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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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半路的时候，姜繁缕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前天他也没明说答应她。而且她今天又迟到了……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来赴约？
但专注开车时也容不得她想那么多，于是怀着信任周南树的心情，她毅然决然地继续往前去了。
云林离Q大不算太近，十五分钟的车程以后，姜繁缕才将车子稳稳停在Q大南门一侧的巷子里。
这条背街小巷划了停车位，姜繁缕将车泊在尽可能靠近学校门口的位置，然后摁下车窗望了望，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夜归，有小贩在附近卖些东西，却不见周南树的身影。
姜繁缕有些着急地拿过手机，打开微信。聊天页面依旧停留在她在公司地下停车库时给他发的那一句语音那里。
他没有回复。
姜繁缕皱了皱眉头，一颗心猛地就坠了下来。
他不会真不出来吧？
姜繁缕咬了咬唇，打字发送过去：“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还没出来吗？”
一分钟，没有回复。
到第二分钟的时候姜繁缕就已经有点不耐，心里隐隐有些烦躁。虽说是她忽悠着约他出来，他也没正儿八经应下过。可就这么一条信息都不会就直接不赴约……她还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就因为不想耽搁。
姜繁缕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生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眸中掠过一抹暗色，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却没想到下一秒，有人敲了敲她副驾驶的窗户。
她抬眸望去，周南树在她车旁站着，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身姿挺拔，墨色的发丝被初春夜里微凉的晚风吹得微微翻飞，一张剑眉星目的脸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庞。介于少年感与成熟男人之间那种迷蒙的界限感。眼前的人秀色可餐，姜繁缕眯了眯眼，心头的火仿佛突然间就被一股清凉浇灭。
许是这夜色太凉。
姜繁缕把副驾驶的窗户打开，笑了笑，微微歪头：“上车？”
“我要坐后排。”他说。
“就前排。”姜繁缕突然间感谢起这车的构造来，“你坐后面还得把副驾驶挪开，麻烦得很。”
“……”周南树看了眼小蓝的车身构造，微微皱了皱眉。
“快上来。”她催他，“干嘛不敢坐前面？怕我吃了你啊？”
看着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周南树拳头攥紧了又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内摆设整洁，狭小的空间里有种似有若无的香味，和那次她靠近时嗅到的味道似是一样的。周南树稍稍有些不自在，转头望向车外。
姜繁缕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的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拿了袋什么东西，“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板栗。”周南树说，“刚刚买的。”
“哟，晚饭没吃饱吃宵夜呀？”她揶揄道，“我都说你晚饭的饭量太小了，得多吃点儿，不然晚上可是会饿的。”
“……”实际上根本不饿，只不过是他太早出来等她，结果等她等太久，他和板栗摊的老板看着干瞪眼，他实在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才买了一小包。
本来也不怎么吃宵夜的姜繁缕突然玩心一起，故意逗他：“我也饿了，你剥一个喂我？”
“……不。”她怎么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哎呀你不是吧，连一个板栗都不肯分给我吃？”
他又没说不给她吃，“要吃你自己剥。”
“我这不是开车呢嘛。”姜繁缕振振有词。
“那一会儿停车你自己剥。”
“那我剥好了你喂我？”姜繁缕赶紧趁机钻空子，“你说不帮我剥，可没说不喂我啊。”
周南树耳垂有些发烫，额上的青筋爆了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微信上文字的调戏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可他和她并不常相见，这当面的调戏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或者说招架不住。
最后他冷冷扔下一句：“好好开你的车。”
“我车技可好着呢。”姜繁缕笑了笑，面前正是十字路口的红灯，她停下车来，看了他一眼，“你刚刚……等很久了吗？”
“没有。”周南树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本来也不打算出来的。”
“那你后来怎么出来了？”姜繁缕问。
“……”周南树皱了皱眉，斟酌了下说辞，“你发微信的时候说开车来。既然你都来了，我就出来吧。”
总感觉他语气有些生硬和别扭。姜繁缕探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却看到他的脸一直朝着窗外。车内昏暗，神色也难看清。
姜繁缕只得把头扭回来。盯着前方倒数的红色数字，她也渐渐收起刚刚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薄唇微张，轻声道：“那……谢谢你赴约啊。”
他肯出现，让她觉得，她这些天来付出的心力，并非是白忙活一场。
周南树眼神微微一动，犹豫了片刻，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作罢。
这个点回到公司去也没什么人了，姜繁缕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时，却看见江毅和正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虽说江毅和也不是不知道姜繁缕和周南树的事儿，但为了少些麻烦，姜繁缕连忙还是阻止了正要下车的周南树：“咱们等会儿再下去。我同事在。”
于是周南树顺着姜繁缕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姜繁缕口中的同事一步一步朝停在他们不远处的一辆车那儿走去。此时车上也下来了个人，好巧不巧，是他老板。
他们白格科技的薛总。
周南树看着薛呈越一把揽过江毅和的肩，嘴角一抽。
他是不是无意间撞见了什么秘密？
姜繁缕见状，干笑了一声，“呃……我同事和你们总裁是好朋友。”
“……嗯。”什么好朋友能让薛大总裁深夜亲自来接下班还举止亲昵？
“所以……所以我也是和你们薛总认识，嗯……所以我会去参加你们的年会不仅仅是因为沈曦，和薛总我也相识。”姜繁缕继续干巴巴地解释，也不知道扯到哪儿去了。不过这两人很快就上了车，车子扬尘而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姜繁缕也懒得再说那么多了，“走吧，我们下车。”
姜繁缕的办公室在38层。有电梯是直通38层的，姜繁缕直接刷了卡带人进去。
数字跳动到28，电梯门缓缓打开。姜繁缕看了一眼，里头业务部似乎还有人的工位上亮着灯。不知为何心跳突然有些加快，姜繁缕一把拉过周南树的手腕，低声道：“跟我来。”
周南树没有挣开，跟着她亦步亦趋往前走，目光却流连在两人相触的肌肤上。她的手很白，哪怕是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她的肤若凝脂，而温度却是有些冰凉。
姜繁缕绕了一条后勤部那边的小道，直接把他带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一把拉他进来，把门反锁，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了门，然后又把能看到外面办公区的百叶窗拉了下来。
姜繁缕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说着又觉得好笑，看向身侧的人，压低声音，眼中盈满笑意，“哎，周小树，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偷情啊？”
明明是极黑暗的环境，她眸中的笑意却晃眼。周南树移开眼，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挣开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谁跟你偷情。”
“你啊！”姜繁缕说着，把他拉到窗边。
她的办公室很大，那面落地玻璃窗也很大。窗外的世界高楼林立，灯火通明，这对岸的万家灯火也映亮了这小小的一方，哪怕没有开灯，也不觉得有多暗。
“你看。”姜繁缕让他看向窗外的景色，“是不是很漂亮？”
周南树望向窗外。眼前仿若一片灯的海洋，高楼大厦的霓虹万千，与屿江上点缀起星星点点的光亮遥相呼应，连马路上刺眼的车灯光融入这一幅景色中都显得融洽了起来。屿江横穿而过，顺着流势蜿蜒，远远地消失在视线尽头。江上有游轮行过，岸上三三两两的人散着步，道路上的车子呼啸而过，川流不息。
站在高处确是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这样的灯火阑珊，站在一楼看，便也没那么震撼。
她确实没骗他。这样好的夜景，她说看了会让她心情好，想来也不假。
小的时候，父母也曾带他登上高塔，看这屿江的夜景。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明江市繁荣不比现在，屿江的江景却依旧美丽。那个时候，一家三口还笑得开心。
想不到再度置身高处眺望江景，竟已物是人非。
周南树看着眼前的光景，隐隐有些出神。
见他不答，姜繁缕追问：“到底漂不漂亮啊？”
他回过神来，稍稍一顿，敛了眼底的那一缕黯淡，低声答她：“嗯。”
“幸好我当初石头剪刀布赢了咱们公司另外两个合伙人，我才有优先挑办公室的机会。他俩的办公室可没这么好的景色。”姜繁缕说着，拿过他放在桌子上那包板栗，举起来冲他摇了摇，“我吃咯？”
周南树点头。
姜繁缕凑近他，歪了歪脑袋，声音里带了点调侃：“喂我？”
“自己剥壳自己吃。”周南树立刻拒绝。
“唉，你可真是无情。”姜繁缕拿腔作调地感叹着，心里却恨恨暗想着总有一天要让这小子心甘情愿给她剥壳喂她吃。
周南树看着她把板栗拿出来剥壳的样子，想到刚刚他手中的板栗早已不热，再一想到她的感冒还没好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已经冷了。”
姜繁缕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周南树却移开视线，口中硬邦邦地说道：“……你要是想吃，可以拿回去加热再吃。”
姜繁缕突然就笑了，放下手中的栗子，“这是……关心我的意思吗？”
“没有。”周南树依然板着脸。
“这还不是关心我？”姜繁缕瞪大双眼，步步逼近他，“太体贴了周小树！还让我加热了再吃呢。你还不承认！”
她过来一步，周南树就退一步。最后快被逼到墙角，周南树也没想出什么话来解释自己刚刚那一个没忍住就脱口而出的话，暗自懊悔的时刻，突然瞥见她脖子上有一个奇怪的挂饰。
是一条会发光的项链。形状……像是一朵花？
于是赶紧趁机转移话题：“……你的项链挺特别的。”
明明话题转得很生硬，但不知为什么姜繁缕却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项链。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衬衫，花朵样式的吊坠紧紧贴着她白皙的肌肤，在黑暗中闪着点点荧光。姜繁缕轻轻笑了下：“嗯，是挺特别的。”
周南树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想听听它的故事吗？”姜繁缕抬头，对上周南树的视线。
周南树此时神色已经自若许多：“你说。”
“其实……说是故事，其实也没什么故事。”姜繁缕摩挲着那一方小小的吊坠，缓缓说道，“我高中的时候有个特别有钱的舍友，特别喜欢炫富，我这人性子也直，那时候老烦她了，我俩就互相看不惯。”
“后来成人礼的时候，我妈妈给我送了一条两千多块的项链。我们家不穷，但也不是多有富有的人家，妈妈送我的礼物，我很珍惜。但被我那个舍友各种瞧不起。”说到这里姜繁缕撇了撇嘴，“我和她一直不对付嘛，她就一直在秀她的各种宝贝项链，一会儿说有多贵多贵是限量版，一会儿又说是某某设计师的最新作品。嗯，就各种拉踩，还故意说给我听。那我也不是好惹的，背地里没少给她使绊子。”
周南树默默听着，看着她这会儿柳眉倒竖的样子，倒是突然觉得有些有趣。
她确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后来我妈妈送我的项链我也一直戴着，但是我大二那年去支教，遇到个很投缘的小女孩，她很喜欢我这个项链，我纠结了一番，还是送给她了。”说到这里姜繁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我想，承载着母亲祝福的项链，能给她带去好运吧。”
她娓娓诉说着她的故事，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周南树安静地听着，突然就觉得窗外的夜色着实迷人。不一样的人生轨迹就像眼前的光，五光十色映在他们身上，交织出不一样的色彩，他们此刻却并肩而立，仿佛没有距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