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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降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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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个叔叔好像死掉了呢……”
于是江浸月盯着那个倒在她家楼下垃圾桶旁边的男人看了好几分钟,越看越像当时那个渣了她又跑路的前男友,这画面不禁有些奇怪,然而更操蛋的是她现在还牵着他的崽.......
当然,这个狗男人是不知情的。
“妈妈,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叔叔埋起来?”
四岁的江斯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
上个星期他的兔兔死了他就和妈妈一起在大树下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进去,他还给兔兔立了一个小小的碑。
他看着垃圾桶旁那个身材高挺的叔叔,微微地皱了下眉。
“看来需要挖一个大点的坑了,在哪里挖好呢?”他咬着手指慢慢地想。
“那个,崽,我看你爸爸好像还没断气,要不咱们叫个救护车抢救一下?”
“嗯嗯,好哒。”
“嗯???”
“我爸爸!!!”
江斯淼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那个半死不活的可怜怪叔叔,居然是自己的爸爸!!!
当崽崽终于从天降爸爸的震惊中抽离出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和妈妈坐在了急诊室外。
“陆也的家属在吗?”护士长急匆匆地从急诊室跑了出来。
江浸月连忙迎了上去,从江斯淼的角度上看,妈妈的双手背在身后,交叉着揉搓着袖口。
根据崽崽四年的了解,妈妈现在一定很紧张。
“患者本来就有胃病,怎么还喝了这么多酒,年轻人也不能糟蹋身体啊,你应该多管一管你爱人.......”护士长看着面前有些晃神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说。
“所以,他没生命危险吧……”
“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酒精中毒,已经洗了胃,今天晚上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没啥事就能回家了。对了,这是你爱人的随身衣物,还有钱包啥的,你看看有没有差什么东西。”
护士长完成了交接任务,拍了拍江浸月的肩膀就离开了。
江浸月接过东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了翻狗男人的东西,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细心的江斯淼小朋友又敏锐地发现了,妈妈现在在生气。
作为一个四岁的崽,是无论如何都get不到为什么女人的心情可以像万花筒一样瞬息万变的,而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去探求原因,而是应该安安静静的当一个乖宝宝。
乖宝宝江斯淼咬着手指,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怪叔叔身上。
他的名字叫陆也,妈妈说他是他的爸爸。
爸爸看起来好高大的亚子,他和妈妈摞起来估计也没有那么高。
爸爸应该也很有力气吧,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他举起来。
每次江斯淼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爸爸过来接孩子,都可以轻轻松松地举高高。
江斯淼也很羡慕,也超级想被举高高。
只是这一点他是永远不会跟妈妈说的,
因为他是一个乖孩子。
江浸月现在的思绪比她儿子还飘得远,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和陆也在一起的时候,为了治好他的胃病,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她破天荒地恶补了许多药膳的做法,每天都早起给他煲汤喝,结果现在陆也还是混成这个鬼样子。
还酒精中毒!真是长本事了……
还有这破衣服,牌子倒不错,但为什么搭配的这么奇怪?她大爷现在都不会这么穿了,还有酒味,难闻死了……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身体不好衣品差还又渣又狗的东西???还是她倒追!!!
得了,江浸月为自己感到卑微。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于是,江浸月认为还是好人做到底,等陆也醒来好好地嘲讽他一顿再走比较解气。
“崽,咱们等你爸爸醒了以后再走好吗?现在困不困?”
“嗯嗯,我今天午睡睡了好久,一点也不困呢妈妈。”江斯淼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
其实宝宝很困的,而且还有点饿,但是江斯淼现在只想待在这里,因为他怕,明天,爸爸就又不见了。
妈妈之前老跟他说爸爸因为不乖,在马路上走丢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
现在爸爸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江斯淼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要盯紧他,可不能再走丢了。
还在昏睡的男人洗了胃,被推出了手术室,一大一小也跟着推车走进了病房。
江浸月跟护士要了一张小床,把崽崽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崽,睡一会儿吧……”
江浸月觉得崽崽肯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她并不想瞒他。
她讨厌那些打着对孩子好的旗号,行尽欺骗之事的大人。
至少,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大人。
然鹅她并不知道,崽崽已经瞬间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还适应得很好。
江斯淼心里激动极了,像揣了个小兔子一样。
他的左手边的大床上就是爸爸,说起来,这还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和爸爸一起睡呢!
他明天一定要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炫耀,他江斯淼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想着想着,崽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有爸爸,也有妈妈,他们一起拉着他的手去游乐场玩。
这种梦江斯淼做过好多次了,但是这一次,爸爸的脸终于清晰了。
陆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中午,酒吧开业被狐朋狗友灌了好多的酒,好不容易结束了饭局,他一个人走在回小区的路上,然后,然后,然后?
他死活也想不起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哦,对,
他大概是晕倒了,然后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
那好心人呢?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陆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肥嘟嘟的人类幼崽脸颊近在眼前,吓得陆也一个激灵。
江斯淼此时也正在细细地端详爸爸的模样,爸爸的额角有一道细长的疤,看起来有点凶凶的,他不禁想到了灰太狼。
然鹅灰太狼突然醒了,眉头一挑,看起来更凶了……
江斯淼:QAQ!!!
江斯淼没出息地有点想哭,眼睛里蓄满了泪,将落不落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是他爸爸啊!肯定不会欺负他的,他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江斯淼挺了挺小胸脯,奶声奶气地朝面前一脸茫然的男人问好:
“爸爸早上好!!!”
元气十足。
陆也彻底懵逼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要不要再睡一觉?
江浸月这时刚好从外边买完早餐回来,看到了这温馨(尴尬)祥和(懵逼)的一幕。
“陆也,好久不见。”
陆也抬起头,正对上江浸月清澈的目光。
五年了啊,她仿佛还是昨天的模样。
而他呢?
他早就变了,
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我们又见面了,我认为我没有权利瞒你,这是你的孩子,他叫江斯淼。”江浸月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波澜不惊。
她幻想过无数次当陆也知道他们还有个孩子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但面前男人的表情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他的眼里有惊讶、慌张、无措,
只有惊,
没有喜。
“崽,去给爸爸洗个苹果吧……”
江浸月把江斯淼安置在洗手间,转身合上了门。
她清晰地了解,之后的对话,不适合崽崽听到了。
“孩子的生日.......是在几月?”
良久的沉默之后,陆也终于开了口。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他不是你的孩子吗?陆也,你不想认他,大可不必,我也不是想要让你负责,但我告诉你,他就是你的孩子,你把我甩了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江浸月又急又气,眼尾都变得湿润。
陆也在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清晰地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比如现在,
他多想伸手帮她揩掉眼角的泪水,却猛然发现,自己早就没了资格。
于是,陆也只是沉默。
他真是一个糟糕的人啊。
“你和李馨然还好吗?”江浸月平复了心情,抬头问他。
李馨然?
陆也顿了几秒。
“嗯,我们挺好的,快结婚了……”
他又在骗人,江浸月在心里苦笑,她上个月还去参加了李馨然的婚礼,新郎显然不是他陆也。
“可我听说她上个月结婚了,新郎是做......”
“够了,江浸月。”
陆也冷漠地打断了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跟谁在一起,过得好不好,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别忘了当时我是怎么甩了你的......”
是啊,江浸月没忘,甚至每天都会回忆几遍。
他们从高中交往到大学毕业,整整6年。
那天是陆也的生日,江浸月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结婚对戒,一遍遍地对着镜子排练。
既然当时是她倒追的他,那婚也让她来求吧。
只要,陆也答应,永远和她在一起。
她提前去了他工作的酒吧,想给他一个惊喜。
酒保把她领到休息间,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正在接吻。
那女人抬起头,嘴唇嫣红而又湿润,一脸挑衅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笑话。
她叫李馨然,是陆也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而她江浸月呢?她又算什么?
陆也当时的表情也像现在这样,冰冷而又疏离,和她提了分手。
“江浸月,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们分手吧,要不是当初看你有钱,老子怎么会答应跟你在一起。”
她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落荒而逃。
结婚戒指,也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江浸月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最后因为低血糖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呵斥她,是怎么当母亲的,都有孩子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孩子?他们有了孩子,陆也却消失了。
人间蒸发。
江浸月不敢回忆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别人在毕业答辩找工作的时候,她一个人孤凌凌地坐在手术室的门口。
她做不好一个母亲,所以她不能要这个孩子。
江浸月之前一直对电视剧里那些进手术室前一秒反悔的桥段嗤之以鼻。
但很奇怪,
当护士叫到她的名字,
站起身的时刻,
她突然感受到腹中的一丝胎动。
虽然理性告诉她,她还不够月份,那只是神经痉挛。
但江浸月固执地认为,
那是腹中的宝宝在对她说。
妈妈,别不要我。
于是,江浸月反悔了,转身去做了B超检查。
于是,世上有了江斯淼,她也试着去做一个好母亲。
怀孕的第四个月,江浸月在大街上遇到了李馨然。
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笑得明媚而又好看。
李馨然看到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陆也呢?他们分手了吗?
他不惜抹杀他们的6年换来的所谓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然而,李馨然也不知道陆也去了哪里。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是陆也对不起你,他不会再回来了,你别再找他了,忘了他吧。”
忘了他?
整整6年,她也想说忘就忘。
上个月,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戴着墨镜悄悄地出席了李馨然的婚礼。
新郎还是那个她当时遇见的男人。
他们七年长跑,终于修成正果。
七年?
那她和陆也的那段情呢?是否又真实地发生过?
江浸月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然后,陆也就出现了。
他欠她一个答案。
“别忘了六年前我是怎么抛弃你的,像我这种人渣,以后就算死在街上,你也不要管我。”
陆也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让江浸月无比心寒。
她转身想要离开,陆也却叫住了她,声音有些沙哑。
“我现在自己开了店,手头也有了些钱,孩子的抚养费,我会按时给的........”
“不必了。”
江浸月抬起头,双眼通红地冲着他笑。
“我爸留给我的遗产虽然被我妈卷走了一部分,可光不动产我就有八处,你的钱,我不需要了。”
“还有,难道你忘了,当时,你不就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杀人诛心,谁不会?
江浸月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这次要离开地潇洒一点,她可以做到的。
没有他,她江浸月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转身打算带崽崽离开,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
“是江女士吗?您送去的衣服已经干洗好了,麻烦您到医院楼下取一下吧……”
是的,她居然还贴心地帮陆也洗了衣服,
她真贱。
真的没有下次了,江浸月在心里默默地想。
“上衣左口袋内衬里还有一张照片,我已经取出来单独装好了,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洗衣店员说着,递给江浸月一个纸袋。
江浸月愣了一秒,把照片抽了出来。
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靠着陆也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陆也侧头看着她,眉头还有一道浅浅的疤,嘴角上扬,笑得有点痞气,却很宠溺。
这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一张合照,还是她放学后缠着陆也照的。
后来她特意到照相馆洗了出来,她和陆也一人一张。
“要好好留着啊,这将来可是我们珍贵的回忆呢!”江浸月把照片递给他,一脸郑重。
“好啦,幼稚......”
陆也当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揉了揉江浸月的脑袋,漫不经心地把照片塞进了口袋。
这么多年了,江浸月以为他早就扔了。
然而,并没有。
照片的边缘有些磨损,但可以看出被主人精心地保存。
而照片的背面,
照片的背面,
照片的背面密密麻麻地用铅笔写满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是陆也的笔迹,很丑,她永远不会认错。
江浸月突然想起过去的某一天,她问陆也,
为什么每次他都要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上衣口袋里?
这真是个怪癖。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
因为,
那是靠近心脏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