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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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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又是这个问题。
他已经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言真坐直了身子,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按道理,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感激你的,可是对不起啊,连公子,我对你,实在没有感激之情。”
连怀卿的手紧握,骨节泛白,他低声开口:“我知道。”
“连公子,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言真笑了笑,“农夫在雪地里遇见一条冻僵的蛇,他好心把它揣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救活了它,可是蛇醒了,只觉得危险,于是它张口咬死了农夫。”
连怀卿脸色泛白,他低下的眸子里露出深切的痛苦,他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更不敢回答。
“我怕你是那个农夫,我是那条蛇,”言真讽刺地看向他,“所以连公子,离我远点吧,我怕我会伤害你。”
连怀卿抿唇,他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言真的话,是在说他,他才是那条蛇。
言真看他不说话,她低笑一声:“天气真好,这么好的天气,不如散散步吧。”说完她就起身走远了,没有看身后的连怀卿。
连怀卿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哽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她终究还是不会原谅他吧。
也对,他这种人,哪里值得让人原谅。
晚上,言文清设宴款待连怀卿,言真虽然不想去,可是连怀卿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若不去,言家面子上过不去。
只是,当她发现自己的位置在连怀卿身旁时,她只觉得膈应,绕是如此,她还是忍着那口气坐下来。
她坐下后,连怀卿看着她,眸色深邃,他没有笑,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文清看他俩坐在一起,不由得笑了,他对言夫人挤了挤眼睛,言夫人立刻就懂了,她拍了拍言真的手:“真儿,你要谢谢连公子救你的命啊,没有他,你现在可能还昏迷不醒呢。”
这话一出,言真的脸上更差了,连怀卿低着头没说话。
言文清看言真神色不好,他笑了笑:“真儿,别任性,快谢谢连公子。”
言真无奈,她起身,对连怀卿认真地行了一个礼:“言真在此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连怀卿勾了勾唇,神色哀伤:“小姐请起,不必多礼。”
言真又坐下了,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今夜夜色这么好,真儿身体也好了,我敬公子一杯,以谢他的救命之恩,来人,拿酒来!”言文清立刻招手吩咐。
很快,婢女端上了酒,并给连怀卿满上,言真看到那酒色,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花青酒,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公子,言某为官一身清廉,府上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的,这酒色青味香,入口回甘,虽算不得极品,可也不俗,望公子不要嫌弃,言某敬你一杯!”言文清站起来对着连怀卿一番陈词之后,随即一饮而下。
连怀卿神色淡淡,举起酒杯也同饮。
言真听见自己老爹那番陈词只觉得头疼,这酒就是身边之人酿的,他对这酒还不够了解吗?
连怀卿坐下以后,言文清看向言真,满眼期待:“真儿,还不快替公子斟酒?”
言真顿时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言文清皱眉:“真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公子救了你的命,你替他倒杯酒怎么了?”
言真咬牙,她站起身,拿过婢女托盘里的酒壶,给连怀卿倒了满满一杯,都溢出来,她冷声开口:“公子,请。”
连怀卿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带着疼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言真再给他倒满,他再饮。
再倒,再饮。
一连三杯,看得言文清心痛,他起身一把把酒壶抢过来:“你这丫头,暴殄天物,酒是要慢慢喝的,你这样逼公子牛饮,一会儿人醉了怎么办。”
言真呵呵一声:“不是爹爹让我替公子斟酒吗?怎么又不愿了?是舍不得这酒吗?”
“真儿!”言文清被她看穿了心思,他俊秀的脸上怒了,“你再这样说话,桶桶就归我养了!”
一旁默默干饭的桶子听见他这话,惨叫一声,扑进了言真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放。
这场景,真是一片混乱。
连怀卿倒是笑了起来,他看着一旁尴尬的言真和她怀里的蓝灰胖猫,再次笑出了声。
言文清看连怀卿笑了,他走过去拉开言真:“去去去,坐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和公子说话,你这没眼力见的丫头。”
“我没眼力见,你有眼力见,呵呵呵,搞笑!”言真对言文清做了个鬼脸。
“你!”言文清瞪她,“把桶桶交出来,这两天它归我了!”
言真嘟嘴,一把把桶子塞在言文清怀里,坐在了一边。
桶子惨叫:“狗宿主!你这人怎么这样!”
言真摊手:“桶子,爹爹要你,做女儿的哪敢不从啊?”
言文清知道她在讽刺自己,也不搭理她,他把桶子放在肩头:“乖,桶桶,替爹爹按按肩膀。”
桶子不动。
“桶子,你不爱爹爹了吗?你不是爹爹的心肝宝贝了吗?”言文清委屈嘟囔。
桶子服了,自愿开始给他踩肩膀。
言文清顿时笑了,他看向一旁的连怀卿,又恢复成那个矜贵的侍郎大人:“见笑了,公子。”
连怀卿笑了笑,他看向言文清肩头按摩的胖猫,有些好奇:“大人也听得懂这只猫说话吗?”
言文清摇头,他指了指一旁冷着脸的言真:“只有小女听得懂,说来也奇,桶桶来了以后,小女的身体莫名好了许多,性子也开朗了不少,它和小女关系匪浅,谁都不能分开,小女不听话时,我也就只能拿这点威胁她了。”
听见言文清这么说,连怀卿眸子深了深,他勾唇笑:“倒真是一桩奇事。”
两个人又开始碰杯喝酒。
言文清看着自己杯中那淡青色的酒,有些遗憾开口:“可惜啊,这酒这般好,我却只有这一壶了。”
连怀卿笑了,俊美昳丽,狭长的凤眸里露出几分得意:“大人这般喜欢这酒吗?”
“喜欢啊,特别喜欢。”言文清喝了酒,就开始上头,话也多了起来,“我以前不爱这杯中之物,只觉得乏味,偏偏喝了这酒以后,就喜欢上了,你不知道,我这酒可是我找礼部侍郎张大人要了好久才要来的,我说我用百两银票给他换,他都不肯呢,我好说歹说,说家中有贵客,需要这酒,他才勉为其难同意,唉,也不知道下次该用什么法子让他给我酒了。”
“言文清,”言夫人在一旁淡淡开口,“所以我梳妆匣里少了的那一百两银票,是你拿了罢?”
言文清顿时僵硬了,他尴尬回头,露出局促的笑容:“薰儿,我不是故意的……”
“哼!”言夫人起身拂袖就走。
言真哈哈大笑:“活该!让你偷拿私房钱!”
言文清顿时郁闷了。
连怀卿看他脸色沉闷不乐,不由得笑着安抚他:“大人不用担心,这酒我有办法给大人弄来,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吗?”言文清听他这么说,顿时满眼惊喜,“公子,你真的有办法?”
连怀卿看见他和言真一模一样的神色,心里只叹这父女俩真是相像,惊喜的神色都如此相同,他点头:“大人放心,明日就让人给你送来,怀卿决不食言。”
“怀卿,谢谢你,太好了!”言文清满脸感激,立马改口。
言真在旁边哼笑,借自己的花献自己的佛,连怀卿,真有你的啊!
而言文清肩头默默工作的桶子满脸哀怨,这什么才能完啊!它还没吃饱呢!不带这样虐待童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