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莓今天找到工作了吗》甲炒丙丁

4、第四章

　　郝莓很喜欢这个沿海小城，相比一线城市，这里静谧美好，处处充满了现代化和清末文化气息的碰撞，两者相融合竟也十分和谐。

　　一直到初夏，天气隐隐有些开始燥热的趋势，郝莓的好心情也开始随之不安起来。投出去的简历仿佛终于得到了感应，相隔差不多一个月，第三次面试机会来了，郝莓满怀欣喜收拾东西立马买票回去。

　　“老板，咖啡。”

　　没有介绍，没有开场白，郝莓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
　　郝莓坐在“老板”对面，尽量目不斜视，实则已经将周围环境看了个清楚。这位女领导从刚才进门就步履匆匆，风风火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都没给郝莓“礼貌“的机会，就这么突然面对面，郝莓斟酌着想问一下对方怎么称呼，还没张口呢，先前招呼郝莓填写面试表格的人事助理就进来了，恭敬地递给她一杯咖啡，称呼她为“老板”。
　　浓郁中国红的咖啡杯，和一身浓郁中国红的女领导，嘴唇那是色号999？感觉天气更热了几度。再加上眉形上挑幅度不小，头发浓黑马尾在头顶高高扎起……郝莓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大概率的，这位女老板脾气易怒，急性子。

　　女领导接过人事递过去的简历，喝了口咖啡，首先问道：“背景调查授权书叫她签了么？”
　　“签了老板。”

　　女领导这才正式看着郝莓：“你的简历我看了，我不想问你从上家离职的理由，面试说这个都不可信。我就问你，现在还是离职状态？”

　　郝莓答：“是。”

　　“你现在手上有其他offer 么？”

　　“没有。“

　　女领导看着郝莓，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不停游走，似乎是在认真观察什么，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头发、面部、双手、衣着、坐姿，甚至郝莓放在身旁椅子上的包……

　　“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手上有其他offer么？”

　　郝莓飞快皱了下眉又迅速舒展开：“没有。”

　　女领导又翻了翻简历，转头看向旁边挨着的人事，只见人事心领神会地将耳朵凑了过去，女领导手挡着不知说了什么，人事时不时点头。

　　郝莓没想到面试还能凑在一起说小话？不如直接婉拒说回去等消息然后再也没消息好了。
　　在心里叹口气，把空间留给她们，看向会议室的落地窗。这座办公楼的位置地段不错，但周围没有公共交通。这家公司在业内暂时没有什么实绩，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集团本部是一家多元化上市公司。如果进入这家公司，团队一起努力能争取到好项目启动的话，踏实工作几年也不错。就是薪资实在一般，在行业内非常的一般。

　　“咳咳，郝小姐，”她们终于交流完了，接下来人事说的话代表的就是女领导的意思了吧：“我们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很繁琐，要心细有条理。”
　　“我们看了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做过不少相关内容。”
　　“但是，你给我们的感觉，跟我们想要招的员工不一致。”

　　等到对方说完，郝莓忍不住好奇：“哪里不一致？”

　　尽管拒绝了郝莓，但女领导还在观察着郝莓，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一言不发。
　　人事倒也爽气：“感觉，感觉跟我们合不到一起去。”
　　“你之前的工作与国企啊zf啊打交道比较多吧？他们那种基本都准时上下班，你应该也没怎么加过班吧？我们不是，我们什么企业类型的客户都有，所以大家都很积极加班，你明白吗？”

　　郝莓：……
　　“谢谢。”

　　事实上，在老东家的时候郝莓经常为了把事情做好或者赶工期，经常无偿加班，作为项目上的管理层，郝莓对项目有憧憬有热爱，所以不觉得什么。
　　但显然这些都不必跟对方说了，没必要。

　　这次面试多少跟她想的不一样，这样的面试是不是有些草率？现在拿回填写的登记表和背调授权书还来得及么？呵呵。

　　结束这场面试，郝莓路过办公区的时候又皱了眉头，这次没有舒展，越皱越紧。有位男员工，要是拿张老鼠的画像贴在他脸旁比对，那生得跟亲兄弟也不差什么了！这人从她来时路过他的工位开始就一直打量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上下又上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离开这幢办公楼的时候郝莓感觉神清气爽，可没过多久心情又沉了下去。
　　原本计划休息一阵上班的，毕竟还有贷款要还，而现在工作完全没有头绪。郝莓终于有些紧迫感。

　　郝莓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投简历。
　　有的公司有的岗位十分眼熟，从第一次投简历开始就一直刷到，一点都没更改过，每天都会刷新滚动。
　　有的公司名下招聘岗位不少，但仔细看过去，总有那么几个岗位名字差不多，再点进去看，这几个差不多的岗位，职责和要求竟也几乎无差别。

　　郝莓买过一个招聘网站的增值服务，就是花了钱可以看到你投的这个岗位有多少人跟你一样投过简历，网站将所有对该岗位投递简历的用户进行简单的数据统计。比如某岗位一共有100个投递，这100个人里，学历从中技到硕博每一阶段的用户百分比是多少，各年龄层百分比，性别百分比，工龄百分比。
　　当然，这些数据并不是用人单位是否通知简历投递者面试的必然原因，甚至可能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累计几千人投过简历的岗位都“招不到人”似的，两三个月都还挂在那，这些简历是否被查看都是未知。

　　从正式离职到现在，说实在的也没接到过几个面试电话，面试也就这么三个。
　　好像又回到刚毕业的时候，可她已经不是没有工作经验的学生了。
　　郝莓反思过，工作这么多年，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根本用不着靠投简历找工作，人脉早就搭建起来了。

　　回到家。

　　老母亲果不其然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抬眸扫了眼郝莓：“一清早拿着□□出去，面试面上了吗？”

　　郝莓换了鞋径直走回房间，客厅她是没法待的：“没。”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老母亲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工作，你是不是不想上班？”

　　郝莓停下来看着她，定定看着。想回答的话，很多。但是看着这张脸，总能想起从小到大很多不快乐的事情。最后还是轻叹，算了吧。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去上班？”

　　“这个月玩疯了，钱还没给！”

　　郝莓关上门，忍不住流下眼泪。

　　一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转了账，是这个月的生活费。

　　没由得，她这一刻想任书，她曾经喜欢过六年的人，她的前男友，她前阵子在关帝庙前突然撞到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手机给闺蜜祝佳发微信：我前几天在外地旅游，见到任书了。

　　手机那头的祝佳震惊了：这么巧？在外地旅游都能多年后再见！简直太有缘份了吧！不过你们一直很有缘分，以前有次闹分手，也是莫名其妙在你们都陌生的地方遇见又和好的。

　　郝莓：可是我感觉不太好。以前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事碰到什么问题都会去找他，以至于分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有困难就会想到他……一直到四年多前，进老东家以后才改掉这个毛病。今天我发现这毛病又回来了。

　　祝佳那头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忙工作还是别的。很久才收到回复：那他现在单身吗？

　　他单身吗？郝莓不知道。
　　撞到他那天，他们去吃了顿当地特色，两人都很默契谈天说地就是不说生活，不说现状。
　　现在回想起来，他身上，尤其是吃饭时双手，好像没什么能证明已婚的物件儿，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从那天以后，直到他忙完那里的事要离开之前才又吃了顿下午茶告别。并没有天天联系，彼此从来就没有互相试探的意思。

　　郝莓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可笑，没想到四年这么久，久到她都忘记自己有这个毛病。
　　以为自己终于能独立承担自己的快乐与不快乐，生活中遇到问题硬着头皮去面对，毕竟示弱逃避不情愿都解决不了生活的麻烦，不是吗？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看到他，然后自己的毛病又犯了。
　　不论他是否单身，这都不是件好事。
　　她从来都没有靠身边男性哪怕是父辈的运气，事实上她恐怕连母亲都靠不上。有困难就想找前任，这对她来说怕不是更悲剧的开始吧。

　　这天晚上郝莓刷着招聘到半夜。

　　睡着的老母亲半夜起身瞧见她房间灯还亮着：“你怎么还不睡觉？”

　　郝莓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捂着胸口：“刷招聘。”

　　“灯开着不要电费吗，白天怎么不刷，快点灯关掉！”

　　……

　　郝莓在她转身走开后突然就笑了。
　　没工作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