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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长风继续黏着沈贞贞,甚至偷偷打发走了那个雇来的船夫,亲自为其划桨。

      沈贞贞仰天斜躺在船舱里,哭笑不得:“你这又是干什么?”

      “你的伤还没好全,”长风脸颊微微发烫,“我且送送你,做个伴嘛。”

      有红嘴鸽从上方展翅飞过,瞬间又冲进旁边水楼的窗户里,一个绑着蓝头巾的女人笑吟吟地接过鸽子,解开脚腕上的信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看,前方的拱桥上有卖糖人的老头,梳着双髻的孩童嬉笑打闹,江南的夏季白天拉得很长,日子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我还能给公子跑腿,”长风说得很快,生怕被对方直截了当拒绝似的,“洗衣,做饭,降服些普通的小妖也不在话下......”

      沈贞贞把目光移向了他,突然笑了。

      “你会打牌九么?”

      长风面不改色心不跳:“会。”

      “那好吧,”沈贞贞的眼睛盯着重新飞入天空的鸽子看,“暂且做个伴吧。”

      当天晚上,沈贞贞就后悔了。

      “你这个臭棋篓子!”那张漂亮的脸上带了少见的怒色,“你压根就不会打牌吧!”

      长风沉默地扔出一张牌头:“公子......我可以现学。”

      沈贞贞仿佛炸了毛的猫,指着骨牌竖起眉毛:“天地人和梅长板斧!最小的是瘪十,还有大排九和小排九......你们妖怪聚一起不打牌吗?你们做什么?”

      夜色的船舱里,被烛火氤氲出昏黄的光线,长风怔怔地看着沈贞贞絮絮叨叨,心里觉得,这个人美极了。

      他甚至连沈贞贞说了什么都没太听清。

      “算了,”沈贞贞气恼地重新洗牌,“没关系......我慢慢教你好了。”

      那几乎是长风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白天沈贞贞躺在船舱内打盹,他就在旁边慢慢掌着木桨,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

      晚上俩人下下棋打打牌,长风什么都好,就是手气极臭,好容易学会了怎么打,居然一次也没赢过,弄得沈贞贞半分成就感也没有,自己也委委屈屈就化成条小蛇,挨着人家的枕头睡。

      当初沈贞贞斩魔时受的绝大多数是内伤,非得慢慢将养才能好,而他的性子又懒散,常常忘记好好吃饭,长风便把他当做小孩般一日三餐地盯着,在舱内给他烧滚滚的茶水喝,不动声色地换下烧心的烈酒,从岸上买来的吃食也都精挑细选,连鸡蛋都要剥了壳才递到人嘴边。

      沈贞贞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晓长风是为自个好,也就随他去了,只是不知不觉间被养得越来越娇气,原本瘦削的脸颊都慢慢有了点肉。

      他贪杯好酒,随身带的烧刀子被对方偷藏了,沈贞贞觉得好笑,也觉得该好好休息,便丢了喝酒的心思,竟然有月余没再沾酒了。

      那天下午,日头西沉,一大片红灿灿的晚霞映得人熏熏然,沈贞贞伸着懒腰走出船舱,却被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味吸引了,定睛过去,是岸边一处卖酒的铺子,老板娘正再给酿好的酒封泥,两只大黄狗滚在一起咬着玩。

      沈贞贞喉头微动,在长风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足尖轻点,一跃而起跳到岸上,兴致勃勃地和老板娘搭话。

      长风默默把船在旁边栓了,跟着跃上岸,他知晓自己是厚着脸皮跟人家,沈贞贞脾气好一般不太计较,这么久滴酒未沾也够可以的了,于是也没有阻拦,跟着听老板娘眉飞色舞地介绍自家宝贝。

      “......公子好眼力!这个这可我家祖上传来的方子,名唤春归酿,”老板娘拍着酒坛,“入口绵柔细滑,比那什么贡酒竹叶青好多了,就是后劲有点大,非得老饕才受得了,我看公子年纪轻轻,要不换个劲儿小点的?”

      沈贞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指着酒坛正色道:“就要这个,烧刀子我都能拿来当水喝,这玩意可放不倒我。”

      老板娘喜滋滋地取出三坛春归酿,被沈贞贞忙不迭地送到船舱内,那人陶醉地盯着酒坛看了好一会,才冲着岸上的长风招手。

      “来来来,小爷今晚请你喝好东西!”

      长风无奈地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再买点解酒的糕点汤水,就被沈贞贞催着回来了,罢了罢了,舱内还有些生津的酸梅子,也可用来清醒。

      等长风把船顺着河越荡越远时,才发觉坏了事。

      沈贞贞简直像老鼠掉米缸,已经喝完了整整一坛的酒,正伸手要去揭开第二坛,这人酒量一向很好,但可能是伤后一直没痛痛快快地放开喝,再加上初次尝试江南的烈酒,没习惯这个后劲,居然真的醉了,连手腕被长风按住的时候,都没有躲开。

      “怎么喝这么多,”长风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盅皱眉,“也没佐个清粥小菜什么的。”

      沈贞贞所言不虚,他居然真的空着肚子,把酒当水喝。

      那双漂亮的浅色瞳孔微微泛红,沈贞贞整个人都被酒香给揉得软了,连声音都带着丝低低的沙哑,他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由着长风把着自己的手腕,笑着不说话,另一只手却仍去够那酒坛。

      “不能再喝了,”长风松开手,准备去把酸梅拿出来,“外面不冷,我带你去吹吹风。”

      沈贞贞闻言,居然温顺地跟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外走,这醉鬼也不看路,被杌子绊了下,整个人都向前栽去,被长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一把揽在自己怀里。

      “这个真好喝,”沈贞贞的下巴搁在人家的肩膀上,“你......你也尝尝。”

      长风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心上人如此亲密地相拥着,一瞬间仿佛自己是条冬眠的小蛇,浑身上下只能听见心脏的跳动。

      “你喝醉了,”长风咬着牙不去看他,生生别过头,“我扶你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沈贞贞的脸颊都带着红,由着长风把自己放在舱内的榻上,嘴上却絮叨个不停:“真的好喝,很像我师父观止那老头酿的,唔,就是后劲儿有点大......我再喝一小盅......”

      说着,他就撑起身子去够那酒坛,被长风按住肩膀,这会儿的沈贞贞的脸上没有斩妖除魔的凛冽,也不似往日的漫不经心,神情是茫然懵懂的,圆眼睛怔怔地看向对方。

      被那双眼睛看着,长风简直心惊肉跳。

      他感觉自己脑海里有根弦被越扯越长,几乎到了快崩溃的边缘,夏日的风凉凉地吹进来,而舱内的燥热却暗潮汹涌,简直要把它整个人吞没。

      长风看着沈贞贞水红色的唇,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再马上就要碰触到那柔软时,却胆怯了,三百多岁的蛇妖不敢再向前一步。

      烛火跳动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鼻尖几乎都要相触,呼吸缠绵间,沈贞贞仿佛才意识到似的,侧着脑袋有点疑惑地问了一句:“长风?”

      长风浑身的血液都要爆炸了,指尖都在战栗,他离沈贞贞挨得那样近,能清晰地看到那羽翼般的睫毛,都氤氲了些许的水汽。

      可他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仿佛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长风才缓缓地按下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向后退去。

      “没什么,我给你拿梅子......”

      话没说完呢,他就被沈贞贞打断了。

      “你想亲我吗?”那人笑着看自己,脸上是被酒熏出的红,“你是不是想亲我?”

      那低哑的呢喃不亚于天劫时的惊雷,打得长风五脏六腑都在抖,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般颤,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蛇妖几乎要落荒而逃。

      但他被柔软的唇吻住了。

      沈贞贞扣着他的后脑,把自己凑上来,闭着眼睛亲吻了长风。

      长风整个脑袋都要炸了,在最初轻柔的相接后,他本能地压了过去,把沈贞贞单薄瘦削的肩头使劲揽在怀里,用力地回吻过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咬噬,不,咬噬也不够,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沈贞贞吃到肚子里,太喜欢了,怎么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呢?猝不及防的喜悦淹没了他,也烧毁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他亲沈贞贞的头发,眼皮,沿着脸颊去吻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他咬沈贞贞的脖子和肩颈,对方好像吃痛地呜咽了一声,就被长风堵了回去。

      长风剧烈地喘气,吻了那么久,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冲淡了浓重的酒香,可到了最后,他却停下了动作,只敢捧起沈贞贞修长冰凉的手,举到自己的心口处,才把滚烫的唇放上去,虔诚而又颤抖地,轻轻吻了一下。

      他把沈贞贞放回床褥里,自己扭头就冲出了船舱,一头跳进了冰凉的水里,使劲儿往最深处游,直到肺部快要爆炸,临近窒息时,长风才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没关系,等明天醒来,他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长风浑身被水打湿,他默默转过身子看向船舱,霎时间,怔在原地,连呼吸都给忘了。

      沈贞贞站在船头微微俯身,看到自己时终于直起身子,那双好看秀气的眉头轻轻拧着,仿佛在想些什么似的。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他吐出一口气,冲着水里发抖的蛇妖笑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

      他向长风伸出手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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