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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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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一点也不背同学,帮我桌子上的牛奶递下给我。”
“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从高一(2)班的教室传出,因是下午的自修,教学楼极为安静,笑声从教室蔓延到教学楼,飞速落在操场上,不协调的声音被树木所吸收,又是一片安静。
【一点也不背】=【贝点不】
好像已经被他们画上等号了呢!
站在最后一排的女生神色平静,若无其事。
纯白色的牛奶瓶紧紧地黏在她的手上,只看到她旁边的杨梅头男生手里拿着一瓶502胶水。
白色的小瓶子,上面贴着标签,502三个数字静静地印在上面,像是一位傲者居高临下来炫耀它的成功,她的失败。
“一点也不背,你拿牛奶瓶口不就行了吗?偏偏要拿瓶身,现在好了,拿也拿不下来,运气可真背啊!”
靠窗最后一排的包湎一脸叹息,无奈地看着他的同桌。
贝点不愣了几秒,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冉葵一把拉住。
“不不,你别难过,他这样说你的名字,你要反驳啊!别被他欺负。”
贝点不抬起头,眼中无一丝杂质静静地看着冉葵。
“他不是我重要的人没必要计较。”
没有任何一丝波澜,冉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语毕,贝点不轻轻地将胳膊从冉葵手中拿出,不带一丝感情。弯下身拿起书包往外走去。
四周的空气仿佛全部都被她吸走,大家面面相觑,她像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的一声所有的东西爆炸,空气分子重新结合吸入大家的呼吸道中,纷纷低头私语。
才一个暑假而已,为什么贝点不和以前初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以前班级里的人常开她名字的玩笑,结果她当时的举动轰动了全校,差点就被开除了,为什么现在她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
走到教学楼后面,贝点不坐在石板路上翻出了书包里的洗甲油,熟练地倒在手上擦着。
天色微微变暗,看似快要下雨的感觉,贝点不从书包里拿出爸爸特地给她准备的碎花伞,握在左手上有些刺痛。
可是微不足道呢,经历过杯子里有毛毛虫,蟑螂……都可以不在乎,只是元紫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也不背’这个绰号不是你取的。
“呐,可爱的同学你叫什么呀?”
“我叫贝点不,贝壳的贝,雨点点的点,不知道的不。”
贝点不这个诠释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起‘一点也不背’呢?不过那我就把这个绰号当成是褒义词好了,反正褒义词和贬义词只是一字之差。
差不了多少的……
贝点不理了理书包向门口走去。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贝点不撑着伞点着脚使劲地蹦着,只是在空中停住的时间太短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字体。
贝点不还是有点担心的,中考完的暑假玩的太high,上高中完全没有身在其中的感觉,似乎只有这个人在教室里,而心早已被妈妈的冰冻绿豆汤,爸爸的宫保鸡丁,弟弟的瞎模仿秀给钩走了。
等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贝点不带着不安走了上去,搜索着自己的姓,贝点不找自己的名字有个习惯就是顺着第一个遮住后面的直接看下来,一般姓贝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容易找到。
可是今天怎么找也找不到,班级也是对的,人数也是53人,为什么没自己的名字呢!
贝点不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找不到不回家!
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来,这样就没有漏网之鱼了。
目光终于停留在了排名号为18的地方。
白纸黑字。
“背点不。”
这个背是打错了的吧?一阵苦涩从喉咙蔓延上来,似乎要穿破喉咙却被贝点不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心中有根弦意外地断裂。
皇帝新装里的那个小孩都没出来,皇帝慌什么,对吧!
班级里排中上,不错呢!对于她这种一天加起来睡3节课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了吧。
贝点不欣慰地笑了笑。突然一阵冰凉的感觉让贝点不回过神来,伞撑歪了,校裤被淋湿了一大块。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密密麻麻如同细网包裹着了整个大地,有点喘不过气。
贝点不摸了摸裤子,好湿啊,要快点回家了。
想到家一股暖意洪涌而上,弥漫在空气的周围,是暖人的清香。
英语成绩这一栏是红色的数字,58分。
贝点不有些庆幸,只用单词多背多记就好了,想起英语书已经很久没翻了,贝点不觉得有点对不起英语老师了,打道回教室,弥补弥补。‘
装好书贝点不起身往外走却听到一段对话,想要捂住耳朵却已来不及了,声波的速度很快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刺进她的耳膜,穿越大脑神经发出了命令,脚不停使唤了,如同化石一样立在那里。
想逃离这里却无能为力。
“身为学生会主席做到把贝点不的姓打错轻而易举吧。”
“是啊,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怎么?苏大同学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等事了。”
“仅只有一次,不要让你自己变得被我讨厌。”
贝点不不知道大脑什么时候发出命令让脚可以动了,走出教学楼竟忘了拿伞。
毛毛细雨开始变得有些大了,凌乱地飘打着,打在她的头发上,肌肤上,好像连心都有被淋到呢!
紧紧地拽着书包的带子,咬了咬嘴唇,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迎面走来两个男生看校裤是高三的学长,贝点不木然地看着他们,像是想从哪里搜索一点温暖,那么她就会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只是抬头是细密的雨水交织,低头是坑坑洼洼的地方沉积着雨水,一滴滴如同针一样,精准无误地滴入,消失,紧接随而来。
喘息不过来,仿佛溺身与汪洋大海。
那么海豚,你不是终身不眠的吗,我只借你一点时间,指出出口的方向就可以了,剩余的路我自己走。
风轻轻地吹起贝点不额头上的发丝,带着丝丝凉。
贝点不摸了摸脸,冰冷的雨水,没有一丝温度。
在转学到这里来之后,元紫是主动和她说话的第一个人,初三转过来,那个班级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和她做朋友,是啊!谁愿意和一个被他们认为口臭的人说话呢!
他们碰触到了我最柔软的部分,那次是【他们】而这次是【元紫】。
永远不相等。
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所以我就当你没说,好吗?
贝点不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愉悦的表情,继续大步地向前走,昂首挺胸。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均匀。
“欸,井以木,知道高一的贝点不吗?在高一段可有名了,我妹妹说她有口臭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话都已经开学3个星期了。”
走在一旁撑伞的男生,微微颔首。
“点不……莲雾。”
校园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是那么的宁静,好像能听到树叶呼吸的声音,小草摇摆的声音,还能听到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跳。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周边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停止呼吸,时光回转。
“爸爸,为什么要给我起点不这个名字啊?”
贝点不嘟嚷地问着,大家都对她的名字嘲笑好奇纳闷。
“在海南点不就是莲雾啊,以前我们家穷,你爸爸穷在海南打工,常常肚子饿就去树上钩莲雾吃,莲雾可美了又好吃,青绿色的有丝丝清凉;粉红色的水分较多,甜中带酸;大红色的水分比较少,但香甜可口。”
贝爸爸不免有点感慨,眼神里是岁月的沧桑,却抵不住眼底的欣慰。
每次看到爸爸胃病发作,贝点不的心就跟着疼。
“小青妈妈希望你就是青绿色的莲雾,丝丝清凉,平平静静就行,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小名叫小青啦。”
贝妈妈溺宠地摸了摸贝点不的脑袋。
妈妈的皱纹显而易见,肚子边上的刀疤是因为急着打工而得盲肠炎做手术留下的。
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挺好的,但前提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光阴的折人。
“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小青,长大了肯定很漂亮。”
爷爷笑着抚了抚胡子。
……
贝点不,三个字,是一生的幸福,用灵魂去深爱。
从那以后贝点不总是能很自豪地说起自己的名字,语气尽是骄傲。
尽管别人都投来好奇、纳闷、不解的眼光,贝点不都不在乎。
有些爱已根深蒂固,任凭狂风暴雨,根依旧在土里,永不离开。
“什么莲雾啊,对了,以木,我妹妹想认识你……”
贝点不恍如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回到了现实。所有的悲伤化成一股凝聚的力量从脚尖开始蔓延,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心。
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似乎想把冰冷的温度传入她的每个细胞,紧紧收缩,心脏竟疼的难受。
她只想当那个皇帝,众人都应从着她,没有那个诚实的小孩来揭穿。
只是这个故事里有好多角色呢?你却偏偏选择了诚实的小孩。
揭穿了我,我的悲伤我该用什么方法放下。
一直骗自己忘记、褒义词……可如今你说穿了,好像再也找不到理由支撑下去了。
冰冷快速蔓延上来,在心脏出停止了,上面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洪涌而下,流经血液,在骨髓里刻下痕迹,属于一个名叫‘温暖’的痕迹。
‘莲雾’,没有一丝不确定。
‘莲雾’,没有一丝犹豫。
‘莲雾’,没有一丝疑惑。
‘莲雾’,没有一丝不解。
‘莲雾’,你说【点不】=【莲雾】。
像堆积已久的雪上,阳光终于光顾到了它,慢慢融化,暖在心里,痛在骨髓里。
呼出了一口气,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眼泪渗进皮肤里,咸的缺水,像干涸了的田地,再也没有植物愿意生长。
只等来年。
那个叫‘井以木’的人,你用仅【莲雾】两个字就赢了,而我输的一塌糊涂。
计算过说出‘莲雾’需要的时间吗?
是0.73秒。
不过要没有一丝不确定,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疑惑,没有一丝不解才可以。
而井以木,你做到了。
我用10年搭成的堡垒你用0.73秒就能轻易地找到入口。
现在我实在没有勇气换算出10年等于多少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