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阵》千重宴

5、Chapter5 心阵

　　云舍的清晨是极适合睡回笼觉的，凉爽自在，云雾缭绕，床又大又软，放在地球上，绝对能成为许多学畜的小老婆。
　　不过一向睡回笼觉的凡然今天早早便起来等在庭院里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巫峡。在吸收了鹤行珠内蕴含的灵力后，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和从前大不相同，周身气度越发温和从容。
　　“你来了！”凡然拍拍身边的石椅，“感觉怎么样？”
　　巫峡但笑不语，被凡然催了好几遍之后才说：“脱胎换骨。”
　　“这就对了，”凡然眉开眼笑，“要不然为什么学宫是西凉的镇国之宝呢，不过鹤行珠也只能给有灵根的人吸收，普通人的经脉承受不了鹤行珠的力量。”
　　说话间安雅也出来了，魔道院的朱红色外袍愈发显得她容颜白嫩，倒是不像小兔子了，像小狐狸。安雅甜甜的叫了一声“凡然姐姐”，和凡然坐在了一个石凳上。
　　喻宁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在屋子里倒还没什么感觉，出了屋门才发现自己的视觉、听觉等都有了极大提升，像是从普通画质一下子切换到了4K画质，并且他的经脉中有了一股奔腾不息的“气”，从内府的金丹之中流动而出，最后又回归金丹。这便是灵力了，每流过经脉一次，都会更加凝实一分，修为便在日积月累的流转中逐渐提升。
　　他眼睛生的好看，站在屋门口这么一看，衣裳朱红人如美玉，眼波顾盼流转，别有一番风姿。
　　凡然笑眯眯的喊他：“别发愣了，小帅哥，浮生云笺挂上了吗？”
　　喻宁向他们走去，往自己腰间指了指，“喏，挂上了。”
　　那是一笺看似轻薄，实际却坚韧无比的云纸，正面用楷书端端正正写了“浮生”二字，背面则写以蝇头小楷写着持有人的名字、道途，还有两行诗，“长为风流恼人病，不如天性总无情”。
　　喻宁记得逐苍册的首页也写了这两行诗句。

　　凡然扬言说要带他们去吃学宫膳堂最好吃的翠竹虾饺和生煎包子，四人便从庭院出去，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安雅向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最顶处的云舍也有人住吗？我昨天好像没有看到人。”
　　凡然听闻往山顶上看了看，同样奇道：“还真是，不过我记得那间庭院一直没人住的，学宫也不准我们选那间庭院。”她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继续往山下走：“咱们快去膳堂吧，去晚了好吃的都被别人拿走了。”
　　她这话说的，差点让喻宁觉得自己仍然在那个灭绝人性的高中里。

　　膳堂就设立在山脚下，在凡然的带领之下，他们很愉快的吃了一顿让喻宁连番赞叹的早饭。膳堂外有两块平整的巨石，仙道院与魔道院的弟子便由此分开去上各自的课程。
　　四人里只有巫峡一个修仙道的，喻宁抬手便给他一个飞吻，“去吧，帅哥。”
　　巫峡无语的看他一眼，凡然好心提醒道：“没关系，仙道与魔道也就是修炼功法不同，像是紫薇术数鲛人语这些课都是一样的，咱们一会儿就能见到。”
　　巫峡站在仙道院的巨石边，伸手不太熟练的凝出一团纯白色的灵力按在了巨石上，随即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巨石旁。
　　喻宁收回视线，也尝试着从手心里召出灵力，一团血红色的灵力便出现在他的手掌中。凡然探头看了看，赞道：“你这灵力够纯粹的。”
　　喻宁将手按在巨石上，瞬间便看到了整个学宫的全景。学宫建立在群山之间，而山峰与山峰之间有的由只以白色连接，有的只以红色连接，还有以蓝色连接的，这种是最多的。他按照凡然的指导，将自己的灵力沿着巨石散出的灵力往外延展，直至触碰到魔道院的主峰巨石。下一秒阵法启动，他就被传送到了魔道院的主峰之上。
　　赵降正在巨石不远处，看到喻宁，友善的向他笑了笑。
　　喻宁回以同样友好的笑容。心里却在发毛，生怕赵降来找他说话。
　　幸好这时候凡然到了，赵降看到学姐，眼睛亮了亮，走到凡然身边，开口询问道：“@#￥%……&*？”
　　凡然：？？？
　　她无助的张了张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问：“我没听清，你重说一遍？”
　　赵降：“@#￥%……？”
　　喻宁躲在一边，差点笑出来。作为赵降地球上的同学，他很清楚赵降语速太快，又有点发音不清，一着急就容易说成@#￥%……&的火星文。他和赵降做同桌的时候，有次赵降同样也是说了让人听不懂的一句话，说完就憨憨的像金毛大狗一样笑了好几声。他以为赵降是在跟他说笑话，就礼貌性的笑了两声，谁知赵降放慢语速问他：“我问你下节什么课，你笑什么？”

　　看凡然实在过于尴尬，喻宁替她解围：“他问你我们该去哪里上课。”
　　“哦哦这个啊，”凡然给喻宁递了个感恩戴德的眼神。“今天你们刚刚开课，应该是宏霞院长要给你们讲说魔道的基础功法，主峰最顶上的那间，写着‘枕霞阁’的那间就是。”
　　赵降：“@#￥%……&*”（依稀可以听出来是“谢谢学姐”）
　　凡然心有余悸的去上其他课了。

　　枕霞阁内已经坐了二十多人，喻宁打眼一望，梦回高中。
　　这他妈不就是半个班的老同学吗？
　　虽然知道现在的老同学不认识他，但喻宁还是挑挑拣拣了一番，最后在一个圆脸女孩子的身边坐下了。
　　这个女孩子圆脸，圆眼睛，圆鼻头，长相十分温柔大方。看到喻宁坐过来，冲他礼貌的点点头，“道友好，我叫柳如。”
　　知道她的名字并且和她互相分享过小说的喻宁：“我叫喻宁。”

　　宏霞从阁外进来，优雅得体地向他们讲述了魔道的基础功法要点。喻宁总结下来就是：白嫖。
　　高端词汇就是：吞噬。
　　噬什么呢？噬一切有灵力的东西。含有天地灵气的花草树木，日月光华，妖魔自身修炼出的妖丹，名器上附着的正气或是血气，普通人的生气，修道之人的灵力，甚至是皇宫中的龙运，只要修为够深便都可以白嫖，至于白嫖回来之后能吸收几成，能炼化几成，就全看个人修为如何了。
　　魔道修炼起来要比仙道容易，就是因为仙道需要自身感悟，在天地山川中自身与天地相合，不断锤炼身心，灵力才会不断凝实、充盈。而魔道只要吞噬就会有修为进境，修炼起来自然省事的多，但也是因为吞噬的东西太多太杂，没有经过提炼，魔道之人如果不能将体内的灵力平衡，就极易走火入魔。例子就是大祭酒晏茶每年都要在洗髓泉中断断续续待上半月之久，为的就是平衡血气与杀气。
　　一般修魔道之人吞噬的对象并不会有违天理，而纂阳魔道之所以有违天理，就是因为修炼此道之人只能吞噬活人生魂，血气与杀气比普通的魔道修士要重的多。大祭酒十几年前在沧州前线历练，以元婴后期的修为斩杀纂阳魔道一名大乘境的修士，但对方的血气与杀气不可避免的被他吞噬了些许，从此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而对于他们这些没有经验的新手，最好的修炼方法就是：有选择性的白嫖。
　　活人生魂也没有那么好吞噬，他们这个阶段，吞一吞日月精华，花草灵气什么的就已经很厉害了。
　　宏霞说罢，给他们拿了一些上好的美玉，让他们尝试将灵力探入玉石内部，吸收玉石内的精气。
　　喻宁和柳如刚刚拿到一块，还没来得及尝试，就听到枕霞阁前有人对宏霞说：“请喻宁与我走一趟。”
　　喻宁转头看去，竟是段荧。
　　宏霞走过来，段荧与她解释道：“他天赋十分好，大祭酒决定将那部功法授予他，以后便专心修炼这部功法即可。”
　　“原来如此，”宏霞有些惊讶，“那段司业便带他去吧。”
　　段荧点头，对上喻宁的目光，朝他招了招手。

　　喻宁回头，看到一屋子同学流露出来的惊讶、羡慕、嫉妒等眼神，头一次感受到了咸鱼躺赢的快感。

　　段荧不是个多话的人，喻宁也不太敢和她搭讪。两人沉默着下了山，段荧将手放在巨石上，对喻宁说：“你可知学宫各峰之间靠什么相连？”
　　喻宁犹豫了一下，指着巨石：“靠这个?”
　　段荧笑了笑，“这是守山石，仙尊与魔尊在其中注入了阵法和灵力，不仅有联通之能，还有守山之用。”
　　她摩挲着石上的纹路，“延伸出的灵力中，红色是魔道院的人独进，白色是仙道院的人独进，蓝色则是云舍、药园、演武场等场所，学宫之人都能进入，但还有一类金色——”
　　“是楸榆洲等禁地，非学宫内部之人不可入。”

　　在段荧将他的浮生云笺加了一圈金色边框之后，喻宁看到了用金色灵力联通的一片山峰。他找到楸榆洲，将自己的灵力延展过去——
　　随即，他便来到了昨天的那间大殿之外。
　　晏茶的声音从大殿之内响起：“是喻宁来了吗？进来吧。”
　　喻宁小心翼翼的跨进大殿，却发现除了晏茶，巫峡也在。
　　喻宁和巫峡凭借眼神交流了两句，喻宁又向晏茶行礼，“大祭酒。”
　　“嗯。”晏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宏霞院长把魔道的修炼方式告诉你们了吧？”
　　喻宁点点头，晏茶继续说：“仙尊与魔尊当年给学宫留下的不只有鹤行珠，还有两人独创的两部功法。”
　　他站起身来，“你们两人天赋如此之高，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按照普通法子修炼，从今日开始，你们二人就跟随我和段荧修炼，其余课业我不管，但这两部功法你们二人必须用全部心思钻研。”
　　他与段荧一人一边，同时出手拍击在双鹤雕像的头部，两道流光边直接钻入了喻宁与巫峡的头部。一时间，巨大的信息出现在他们脑中，喻宁总算是体验了一回何谓“脑子快炸了”。
　　“细心研读，它会根据你能承受的范围为你显露内容。”晏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模糊，“魔道之人会因为吞噬之物过于庞杂而内息紊乱，所以常人都认为要有禁忌，要选择内息相对纯净的吞噬。殊不知，魔尊当年一人力挽狂澜坚守康古城，城中数万冤魂不肯离去不肯转世，神志全无，而魔尊便直接吞噬这万人冤魂，直接突破大乘境瓶颈，步入渡劫境。”
　　“真正的魔道至典，便是无论吞噬之物为何，皆能净化其中血气与杀气。难的正是如何坚守本心。”
　　喻宁艰难的睁开眼睛，高台上的白鹤雕像似是在注视着他：你又将如何坚守本心？
　　“此部功法名为《心阵》。”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