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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线索5 ...

  •   【林瀚月:不去,嫁出去的舅泼出去的水,谁知道那皇男是不是我们林家的血脉。】

      等嬴开清离开后,司梁打开聊天记录细细地将这条消息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按耐不住激动之心亢奋得大拍桌子。

      当初她给林瀚月挖坑设陷阱时,自以为高高站在第二层。满心认为外戚关系作为这里生活的盲区,穿越者将会把娘家的概念简单地代入这个世界。
      但林瀚月并不在臆想之中的第一层,她同样认识到所娶之夫与所生之子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做出了警惕的回复。

      但或许是为了渴望自证而用力过猛,她钻入了另一个父权思维影响下的误区——一个司梁同样没能逃过的错误逻辑:
      以为林家不参加嬴后渠生日宴的原因,在于不确定嬴后渠是否为舅舅所出血脉。

      司梁与林瀚月同为穿越者,都自认为对此间规则有一定了解。相互博弈时,也不自觉以自己所知为标准,最终竟然跌入了同一个坑。
      当司梁以旁观者的视角回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而嬴开清的话蓦然拓宽了她的视野。只如拂去障目一叶,豁然开朗地步入更高一层,忽见世间真象。

      在这里,哪怕男性是生理父亲,社会依旧不会承认其任何的血脉传承——因为男性不提供卵子,只是配子罢了。
      女性、女性卵子中亘古相传永恒不变的线粒体基因,才是这里人们共识的血脉。

      男性是配子,要以那泛滥而不稳定的基因去碰瓷血脉,只会令人笑掉大牙。

      司梁把这些基点打通,此前关于此事的异样感也随之茅塞顿开。

      为什么这里没有“秦晋之好”的镜像存在?
      除了母系天然对于卖子求利的厌恶以外,恐怕还因为没有长远的利益驱动。

      在男权的世界,能将两个家庭维系在一起,婚女所生的孩子占据很重的份量。母系通过女儿的肚皮,父系通过占有女人的肚皮,都能够确保孩子有己方的血脉——
      在吞吃女人血肉的基础上,双边共同的后代促使着这份肮脏的合作向未来长远延续。

      父系从母系转变而来,他们殚精竭虑地试图扭转一切,但孩子总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出生,生而知母是自然的法则。哪怕他们发展千年,依旧无法抹除母系的存在,于是只好一定程度上肯定母族的地位,形成父族为里亲、母族为外戚的合作局面。

      但在母系的世界,没有天然的父系,也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机地消灭父系。哪怕随着时代发展,为了避免近亲繁衍,技术上已能够确认生理父亲,父系也完全无法生根发展——

      从生理层面而言,天生携带不稳定基因的配子,本就难以为根。
      从社会传统观念而言,男儿为母亲所生,更当以服侍母亲、以帮助同脉姊妹为重,而非外向别家。

      司梁捋顺了思路,又解了林瀚月身份之谜,顿时神清气爽,一下子找回了参加宴会凑热闹的积极性。

      这么说来一切还得感谢嬴开清坚持让她参加宴会,司梁后知后觉地想着。
      当她无意间被嬴开清的几番话拨云见雾后,就陷入了恍惚之中,和嬴开清后续的谈话更是心不在焉。

      现在想起嬴开清,司梁只觉得情绪复杂。
      她看似野心勃勃,过多干涉自己的事情,却又看似对她没有企图,如亲母般只宽和包容自己,连她的乖男儿都一副任自己使唤的态度。

      嬴开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是单纯为自己好,明明可以开堂布公地说出来,为什么她又始终避之不谈。司梁百思不得其解。

      此外,还有朝司梁留宿皇宫一事,随着其它问题顺次被清出脑海,它逐渐从不见经传的角落盘踞至心头,变得越发碍眼。
      既然与嬴后渠的桃色绯闻只是幌子,那么背后掩饰的真相又是什么?

      司梁刚刚还走得步步生风,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地萎靡了几分。
      没有朝司梁原本记忆的她,想要探析一段隐晦私事,完全是寸步难行。

      “梁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司梁一激灵,转身便见到了笑吟吟的宋秉语。

      “我可以像梦里那么叫吧?”她笑眼弯弯道。

      “当然可以!”司梁惊喜回应,险些把旧称呼脱口而出:“小……秉语。”

      两人相伴同行,司梁话音落下,宋秉语的眉毛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司梁敏锐察觉到了她的细微情绪波动,立即询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我刚刚忽然想起来,梦里你也是这么唤我的。”
      宋秉语似乎放弃了纠结,眉眼舒展开来:“虽然平日里大家都这么喊我,但梦里你喊我时,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强烈的陌生。”

      司梁心底微沉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那是朝司梁吧?
      就像她险些将宋秉语喊成小语,朝司梁自然会把程小语喊做秉语。

      “一打岔,差点忘记说了。”宋秉语以极其平淡自然的语气开口:“你后面的血印很是时尚,但要不要弄成干的?”

      司梁安静听完,才顿时间反应过来。她猛一回头,发觉许是刚才坐着时来了月经,却因为自己心事重重,至今浑然不觉。

      “我,我没注意。”
      饶是司梁在心底拼命安慰自己此刻身处女性主导社会,但一想到此处是大型宴会,她依旧有些面红耳赤。

      正当她在心底祈祷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时,便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越不想来什么,偏偏来什么。
      那边的卡座坐了好几个短发矍铄、衣冠革履的女人,一看便是蓝河商务精英,而嬴皇正在其中笑得灿烂如阳,连连招手让她过去。

      多重巧合之下,司梁莫名激出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血性。
      不过就是身上沾了一些血,都在女人主导的世界了,还有何值得扭捏羞怯?

      “是彩凤师姥唤我吗?”司梁有些暴躁地走至那边,又努力把语调压得平淡。

      “是我。”一个鹰钩鼻的中年女人眼角笑纹明显,笑容亲昵热切:“我记得曾经见过你一次,虽然没有交流,但我很喜欢你。”

      “这孩子必然有血性,适合做领导。”另一个女人用充满欣赏的目光注视司梁,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惊喜:“这兆头好啊,我记得小凤你刚刚上手时的一个项目,也是恰好精血至,小项目逮住机遇翻身变成了如今日进斗金的大项目!”

      “小梁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凭我的眼光,何时失手过?”嬴开清面对同龄人,难免露出了几分幼稚神色:“你们这些惰性渐长的懒鬼,等着被我看好的后浪拍倒在沙滩上吧!”

      “就算你曾为我雪中送炭,也不得抢人。”鹰钩鼻的师姥故作不满道:“她是我徒儿,你看好什么了?就凭恰好月经见证我俩相逢一事,就足以证明我们师徒二人天然缘分匪浅。”

      司梁原本都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夸奖被搅得不好意思起来。
      从未想过意外的一次月经,还能附上血性和师徒缘分这些意外夸奖。

      “什么天然缘分,分明是彩凤姐强求的罢!”一个精英模样的背头女人摇头,向司梁意味深长道:“是她暗中使计,才成为了你的师姥。”

      彩凤嘴硬:“我分明是凭本事。”

      “使计?”司梁重复了一遍,顺着心底的疑虑问道:“是您使母亲选了您做我师姥?甚至……难道是您让我成为何氏商业候选人的?”

      从师姥讶然的眸光以及上扬的唇角里,司梁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猜测并非无迹可寻。师姥刚见她时的过分亲昵,背头女人的意味深长……以及刚刚厘清的那点:此处没有父亲的母家外戚。她身为朝逾山之女,又怎么会借到何澜澜的母家便利,有机会触碰何氏商业那么大的利益?

      “不错。”彩凤不再无济于事地掩饰眼中的惊喜与欣赏,面对爱徒语气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骄傲来:“反正都找不到合适的候选人,与其看那几个老夫男跳梁,不若选个真正能担得事业的大梁。”

      “先选了我,才找到我父亲的关系,用来做选我的理由?”司梁眯起眼分析。

      彩凤笑着肯定道:“的确。”说完又侧头对嬴开清亲昵道:“嬴姐,别说我们懒,我们都年纪大了。这不是在找个好梁子接过重担嘛,我们才好退休玩乐啊。”

      司梁心底推算了一遍细节,暗道果然。

      如果朝逾山早盯上了何氏产业,年初何姥离世,为什么这个月才与何澜澜结亲?自己接触商业一事,也是近来才频繁提起,多少有几分突兀。
      这么看,朝逾山结亲一事或许都有彩凤师姥的推波助澜,是她将商业利益放到了朝逾山面前。而朝逾山未必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显然有利无害,顺水推舟为女儿谋利谋钱途,顺便加了个师姥罢了。

      不过,司梁还有一个问题。

      “选我便选我,为什么还要用我阿父那边的关系当理由呢?这难道就名正言顺了吗?”

      “哈哈哈哈哈——”对面几人直率地笑开来,短发的女子戏谑道:“不愧是崇古的孩子,认直理儿。”

      “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年越来越提倡女男平等了吧。”彩凤师姥倒是认真开了口:“何姥那几个男儿既然嚷着什么男子也能继承,那男儿结亲之家的女儿岂不是更名正言顺?只是对付他们那些鬼话的罢了。”

      司梁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驳道:“可这样不就开了口子,助长了这样不正的风气了吗?”
      如果真的有男人效仿她们,以媇家女儿为名夺取母家财产呢?
      因为经历过失权,她比这里的女性更害怕被男人在其中夺走哪怕半分的权力。

      “啧,是聪明,但还是不够坏啊。”背头女人抬眉笑道:“彩凤姐,快教教你这爱徒。”

      彩凤从善如流地开口:“这有何可惧?你怕他们以为开了口子,那就杀鸡儆猴,他们甚至会自己把口子缝好。”

      见司梁露出了云里雾里的表情。彩凤师姥扬唇,利钩般的鹰鼻将她的笑容衬托得无比锋锐,语气却平淡地犹如聊起今日天气如何:
      “最简单的,就是等你坐稳了位置,让朝逾山把你那阿父休出家门。”

      当男人们看到活生生的失败案例时,便会自发退避三舍,不敢效仿。
      司梁恍然大悟。

      她再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与此处女人的差异。但她第一次不为此而懊恼,反而只有庆幸。
      在她忍不住地为失权而忧虑时,这里女人们天然拥有着挥斥权力的自信与无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线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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