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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险被迷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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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萼仔细盯着铜镜里自己,心下很是满意,虽无倾城之貌,倒也清秀可人。
绛帐阁的两位侍女静静立在她身后,表情古怪。
“清碧姐姐,这位姑娘一打扮,我倒觉得和上次来的宋姑娘长得有些像……”清晓悄声对旁边的清碧说道,“不知她能活多久?”
“莫要胡说。”清碧吓得脸都变了色,低声喝道,“公子若是知道我们乱说话,会毒哑我们的。”
一听这话,清晓也赶紧噤声不语。
“姑娘,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身后的清碧开口。
“这里?”舒萼迟疑地环视屋内,“这不是公子的房间么?我一个小小婢女哪敢住公子的屋子?”其实心里盘算的却是,万一顾远摸黑回房,明知道她在这里还故意钻进被子怎么办?岂不吃大亏了?虽然他的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应该轮不上她。
“姑娘放心,公子夜里都会由雪晴姑娘接回东苑休息。公子很久都不曾在此留宿了。”清碧微微颔首,眼里有些惆怅之意,答道,“所以这屋子虽说是准备给公子的,姑娘也是可以用的。”
“真的吗?”舒萼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屋子毕竟是那个男人的。
“这被褥我自然会给姑娘换新的。房间也会由清晓待会重新整理的。”清碧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对,对。”清晓应声道,“姑娘放心好了。”
趁着两丫头在屋里忙碌的时候,舒萼把这阁子遛达了个遍。这一楼正门是宽敞的大厅,左边是古朴雅致的书房一间,再过来是准备给自己住的房间,旁边是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右边第一间放着些古董玩意,第二间是可能是清碧清晓的卧房,旁边一间堆着些杂物。
至于二楼,一走进去便是一个大屋子,里面全是书,满架的线装书,满柜子的竹简。书虽多,随便抽出一本,都是干净干净,不染片尘。看来这两个小丫头对工作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嘛。
舒萼细细看来,那书架上放置的书竟是分门别类的,有诗集,有数理,有医药,有兵法,有武功秘籍,甚至有佛经。这里的书少说也有上万册,是一个完备的私人图书馆。
舒萼缓步其间,满室书香,只觉即使什么也不做,却也心静如水,波澜不惊,什么烦恼统统都已抛掷脑后。
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了薄薄一本的曹操传记。曹操一直是个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他生前就被当时的名士许邵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舒萼却很佩服他,不止因为曹操雄才伟略、多才多艺,还因为在那个乱世,假若无他,不知天下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当时,曹操在北方的统治最大程度上维持了稳定的局势,并且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广布德泽。
这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封建时代,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百姓其实并不在乎是谁夺了天下,他们更关心谁能给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让他们不必颠沛流离,妻离子散。
舒萼想起前不久有报道说在河南安阳县发现了曹操高陵。据说曹操为了防止他人掘墓,布置了好几处假墓迷惑他人。所以现在都还不知道曹操到底葬在哪。而自宋以来就有“七十二疑冢”之说。专家们为墓地的真实性争论得沸沸扬扬,谁也拿不出证据让人信服,曹操高陵至今还是一宗悬案。现在是晋怀帝永嘉二年公元308年,离曹□□的时间公元220年仅近百年之遥,这书应该对他的葬地有所记载才是,而且应该可信度高。
舒萼轻轻抽出书,倚在窗边翻看起来。
书角有些残破,半新不旧。
她平时看惯了现代书报的排版,竖行繁体字看起还是有些吃力。所幸这书的作者在材料的编排上倒和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如出一辙,写的都是些有趣的小故事,还介绍了曹操的一些诗作,倒也吸引着她读下去。
不知不觉间,黄昏腐蚀窗棂,光线已暗了下来,舒萼揉揉发酸的眼,却发现一袭白衣的顾远早已端坐在书架下,也正抬头望着她,自然地微微一笑,仿佛是故人偶遇,温暖而又默契。
倾国倾城。
当时舒萼的心里就这么涌出四个字。虽然这词用在男人身上也许不大合适。但在那一瞬间你能感到的就是万物的黯然失色。飞燕玉环皆尘土。
舒萼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她面对的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远,而是如出世的白莲般素洁的神祗。
“原来你念过书。”他淡淡地开口。
“我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舒萼讪讪。她念了16年书,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优势。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她也是门外汉。
“当时看你一身怪异的装扮,顾某心下自然以为你是敌非友。”他低低言语,带着歉意,声音柔和,低迷的音波如荡漾的春水中,向她层层袭来,不由令她心醉神迷,“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多担待。”
面对他的坦诚,舒萼倒是为自己所来有所隐瞒感到有些赧然。但是她在这里只是短暂停留,没有必要对他说实话,甚至引起骚乱吧。想到古人肯定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科技会发展到能自由穿梭时空的阶段而把她当疯子看待时,舒萼苦笑。
“你真的是为了寻回令妹而来么?”顾远似是不经意地轻轻一问,趁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毫无防备的时候。
“我……”舒萼正要脱口把自己心想的事说出来时,心中却是一紧,陡然一惊,他在套她的话?
分明就是!
怪不得刚才极尽温柔!原来是在用美色迷惑人!不,是男色!
“难道不是么?”顾远不动声色轻笑,宛若清风白云。
“当然是。”舒萼毅然迎上他颇带探究的目光,却低头躬身,“公子可已修书致卫公子?小女子全仰仗公子了!”
顾远笑意更深了,起身回了她的礼,却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像要把她的一切看穿般,随后却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似有所思,笑道:“舒姑娘不必客气。各取所需而已。”
他怎么知道她姓舒?舒萼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