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北境 ...
-
台下也是一阵哗然，孔昭音耐着性子等了等，果然马上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紫衣女子。
“我有异议——韩道友理当是第一名。”
丁香在众人目光中走到最前头，站到韩知雩面前，将一支雪灵参递到他面前，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之前我不知会影响你的名次，才贸然收下这支能起死回生的雪灵参，现在还回你，你将它交给掌门，拿回头筹。”
孔昭音想了一阵，才记起这丁香在原作中也是进入秘境的二十人之一，这回因为多了她和鄢清之，丁香便没了名额。
原著在绿洲之时，韩知雩有担当有大义有实力的形象打动了不少女修，丁香就是其中一位。
丁香是兰因谷弟子，其修为在兰因谷同辈中仅次于杜若，为人虽然冷淡些，但相处起来比口舌刻薄的杜若容易太多，后期妖邪横行时，有她相助，韩知雩方能数次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
看来就算丁香没能入围决赛，剧情还是会推动着两人相遇相知、惺惺相惜。
孔昭音忽然为程语恬觉得不值，她虽然有时懦弱了些，但为人还算热心大度——恐怕也就是这个原因，最终作者才会选她当韩知雩的正宫。
“真可怜。”她不由低语。
旁边有人道：“谁可怜？”
孔昭音回头，先是皱眉，而后才露出“惊喜”的笑容：“叶道友，你怎么没跟着赵道友？”
“嘁，我又不是天天跟着他。”叶拒尘耸耸鼻子，不屑道，“况且不是我跟着他，是他跟着我！老管这管那的。”
“他很关心你。”
叶拒尘又嘁了一声，道：“他现在可顾不上关心谁，自个儿伤怀去了。”
原本韩知雩第二名，赵星辰该是第一的，现在丁香拿出韩知雩昨日赠予她的雪灵参，韩知雩改为第一名，赵星辰便屈居第二了。
众人眼里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但正常人经历这种落差，多少会有些难受，因而在叶拒尘没注意的时候，他独自不知去了哪里。
叶拒尘在去找他的时候，不经意听到孔昭音的自语，这才突然发问。
“孔道友，你还没告诉我呢，到底谁可怜？发生什么了？”
看她毫无防备毫无心机的模样，孔昭音随便答道：“你师兄。”
“你可别乱说。”叶拒尘很不认可地看了她一眼，“我师兄十年内从练气升到洗心四重，现在已经七重了，这次宗门大比还拿了第二名，怎么会可怜呢！”
作为韩知雩的对照组，因为走火入魔被主角团剿灭，不可怜么？
孔昭音笑了笑：“他练气一百年。并且这次本来能拿第一名的。”
叶拒尘分明有些动摇，嘴上还很硬：“瞎说，我师兄挺好的，你不该那样同情他。”
就算他的确是处处被韩知雩压上一头，但她保证日后再对他好些，韩知雩肯定没有像她叶拒尘那样仗义帅气又能打的师妹！
很快叶拒尘就继续找她师兄去了，过会儿名次公布完，孔昭音又和贺喜的同门客套几番，没什么意思地回了住所。
虽然孔昭音自己没有多少参与感，但对修真界来说，宗门大比算件大事。
各门各派的精英子弟汇聚一处，就算没进入最终决赛，能拿个几十左右的名次，也能增强他们的名气。
因此晚间有个贺筵，除送越潮回去的玄青门门主外，五大门派的掌门或门主将齐聚一堂，会见本次大比前百名的弟子。
孔昭音想托病不去，被莫许风察觉企图。
“之前秘境里你就瞒着我偷偷溜了，这次还想跑？”莫许风拉着她往举办贺筵的方向走，“若不是为了寻你，鄢师妹怎么会遇见妖狼群？现今不知她怎样了，我又不便去探望……”
“想去便去，师兄何时这么优柔寡断了？”孔昭音扯开他的桎梏，不情不愿跟在后头，“况且如果你顶用的话，她怎会受伤？”
莫许风露出惭愧之色：“我不知道她怕犬类……先前给她送的药，不知她用了没……”
早知道她对犬类生物有阴影，他就不会让她独自应对南面的妖狼了。
“对我说这些没用，你该去和她说。”孔昭音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动了春心后，脑子竟如此不灵光了。”
成熟老练如莫许风，也不免被她说得红了脸，为了转移话题，他抬手轻轻敲了孔昭音额头一下，道：
“师妹竟然教育起我来了，自小你便说韩师弟如何如何好，我也没见着你和他怎么着，反倒是外门那几个女修日日寻他交谈，前头冒出个宣师兄也还算配得上你，回山后却连人影都见不着了，至于那什么宁河——早就死得连灰都不剩。”
莫许风越想脸色越差：“或者改日让师父给你卜一卦，看看你是不是命中犯煞，专煞桃花。”
心中无奈，又懒得明说，孔昭音轻声冷哼后，径直御剑而去，独留莫许风追在后头，质问她怎么越长大越不尊重同门兄长。
筵席如孔昭音想象得那样无聊，大部分都是老面孔了，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听说过“孔昭音”的名字或者知道这张脸。
堂内按照六个门派分了六个区域，她到时场子已经热闹起来，各门派走动交流的人也不少。
孔昭音扫了两眼，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待着喝酒吃菜，只等最后登上云台受完五位掌门的赐福，就能回去了。
喝了还没半盅，就听到旁边传来不住叹息，她不耐地扭头一看，看到张最不想见到的脸。
“孔道友，喝酒伤身，你是女子，此前听说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该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半盅酒并不能让孔昭音醉得听不懂对方的劝说，因而尽管对面是个长相十分温和俊秀的和尚，她也无法欣赏一二，眼底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她想了想，故意装作醉意迷离的模样：“无真道友如此关心我，莫非你……”
说着她抬起柔弱无骨的手臂似乎要去触他的唇，吓得无真立刻倒退两三步，念了遍“阿弥陀佛”，解释道：“贫僧虽非圣者，但平生所求唯以身践道，一花一木皆爱护之，万物灵长皆关怀之。贫僧心怀天下苍生，并非……”
他竟还能撑着不走，孔昭音揉了揉耳廓，干脆直接下猛药：“秃子，你再唠叨，我就在这儿大喊你以言语轻薄于我。”
无真咽了口口水，此时支撑他站在原地的已经不是最初想要提醒这位小姑娘的那份善意，而是那种非香菜党看到香菜党大吃特吃香菜时所产生的某种莫名其妙的想要劝阻的执着，促使他还想继续开口。
孔昭音拍下手里的筷子，登时喊道：“无真——”
听到她真敢喊，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都没了，无真毫不拖沓、转身就走。
有些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孔昭音很好地收敛了演出来的醉意，笑着冲无真的背影挥手：“道友慢走~”
“孔道友笑得好甜啊……”
“还很有礼貌！”
“那当然，我们师妹自小就善良单纯，对人那是一个真诚，而且……”
孔昭音默默给自己续了杯酒，深藏功与名。至于无真身边正在发生的事，她没义务也没心情去管，反正韩知雩都会解决的。
月上中天，筵席将散，五位掌门差不多都到齐了，众人陆续回到原位，等着赐福仪式开始。
不得不坐在元山派众弟子间，孔昭音很是无奈，因为按照她的估计，如果韩知雩也在，那么她必然会被安排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大半个元山派都知道，“孔师妹”对韩师兄格外依恋。
果然，元山派那边的席位几乎都坐满了，只剩一个位置，左手边是韩知雩，右手边是莫许风，一看就是特意给她留的。
程语恬陪着韩知雩到场，坐在他左边，神态温柔娴静。她努力回忆后记起，接下来的剧情可少不了程语恬的推动。
真可怜。她俩怎么都这么倒霉。孔昭音心里不爽快，在座位间有些烦躁地敲桌子。
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吸引了韩知雩的注意，他偏头望见孔昭音有些不羁的姿态，指尖不住点着木案，不觉皱起眉头。
“师妹近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孔昭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下不安分的手。
韩知雩斟酌字词道：“听闻不侵毒不仅深入五脏六腑、经络根骨，还会影响人的心智。”
不侵毒是上次孔昭音“为”他转移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毒，乃是最为恶毒最为难解的毒药之一。
虽说宣白早已帮她把余毒都清除干净了，不过其他人并不知晓，加上见她时不时吐血，都以为她身上还残留毒效。
孔昭音没说话，韩知雩也不委婉了，直接道：“师妹近日似乎有所改变。”
这回她懂了，总归她不是原主，平日又不爱时时端着原主的性情，终究还是被韩知雩察觉了。
盯着韩知雩的略显迷茫的凤眸慢慢回过神来，某瞬间他觉得里面藏了些锋芒，但很快那双眼睛便扑闪着睫羽，落下泪来。
“原来师兄是如此看我的……”孔昭音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个遍，“我只是经历几番生死后，渐渐看开世间种种束缚，想活得自在些罢了……”
“看开”以后，原本清纯可人的小师妹就会变成有些不羁放纵的小师妹吗？
没等韩知雩想通，孔昭音竟捂面无声，肩膀不时耸动，哽咽道：“若是师兄不喜欢，以后我再活回从前的模样好了，但望师兄不要觉得我是被毒药伤了脑子，不要嫌弃昭音……”
同门十几年，韩知雩很少见到孔昭音哭，仅有的几次都是这般，哭得几乎没有声音，就算心里十分委屈，也要为他考虑担心。
方才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念头呢，韩知雩暗想以后不能如此草率，伸手想要安抚安抚她，不曾想被她避开。
“师妹，是我想岔了，别生师兄的气。”韩知雩叹了口气，音调里听着有几分怜爱，“再哭就喘不上气来了。”
孔昭音依旧捂着脸，因为捂着脸比较省事不用做太多表情。
韩知雩想了想，从指间乾坤戒里取出块半球型雕着九龙的红玉，道：“此番我去秘境，得了块明净石，此灵物世间只存三块，现今送给你，日日佩在身上，能早些祛除邪秽，净化体内浊毒。”
如他所言，明净石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不论修士还是常人，不论是邪气侵蚀还是身重剧毒，只要身上有明净石，就能保住一命，甚至多等些时日，身上的邪毒都能被净化。
孔昭音的灵骨血脉也有类似功效，不过因为血脉已十分稀薄，所以明净石效果肯定更好得多。
刚出秘境后不久，韩知雩就把雪灵参给了丁香，若他之前就想把明净石给孔昭音，恐怕也早拿出来了。
现在是天下掉烙饼，不捡白不捡。孔昭音接过半球状的玉石，还没来得及多看俩眼，手心忽然传来刺痛。
她赶紧把玉石抛开，低头看手心竟如被烫伤般，掉了一小块皮，正在往外渗血珠。
“怎么回事？”
说着韩知雩赶紧接住下坠的明净石，原本微凉的玉石表面竟然滚烫无比，他正欲把玉石丢到桌面，剧烈的红光顿时将他包围。
掌间虽然依旧灼热，但并未伤及毫毛，反有源源不断地元气从明净石中涌入韩知雩体内，若不能及时吸收，必然爆体而亡。
在场掌门注意到这边形势，当机立断为韩知雩设下结界，维持席间秩序，安排弟子们有序撤回住处。
除了早有防备的孔昭音，无人注意到在元气涌出之时，还有几道邪气从明净石内溜出，附着在旁人身上。
有一缕邪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孔昭音袖中，她有些嫌弃地甩了甩袖子，但没有更多动作。
“我的傻师妹，还愣着做什么？”莫许风扯着她的袖子往外走，“这元气太过强劲，被波及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这家伙总是强行拉她，孔昭音不喜欢，挣扎了两下。
莫许风恨铁不成钢地回头：“你留下也帮不了韩知雩，让他自求多福吧，平日拉拉好感就行了，这种危险时刻还是先保全自己更好！”
孔昭音汗颜，似乎她恋爱脑的人设十分深入人心，连最先察觉她有所变化的莫许风都没怎么怀疑这点。
挺好，至少她装起来不用那么努力了。
大殿很快就被掌门的结界保护起来，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几日后，各宗门子弟都已踏上回程，忽然传来北方封魔印被毁，妖邪现世的消息。
如宣白此前所说，修真界其实已平静数百年，期间偶尔出现几次低级妖魔，或有人堕魔，都很快就被解决了，不成气候。
修真界的平静都源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下的巨大封魔印，共同构成隔绝魔气的屏障，因此寻常魔物根本进入，进入以后也无法吸收魔气提升修为。
封魔印有了缺口，若任由妖邪横行，人间很快就会变成炼狱，鉴虚派极力抵抗，勉强将其挡在苍山以北，但妖魔太多，且源源不断，他们也快撑不住了，更别谈越过如潮妖魔去修补封魔印。
其他门派得到消息后立马派出人手增援，元山派掌门也在五宗里指派了数千弟子组成一队人马前往北边。
明剑宗韩知雩被明净石困住，鄢清之重伤未愈，便由三弟子常阳领队。
法道宗本该让大弟子莫许风上，掌门却说他要留守派中以备不测，而允青目前还在淬骨境，因而让孔昭音带队。
冶丹宗是程语恬，炼器宗是周不林，百兽宗自然就是章令仪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乘着飞舟赶往北境，还未望见苍山，先感受到一股黑云压城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北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