。从前，只怕也没少给李豫出力。

　　真是好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