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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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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弃从两人中间走过,带着身后众神意门弟子出了城,御剑往东南方离去。
息尘见她离开,缓慢从地上站起,朱五经发现她要抬头,蹭蹭蹭后退几步,宽袖抖了抖半遮在自己面前。
生怕她一抬脸露出来又是张白面红牙,息尘便借着这个机会,动用这具身体少得可怜的魔气,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她现在打不过猪干净,不跑等什么?!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一顿打之仇,她记住了。改日教她得了机会,她定要再听一次猪干净的海豚音!
息尘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朱五经放下袖子就见对面空荡荡,只剩下一小摊咳出的血。
朱五经并不知道,神意城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魔族圣女求亲,只觉得这魔族行事方式与死去多年的人相似得诡异,她混入城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他眉心紧皱,直觉不能让这个魔族跑了,挥手便要在空中画追踪符,然而刚聚起灵力,就被另一人打散。
朱五经心里火腾的就起来了,他不信邪,双手一动,滂沱灵力再度散开。
然而还未能探到息尘的踪迹,便又被打散!朱五经气得脸色胀红,转头怒气冲冲就要去看是谁干的好事!
一年轻男子从空中闪身落下,他看上去比朱五经年轻很多,然而一张脸棱角分明,嘴角绷得紧紧的,手上拿着柄乌黑发亮的戒尺,直直戳在朱五经身前。
“掌门有令,接你受罚。”
“何宿!你知不知道你放跑了个可疑魔族!你,你是何居心!”
他生生把下一句“信不信我告你师尊”咽了下去,然而何宿根本不理解他的“苦心”,管他口中什么魔不魔族,今天这个罚他受定了。
何宿敛着双手挡在朱五经面前,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哼!你从小就只向着她!你是不是早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才想尽办法拦着我不教我去追她!既如此舍不得那魔头,你怎么不跟着程宜修一起叛出去!”
他说完,何宿神色不动,眼睛直直盯着他,目光很是骇人,“谁回来了?”
何宿在还光着屁股的时候,就整天爱跟在息尘身后跑。
他父母所在的村庄被魔族屠尽,他被藏在炉灶下,是去查探的息尘将他从冷灰余烬里挖出来,用灵力吊着他奄奄的气息,一直撑到返回神意门。
他资质不高,一直在神意门长到四岁,仍无人收他为徒,又是息尘力排众议,将他收作自己首徒。
息尘是他唯一的家人,是救他护他的师尊。
可他的师尊,与害他家破人亡的人一样,皆是魔族。
自息尘魔尊身份暴露后,他便成了个只会听楼弃命令行事的无心人,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听不得息尘的名字。
朱五经被他看得发怵,息尘在神意门内,是个不能被提起的人物,一提就准有人发疯。
楼弃是大疯子,他是小疯子,没一个正常人!
他刚才一时气愤,说完那些话,自己先怂了,这人是个疯的,他才不去触他霉头。
他转手一挥,折扇打开,在胸前摇了摇,“自然是我回来了,要罚赶紧罚,我还得回去换衣服。”
何宿意味不明地扫过他全身,视线在他沾血的锦靴上顿了顿,硬邦邦地转身跟在他身后回了神意门。
另一边,息尘跑了半天,恰好远远瞧见了郝有钱等人。
许是自她死后,魔族失了天生魔子,难成气候,因而过了这许多年,魔族再走在街上,虽然仍遭人嫌恶,但好歹是不至于人人喊打了。
她实在累得不行了,眼见朱五经没追上来,干脆停下了逃跑的步伐,拄着膝在路边缓气。
郝有钱远远看见她“鹤立鸡群”的打扮,像是找着主人的落水狗,拖着奇形怪状的一堆人,向着息尘跑来。
“圣女!小的们可算找着您了。哎哟,这是谁打的您!”
给你家圣女我留点面子行吗?!堂堂圣女被人打得灰头土脸回来了,说出去她都嫌丢魔族的人......
她抬手拍在郝有钱脑袋上,顺势压在他肩头,刚想说些什么,一扭头就看见他脸上五个指印,差点没被呛到。
兄弟......咱们这个体质,就没必要跟着人家闹事了吧?这劳什子圣女已经弱得不堪直视了,没想到手下更完蛋。
哎,罢了,来都来了,凑活着过吧。
她叹了口气,拄着郝有钱往城门外挪,半路上不经意般问道,“诶,我刚才看见昆吾剑带人往东南方去了,架势挺大的,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
郝有钱作为一个成熟的马屁精,自以为领会了息尘的意思,站在街上,先将不知好歹,倨傲无礼,圣女亲至都不做迎接的昆吾剑楼弃,从头到脚说了一遍。
他嗓音粗哑,嗓门极大,息尘感受着路过的人越来越不善的眼神,心里真是欲哭无泪。
这别人挖坑他填土的架势,是不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郝有钱唾沫横飞间,就听见息尘咬着牙挤出一句,“闭嘴。”
眼见着息尘脸色越来差,他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差点忘了圣女她喜欢昆吾剑,完了,骂得太开心,过了。
他还要张嘴,息尘忍无可忍道,“昆吾剑去东南方向做什么?”
东南方?最近好像是有点不太平,要说起来这事和他们魔族还有些关系。
神意城东南方八百里左右,有一座八岐山,最近怪事频生。
先是进过山的人,都莫名其妙开始信奉一种奇怪的教,这些人夜晚不睡,聚在山上搞什么召唤仪式,鬼影幢幢,磷火幽幽,附近山村的居民一到日落,就不敢出门,生怕被捉走做活祭。
除此之外,山中蛇类暴动,有山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窝里全是蛇,当场就被吓疯了。
最要命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山上被浓郁的魔气笼罩,凡是入山林的人和动物,都如入迷障般,不是自愿献祭魔气成了神志尽失的半魔族,就是被这诡异的魔气感染,不过数日均离奇死亡。
这般浓郁的魔气,闻所未闻。甚至于有传言说,前任魔尊根本没有死,她一直躲在八岐山中疗伤。
天生魔子,不死不灭,想来她蛰伏二十年,终于回魂,要重新集结自己的魔军了。
因着这个传言,这些日子前往八岐山查探的修仙门派越来越多,神意门和昆吾剑应该正是因为这传言赶去的。
息尘越听越想皱眉。嗯?!姑奶奶我在此!怎么就跑到大山里回魂去了?这传言真是鬼话连篇。
不过东南方向的山......
她心口一突,扯着郝有钱的领子又问,“那八岐山,可曾改过名字?!”
郝有钱拍着马屁凑上来,“圣女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这八岐山从前确实不叫这名,它就是做普通的山,因山上常有蛇出没,当地人便叫它蛇山。
十几年前,有人在山上修了八岐神庙,据传十分的神,凡是诚心供奉的,皆都心想事成。这名声传出去,祭拜的人就多了,这山便跟着改了名。”
蛇山......蛇山,息尘隐约记得,当年路过那处时,隐约曾听樵夫提起过蛇山的名字。
她当时魔尊身份暴露,被人追杀到那处,系统在疯狂给她发小世界可停留时间用尽的警告。
她心知自己今日活不成,但天生魔子这个不死不灭的身体又很是麻烦,她担心自己死后,魔子的身体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了去,因而路过此山时,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寻了个地方埋下。
她眯了眯眼,看向楼弃她们离开的方向,二十年了,魔心作祟也不是不可能。
既是她留下的麻烦,自然该她去解决,她打定了主意,要去那八岐山看看情况。
郝有钱见她盯着东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以为息尘是爱慕昆吾剑,想与他在那处来个偶遇,但苦于没有个由头。
他眼珠转了转,自觉该自己出场为圣女分忧了,便巴巴递上台阶,“圣女,这魔尊回魂,咱们是不是也得去迎上一迎?”
嗯?息尘垂眸扫了他一眼,心说不要命了你?在现任魔尊手下当差,还想去迎前任魔尊?这是嫌自己命长?
她抬腿给他一脚,郝有钱自己拍拍屁股赶回来,就听她问道,“现任魔尊是谁来着?”
郝有钱腆着脸蹭过来给她做拐杖,将她手臂拉起抵在自己肩上,“哎哟,圣女您忘啦?自魔尊观南没了以后,咱们魔尊之位一直空悬着,要我说这位置定是您的,除了您......”
“停停停,不是,既然没有新魔尊,我这个圣女咋来的?”
“这......您真忘啦?您做圣女那可是天意!”
息尘简直气笑了,好嘛,敢情这个圣女,还是个自封的。
难怪这具身体这么弱呢......若不是她体内还有一点魔气,她都要怀疑,这群人是不是假冒的。
她一时间沉浸在这无语的境界里,一句话都不想说,郝有钱战战兢兢揣测圣意道,“圣女,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息尘叹了口气,哎,去哪,还能去哪?
“去八岐山,让我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