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1980.08.31。
1987.09.01我上一年级,那一天从生日上来讲不满七周岁的孩子,都不能入学。
所以,好些人改了户口本。
我没有改,也不用改,因为我有个长了争气肚子的妈妈,她老人家难产,折腾了整整一天,还是在天快黑的时候把我生出来了。
嗯,与其说生出来,不如说是,我被吸了出来,我妈说大夫用那个马桶的搋子把我从她肚子里面吸了出来,然后吸得我脑袋歪歪扭扭。
一出来,不用拍就哇哇的。
我妈怀之前,嗯,我其实也不知道是她老人家怀我之前,还是之后,动了一个小手术。
输卵管的,她说是左边还是右边,我给忘了。
反正她说完了之后,又告诉我,我应该是从好的那一边进去的,不然我的生命力就太顽强了。
嗯,我觉得她是少数的几个知道自己女儿是从那一边输卵管受孕的母亲。
她动了那个小手术之前,刚刚结婚一个多月,她动了那个小手术是因为她结婚啊,什么的。
反正就是良性肿瘤,很久了,一直肚子疼,结婚前,可是那时候人封建,不懂。
后来,结婚了,我爸看她疼得厉害,一检查,说有病。
她哇哇的就在外面哭了,问我爸,会不会不要她。
那个时候的女性,多么具有传统美德,她其实啥坏事也没有做过,但她善良到了理亏,觉得自己生病就应该被休掉。
我爸当时就笑了,说没事。
我妈就感恩戴德的,觉得我爸是个好人。
那种觉得我爸是好人多想法,那种卑微的认为自己有一点点不完美就是低下的想法,如果可以蔓延一生,将会使他们的婚姻多么幸福呢?
可惜,女人大抵恃宠生娇的天性,让她后来越来越内分泌失调,成天对我爸大喊大叫。
嗯,又跑题了。
反正就是,我没有好意思问我妈,我究竟是她动了完了手术后发现怀了我一个多月,还是动完手术一个多月发现怀了我。
我觉得按照我妈模糊其词的说法,应该是后者。
我可以理解我爸,毕竟快三十岁的人了,那时候都封建,突然娶了个媳妇嘛,虽然媳妇病了,在养病,但他难耐某种欲望,有了我。
嗯,是我。
反正,后来就是我妈发现有了我,她觉得质量应该不高,毕竟她失血过度,什么什么扒拉扒拉的。
结果是她想要去医院把我弄掉。
她也没有什么经验,去了三次,每次一听大夫把那个剪刀一对,那声音,呲——
她就回忆起来之前,那次小手术。
她唰——
就从手术台跑掉了。
过几天,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把我做掉。
她再去一趟医院。
她持之以恒,屡挫屡战,毫不坚持的做法,我应该是认同的,因为如果我没有一个这样手软心狠的妈妈,我早就game over了。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她刚动完手术,失血过多,我肯定是不优的。
还有,她从怀了我,就开始吐,什么也吃不下去。
先天不良,后天不努力,我说不准就惨胳膊断腿。
嗯哪,所以,在看到我残胳膊断腿之前,就先把我彻底搞废掉,是一种明智之举。
可惜了了,我那伟大的妈妈啊,她怕疼,她屡次从医院的病床上,在交了手术费的情况下,跑掉了。
她每次给我描绘这个场景,眼神都很飘渺,并且心怀,惋惜。
嗯,当然惋惜的不是我,是手术费。
我一直怀疑,我的伟大的母亲,是否明白这个状况。
她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
她不知道自己年岁逐渐的苍老,她以后还要靠我养活。
她最好是说点好听的给我听,例如如何如何的爱我,让我对她感恩戴德,以后好好伺候她。
她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她屡屡告诉我,她当年如何坚决的要弄死我,弄死我,弄死我……
而,放弃的原因都是因为,她怕疼。
哎,算了吧。
好歹她也是个,妈。
我原谅她了。
顺便原谅,我爸。
或者,谢谢你吧。
您老人家不顾我老妈的身体状况,为了那几秒钟一个瞬间的抖擞,把我抛向那唯一完整输卵管,让我坚强勇敢的游过去。
嗯哪,游过去。
我老妈吐了九个月,嗯,九个半月。
生了一个八斤的我。
她一看是个闺女,她就绝望了。
她依然丝毫不懂得察言观色,发现她说这话时候,我怨恨的眼神,以及失落,还有我那小小的自尊心,她丝毫不掩饰她对于儿子的向往。
嗯哪,据说后来,她还弄死了我的弟弟。
她说那话的时候,无限向往,她说,如果她知道,那是个弟弟,她宁愿下岗。
好吧,就这样。
我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作:弟弟。
我当然可以理解,我奶奶,我爷爷,嗯,我姥姥,我姥爷,我爸爸,我妈妈,他们全家人都喜欢儿子,嗯,是我们全家人,全家人都喜欢儿子。
而我是个闺女。
大抵是因了小时候,怀胎啊,什么坐胎啊,什么我老妈没吃好饭啊,什么都吐了之类的。
还有当然生出来,也没有什么奶水,我那个伟大的母亲,据说生完了我,好几年内体重一直维持在八十斤。
好吧,她不高,至少不如我高,哼,可八十斤对于那个不以瘦为美的年代来说,是,离谱的。
我性格,别扭。
外加那个奇怪的名字,弟弟。
我性格,更加,别扭。
我自闭,自卑,嗯,可能还有点自私,不过自私的不明显。在这方面,我伪装的和正常人一样好。
我记事特别早,记忆里,我几乎没有和几个人说过话。
我自闭,不是最严重的一种,但也完全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不和自己的爸爸说话,当然了,我不和他说话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根本不在家。
有一年,我四岁了,我爸和他的一群战友回家。
他们去看我,那个时候,我妈上班,我只能在姥姥家里住。
他带着一群带着那种绿帽子的男人进了姥姥家,当时模糊的印象里面,听姥姥老是唠叨她年轻的时候,遭遇的土匪,我就当那是土匪进村了。
姥姥说,你爸来了。
我往窗外一看,土匪。
绿压压的一堆土匪,人高马大的,嗯,相比较我包了小脚的姥姥,一米七二的爸爸实在是太伟岸了。
我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就那样,我的头在被子里面埋了整整一天,我尿急啊,饿啊,喘不上气啊,都没有把头伸出来过。
等我的土匪爸爸们走了,我姥姥才慢慢把我哄出来,那个时候,我已经饿的啊,憋得啊,快不行了。
最搞笑的是,那整整一天,我都是只有脑袋窝在被子里,整个身子,尤其屁股,完全都是厥在外面的。
嗯,就像那种什么鸟,把头扎在沙子里面,就以为别人看不到它的整个鸟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