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四月，小满
任悠悠亲手折了些元宝，带着一篮纸钱到虎子的坟上祭拜，这日是他的六七。
“虎子，这些日子琐事太多，直到今日才有空闲来看你，对不起啊…”，她将黄纸燃起后，又在坟头放了三个小碗，小碗里装着他爱吃的食物。
约莫在山头上待了半个多时辰，她才站起身往马车处走去。
上次贺然已经教过她怎么驾驭马车了，所以这回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想到从家中赶到山上，一路还挺顺利。
任悠悠掸了殚身上的灰尘，刚刚侧身坐上马车，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声“救命，救命啊！”
她跳下车回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鲜红嫁衣的女子朝她这里跑来…
“我天，这荒山野岭的，不是撞见鬼了吧！？”，任悠悠心中一阵嘀咕，有些害怕。
任悠悠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那新娘子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
新娘子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摘下了发饰扔在草地上，一来是为自己减负，二来首饰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丢在地上是想让身后的几个人哄抢，以此来拖延他们的时间。
“姑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新娘子跑了一路才发现一个活人，把任悠悠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扑的一下跪在地上求任悠悠带她走。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任悠悠没有时间反应，扶着她上了马车，接着挥鞭快马下山。
身后那群人一开始还追着跑，但跑了没多远就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地跌倒在地了。
马车在树林里穿梭不歇，直至山下的九凡寺，任悠悠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任悠悠掀开车帘，关切问道。
新娘子精致的妆容全都哭没了，抽泣着跪在车厢里向任悠悠道谢：“多谢姑娘，多谢恩人搭救！”
“哎，无需如此，你快起来。”，任悠悠双手扶起了她，坐在她对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名叫珍娘，是清溪镇晏家村农户之女…”
珍娘抹了抹眼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多年前家母亡故，父亲续弦以后又育有一子一女，为了给弟弟娶亲，继母便逼着我嫁给邻村的六十多岁的老汉，老汉给了继母大半辈子的积蓄…
“那你爹爹呢？”，任悠悠皱了皱眉心。
“爹爹什么都依继母的，从来都不帮我说话。”
珍娘说这句话时，眼底看不出一丝希望。
“岂有此理，这不就是卖女儿吗！”，任悠悠双拳紧握，气愤说道。
任悠悠虽然知道古代重男轻女的心思很重，却从未亲身经历过，她难以想象，身为人父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一个六旬老汉。
“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珍娘看上去也就比任悠悠大个一两岁，但她的眼眸中的沧桑感更重。
“别这样，同为女子，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任悠悠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你身无分文，接下来又该怎么生存呢？”
“我…我与心上人约好在渡月湖的桥头相见，此刻他应该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浪迹天涯我也愿意。”，说起心上人，珍娘眼中透露出了期盼与希望，与刚才的落寞截然不同。
任悠悠低头想了想，随后主动提道：“渡月湖…倒是离这里不远，那我送你过去吧。”
“真的？姑娘，我…我给您叩头了！”，说着，珍娘身体向前一倾，额头在马车的木板上重重叩了两下，摘下了所有的发饰，她的黑发散落在肩头，哭红的双眼和鼻尖看上去楚楚可怜。
“举手之劳，快别这样。”
任悠悠连忙扶起了她，接着出了轿厢，再次坐回车头，“驾”的一声往渡月湖赶去。
马车围着九凡寺转了一圈，绕到寺庙背后，再穿过一个村庄就到了桥边。
渡月湖水流贯通，蔓延四方，任悠悠家后门的小湖便是它的分支。
任悠悠将马车停下，隐隐约约见桥头站了一个瘦弱的书生，她回身掀开帘子问珍娘：“是他吗？”
“是，是他。”，珍娘点点头，欣喜说道。
接着，她提起喜服的裙摆跳下马车，毫不犹豫地向心上人奔去…
“峰郎！”，珍娘一路奔跑，一路呼唤。
她的心上人名叫卢峰，在一家药铺做学徒。
两人自幼相识，卢峰心疼珍娘在家中日子艰难，时常探望关怀，久而久之渐生情愫。
卢峰曾在去年秋天上门提亲，珍娘的继母狮子大开口，光定礼就要百两，这对卢峰来说实在困难，他家境一般，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皆未完婚，这一百两就是倾尽全家都凑不齐。
继母显然是刻意刁难，就是不想让珍娘嫁给心爱之人，甚至还阻碍他们来往。
“珍娘，珍娘你可算来了。”，卢峰在桥头等了两个时辰，还以为珍娘来不了了。
在见到她穿着喜服奔向自己的那一刻，或许他已经圆梦了。
卢峰握着珍娘的手迟迟不肯松开，许久后才发现马车旁的任悠悠。
他低头问道：“这位是？”
“这是咱们的大恩人…姑娘，还不知您的名姓？”，珍娘这时才想起，她好像还不知道任悠悠的名字。
“哦，我叫任悠悠。”
珍娘闻言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睁大双眼问道：“您就是任掌柜？”
“你认得我？”，任悠悠印象里好像从没见过她。
珍娘眯着眼睛笑了笑，缓缓道：“您的豆腐咱们镇上谁人不知呢，我爹爹还买过一份…给弟弟吃…”
当她说到父亲和弟弟时，嘴角慢慢向下…
任悠悠看出她的感伤，便出言安慰道：“这不值什么，日后若有机会只管来我店里，我请你们吃。”
“任掌柜，多谢您，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珍娘握着卢峰的手欠了欠身子，向任悠悠告别。
“好，快上路吧，晚了只怕被人发现。”
送走了这对苦命鸳鸯，任悠悠在回家的途中一直在想，幸好她和贺然两心相悦，爹娘也不反对，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是否跟珍娘一样坎坷…
吃着香门口
任大宝正和黎叔交头接耳，时不时还看向冯氏臭豆腐嬉笑。
任悠悠好奇走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随后问道：“爹爹，黎叔，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
“悠丫头，你方才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吗，那冯金燕的铺子关门了。”
黎叔双手背在身后，下巴一抬。
任悠悠从她铺子门前经过，听见一阵嘈杂，但她当时心里有事儿，所以没有注意到。
现在她踮脚伸头望去，才发现冯氏臭豆腐的牌匾都摘下了，三五个男人在门前拆拆卸卸，却不见冯金燕的身影。
“怎么回事儿，她这铺子又不开了？”，任悠悠转头问黎叔。
“听说她租这个铺子的时候只给了一半的租金，剩下的一半赖账不肯给了。”，黎叔撇嘴摇了摇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那铺子原是卖胭脂的于掌柜买下来的，现在收不到租金，于掌柜就直接给她把门头卸了。”
任悠悠还以为冯金燕有多大能耐，没想到才撑着这么几天就跑路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持之以恒…
“卸了，那之后干什么？”
“于掌柜收回来，继续开胭脂铺呗。”，任大宝看笑话似的说道。
“那冯金燕呢？”
“她？她不是百霞镇还有个酒楼嘛，肯定还是干老本行啊。”，黎叔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枇杷来，剥了皮放进嘴里咀嚼。
任大宝瞧见了，掌心朝上跟他要。
黎叔“啧”了一嘴，又从怀里掏出两颗枇杷果，不舍的丢给了任大宝。
任悠悠在一旁瞧见了，捂嘴偷笑。
“哎？悠丫头，你前些天不是一直待在百霞镇吗，她那酒楼现在生意怎么样，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啊。”，黎叔将果核吐了出来，望着任悠悠问道。
“我也有好几天没去百霞镇了，还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任悠悠这些天事情有点多，所以打算明日动身去集百斋看看杜妙怜经营得如何了。
晚饭时分
王竹琴刚把菜端到桌上，就跟任悠悠说了一个好消息。
“悠儿，你表哥寄了一封书信过来，说是有位游方神医途径他任上，治好了一位状师的腿疾。他再三拜求那位神医，请他来咱们家给你爹爹看病，估计再有个三五天人就到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任悠悠闻言，兴奋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两眼冒星抓着任大宝的胳膊晃动着。
任大宝虽然也高兴，但他毕竟是当事人，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
所以高兴之余还是有些担心，只怕神医也治不好他的伤。
再者，神医看病也一样要给诊费，之前任大宝攒的积蓄大多都用在了重修铺子上，这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任悠悠透过眼睛读懂他的心思，懂事的拍着他的肩膀道：“爹爹，钱的事就交给我，您只管配合治疗就行。”
王竹琴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欣慰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