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楽園》小神明

2、[2]

　　“覚ちゃん、”
　　店里的HOST们对我都还算是客气的，当然其中不可否认有想要讨好羽鳥的意思。
　　“呐呐、过来一下啦。”
　　“什么事？”
　　到了店里才接到男人说今天不会来的电话，我正觉得扫兴想要回去。
　　“嘘、小声一点，先把电话挂了啦、别让店长听见。”
　　需要瞒着男人做的事情通常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犹豫着，眼见那群衣着光鲜的男人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情，总觉得前途多舛。
　　“我要回宿舍去了。”
　　要是再夜不归宿几次的话，绝对会被舍友嘲弄，让我带女朋友回去的。——明明知道我又不喜欢女人。
　　“怎么这样嘛……覚ちゃん乖、只要一小会，不会需要你留下来过夜的。”
　　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着哄小孩话的人，长着让我有些不能拒绝的漂亮脸蛋，在店里的时候叫凛。凛的年纪大概不会比我大多少吧？说不定还要小一些。羽鳥说问人年龄太失礼了，所以我一直忍着没有追问。现在凛嘴里叫着覚ちゃん摆出可爱得浪费的笑容凑到我身边，抓着我的手臂硬是把我拖到了他们中间。
　　凛尽管长得可说是幼齿，其实是眼前这群男人中相当有影响力的存在，而且羽鳥似乎也还算中意他，所以如果说现在是有鬼主意需要我配合，那肯定是他想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把我拖下水啊。

　　“……哈啊？那种事我才办不到呢。”
　　“只不过是换身衣服而已，有什么办不办得到的。”
　　凛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让我做什么太为难的事情，我嘀咕着实话说如果不是会为难的事情恐怕你们也不会让我做吧何况我觉得换衣服已经是很为难了，只是抗议无效结果还是被凛和另外一个人拖去了更衣室。

　　换上了这家店的制服站到镜子前面之后，我自己都觉得好像不太妙。穿在凛身上就显得很合适的、抽着几条银丝的白衬衫，在我身上莫名就非常别扭。所以凛心满意足地讲很好很好的时候，除了嘲笑我是什么都没办法听出来。
　　“凛、这样就好了吧？我要回家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换上了，这么就放你回家多无趣。”
　　“我又不是玩具，有什么无趣不无趣的啊……”
　　“没关系的啦，反正店长今天又不来。”
　　“重点不在这里吧！”
　　“总之我们还是出去吧，更衣室那么窄，空气也不好。”
　　不管怎么抗议都被凛无视掉，我有一个瞬间想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人，那个男人也一样常常根本不听人讲话，而且每次我一说他不讲理，他就会反驳说不知道是谁最语无伦次哦连普通交流都没能办到吧之类，翻些成年旧账出来。
　　而后则是一如既往的完败。——所以我就说嘛，我对任性的人根本就没辙啊。
　　凛像是知道我的弱点，不由分说把我丢到了虽然不能说是金碧辉煌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平常的大堂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平时绝对不会穿的衣服的缘故，今天的这家店，看上去比一直以来我印象中那个高价而且神秘的场所还要微妙。
　　“愣着干什么，要开店了哦。”
　　“哎？！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说什么呢，当然有关系。听话，不可以让客人失望哦。”
　　哈？没有被羽鳥卖掉、结果却被凛卖掉了么？我呆在了原地，眼看着第一个客人走到自己面前。

　　而且今天还是同性向的营业时间哎……

　　“新来的？”
　　“……不是……我是、”
　　眼前大叔打量的眼神把我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被搭讪的经验，不过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再说眼前这种实在太异常了。换句话说，被搭讪的话只要直接扭头走掉就可以了，但在这种地方穿这种衣服，如果逃跑的话说不定会被羽鳥责怪的，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凛很顺势地把我拉到了身后，对大叔露出营业用笑容。
　　“这孩子今天是第一天来，您突然靠那么近，他会被吓到的。”
　　被解围了的我想对凛露出感激的表情，然后立刻意识到此人就是罪魁祸首，我根本没必要感谢他。
　　“抱歉抱歉。”
　　镇定下来之后发现眼前的大叔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猥琐，或者不如说比起以前那些在不妙的地区偶遇的男人，要有风度得多。我顿时因为刚才的失礼感到了后悔。
　　可能是表现得太明显，大叔哈哈笑了起来。
　　“你真是有趣。”
　　一般就算对方用了多么称赞的语气，被这么说也绝对不会有人高兴的吧？凛却很羡慕地说真好呀被人说有趣，弄得我觉得自己这时候如果不谢谢对方反而会显得更加失礼。
　　明明失礼的是说那种话的大叔啊。
　　然后就僵持了。因为我那句貌似被期待了的感谢始终没有说出口，就这么三个人面面相觑，被羽鳥看到肯定会说是我影响营业吧。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正那么想着、一个让我背脊发凉的声音就从门口的方向那边响起来了。
　　——是说了不会来的羽鳥。我胡思乱想着为什么男人说了不会来却还是来了、结论是男人其实刚才是在骗我。

　　咦、他莫非是想避开我？

　　“怎么连凛你都跟着那么不懂事？”
　　明明是问句却只听得出是在责怪凛，当然男人尽管态度不算太好，却保持着一贯的平静语气。我内疚地觉得是自己害得凛被骂了。只是事后觉得那个根本就算不上是在被骂、因为——
　　“覚……？这是什么打扮？”
　　几分钟后开始被男人狠狠训斥的我才比较可怜。
　　“是凛……”
　　阿说不下去了。
　　男人示意凛把客人带走，然后拽着我的手往角落里的某个小房间里走。就算叫他也不理，想解释的时候又觉得很难和他说明，反正肯定会被嘲笑说他叫你干吗你就干吗啊根本是活该、这样吧。
　　我自暴自弃地跟在男人后面。

　　“不是说直接就回宿舍去了么？”
　　“你才是、不是说不来么？”
　　实在无法交流。尽管我也知道问题在我身上。其实完全可以等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我再提问的，但我有预感如果那么做了他绝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你阿”
　　就算抢在了男人训斥完毕离开视线之前问出了口，男人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一边跟我说什么自己很糟糕之类、自卑得好像全世界都鄙视你一样，一边穿着牛郎的衣服在店里招揽客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嗯？”
　　“啊？”
　　才不是在招揽客人呢！想要抗议的我结果蠢得要死地发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呆呆地张大嘴直瞪着男人。

　　确实是招揽客人吧、刚才那个画面看上去。冷场里我发现对刚才的事自己的记忆非常模糊，甚至连那个大叔的脸和凛的表情都记不得了。
　　但男人可怕的声音却记得很清楚。

　　“才、才不是那样的呢！”
　　“是么？”
　　男人一直到我无力地反驳了之后才开口。似乎是在和我对话，却又好像是准备好了这样一个怀疑的反问等着我。
　　“干嘛啦！明明就是凛……”
　　“凛怎么了？”
　　“……那种事怎么都好啦！反正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换句话说怎么看会做对不起对方事情的都是男人吧？都不明白他干吗要这么兴师问罪似的。我还是不甘心，或者说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最初就觉得这么做好像很糟糕，但是即使被男人发现了好像也不应该是被他从这种奇怪的方向追问吧。
　　——但是、男人在追问什么？连这个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比起那个、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只不过是比料想中处理得快了而已。”
　　男人居然回答了。虽然我明显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凛怎么你了？”
　　“凛、”
　　他在问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自己去问凛好了。”
　　咦、为什么突然连和男人说话都觉得很累了？好像不太对劲啊。

　　我拧了下自己的脸颊，却不觉得疼。这种行动在男人眼里肯定很费解吧？不过现实对我来说更加费解。我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可是拧脸颊却又真的不疼。
　　男人的声音像是很飘渺。

　　明明听得见，却听不懂。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以为自己是谁啊。

　　男人生气的原因，是我还是凛？或者，是刚才那个大叔？反正男人一定在生气。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惹他这么生气，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并不算是很愉快的经验了。

　　“準。”

　　认真去想的话，男人为了连我都已经不清楚的事情生气这件事、好像还蛮好笑的耶。因为当事人的我根本已经不了解状况了啊，他却那么生气。
　　我又不合时宜地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反应——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