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莓今天找到工作了吗》甲炒丙丁

15、第十五章

　　郝莓找了很久以前一家公司的老同事，这个姐姐原来是做采购的，后来跟郝莓前后脚离开那家公司。

　　这位老同事重新找工作转做了人事，虽然这位姐姐是半路出家的人事，但因为她现在所在的公司管理混乱，经常有人事纠纷，于是就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处理，久而久之称得上“久经沙场”。

　　“寒暄的话就不说了，请教你件事，我在试用期被公司炒了，理由是不符合要求，现在怎么办？”

　　“巧了，我刚处理完一起试用期辞退，唉……现在怎么回事，不管有理没理都得赔钱！你什么情况，你是真不符合要求还是被黑了？”

　　“被黑，两个月了从来没人说我哪儿不对做的不行，就前几天无意间撞破点事儿，找我谈话说我不行叫我自己辞职。”

　　“呵，你这有趣，谁叫你自己点儿背，也不问你看到什么事儿了，我就问你，他们说你不符合要求有没有给你换岗？说你不行得给你换岗啊，再不行才能辞退啊。”

　　“没有，我不肯辞职，没几天就开除了我。”

　　“啧，这么多年了，从认识就觉得你运气确实不好，现在还是这么倒霉。我们这个开除的的确是业务能力不行，三个月开了零单，给他转岗还不愿意，赔了钱他觉得不够去仲裁了，说什么人道主义要多赔点。要么你也去试试。”

　　“……我可是真冤，还没赔偿金。”

　　“什么？”对方差点喊破音：“知道你倒霉不知道你含冤而霉，一分钱都没有？没有半个月？”

　　“没有。”

　　“没做错事？”

　　“没有没有，真没有，如果撞破人家的奸/情也算犯错的话，那真没天理了。”

　　“撞破奸/情？难怪对方这么‘恨’你了。咱们这地方有关方面的程序我跟你说说，你先去企业注册所在地的调解室，调解不成再去区劳动仲裁部门，他们会安排你们正式调解，然后再不成就排期打官司。不过你这种情况初步调解肯定是不成了，你做好思想准备，流程肯定得往后走了。”

　　想到这个项目之前已经有过几起仲裁，郝莓联系了邵萧，详细问了问情况。

　　那几次都是辞退的时候就有了赔偿，但因为赔偿进不符合法律标准，才走上了仲裁，就是上法庭的那种。公司每次都输。

　　郝莓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直接去了企业注册地的调解室，好家伙，就在这破项目组的对面大楼……被□□部门“盯着”居然还一次次挑战劳动法。

　　□□部门就是不一样，庄严肃穆，指示牌都长得很有气势。

　　郝莓顺着标牌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里面坐着两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郝莓还没开口，有位男性工作人员已经看到了她。

　　“什么事？”

　　“我被公司在试用期辞退。”

　　“哪家公司？”

　　郝莓吐出一口浊气，双目望向前方玻璃窗外：“对面那家，”随后重点一字一字补充道：“银鹤项目组。”

　　对方由严肃转为豁然，看了眼邻桌的同事，两人眼神交流一番。郝莓就知道，这种恶劣的公司一年几起仲裁，他们一定忘不了！

　　这位男工作人员问郝莓：“你的情况说一说。”

　　一刻钟后，工作人员把郝莓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走之前嘱咐她：“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们人事部，你不能听，我离开前会关上门，打完电话我会来开门请你到办公室。”

　　郝莓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房间隔音真的很好，外面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墙角还有个摄像头对着自己。

　　等了好一会儿，门锁动了，那位工作人员打开门：“来吧，去办公室。”

　　郝莓跟着他又回到一开始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招呼郝莓坐在他对面：“你怎么没说你签过字？”

　　郝莓眨巴了眼，自己签过字的……只有一份：“ 《开除通知》 ？”

　　对方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你签过？你刚才怎么不说。”叹口气：“还有呢？”

　　“没有了。”想了想，郝莓不是很理解：“开除通知不能签？开除通知跟解除劳动关系的文件，就是那种不能随便签的不是一回事吧？”

　　工作人员正色解释：“你们公司说你入职的时候签过一份告知书，上面写了如果你的领导对你工作不满意可以辞退你。不止这个，他们是不是还给你看过一份试用期考评？是不是所有领导对你都不满意？”

　　郝莓认真回想起来，许多公司都会让新员工在入职的时候签一些东西，比如员工手册之类的，表示自己受到并接受公司制度，而这家公司入职的时候签的东西尤其多。她想了又想，入职的时候是有张告知书，但上面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

　　“好像是有过告知书，但内容实在回想不起来。试用期考评表我看过。”下一秒郝莓就意识到不好。

　　立即郑重道：“但重点不是这些，不要被他们带跑偏！我有录音的，我问过我的直属领导，开除我是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他跟银鹤老板娘的事儿，他非常干脆承认了的！”

　　工作人员又转头跟同事对看一眼，像是在组织语言：“小姑娘，我刚才跟人事部打过电话，是他们人事部的负责人出面的。坦白说，我跟他们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做过你们项目的调解，我每次都理直气壮，但这次我被顶得哑口无言。”

　　“你签过字，就表示你认可。这对你是十分不利的。入职认可领到对你不满意就可以辞退你，试用期公司领导都签字不通过，最后开除通知你也签字了。这件事就结束了。”

　　郝莓眉头越皱越紧，又憋屈又无奈，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我有录音，不能证明吗，清楚干脆承认就是因为他们干坏事被我知道了啊。”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艰难道：“你可以去更高一级的部门咨询一下，或者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但是，小姑娘，算了吧，我做过这么多调解，你这个很难赢的。这家公司很好，但是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再找个更好的工作。”

　　郝莓听他说完就舒展了眉头——这是一种无力感。

　　她不稀罕这家公司这个项目，但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虽然可以去别处再给自己“伸冤”但是不容易就是了。

　　失望。

　　自己对劳动法认识还是不够，如果最后那份开除通知没有签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郝莓回到家，看着冰箱里的东西，算计着洗了点绿叶菜，拿出半盒牛肉卷，再加上面条就够吃了。

　　心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七上八下的心跳。

　　十二月了，大家都等着拿年终奖，这时候上哪找工作？

　　离过年不远了，亲妈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发现她居然还是待业状态，不可想象。

　　心里很难受，不知道怎么排解这种不安全感，坐立不安。

　　上网看新闻，大多是社会类的，越看越焦虑；看综艺，怎么也笑不出来，好像别人都在快乐就自己发苦；看偶像剧，没看几分钟就关了，别人裸辞就算两人关系不好至少有口饭吃，她没结婚也没男朋友，裸辞真的差点没饭吃。

　　邵萧发来微信：顺利吗？

　　郝莓正需要摆脱这回总心里状态，有人说说话也好：不顺利，所有叫我签字的我都签了，据说很难翻盘。

　　过了好一会儿，邵萧发来：算了，签都签了，就当被狗咬了，当然啦一般的狗狗都很可爱的，哎呀反正就算赢了也只有半个月，还得为了这事跑断腿，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找工作。

　　郝莓泪流满面，凭什么要被咬。渐渐哭得一抽一抽的，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越来越伤心。

　　不知道是哭自己‘伸冤’难，还是哭自己找工作难。

　　邵萧也许是觉得郝莓可怜，算准了时间似的，等郝莓哭不动了又发来：我有个师姐，转行去了农业，不是传统那种模式哦，是现代化农场，需要一个行政，工资跟我的差不多，我的工资你知道啦，虽然不高但是你先去试试，要是做得不开心熬过了年再说！

　　郝莓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好运来得如此突然，有人牵线肯定比自己找好不少啊。

　　郝莓：什么时候面试？

　　邵萧：你这两天先调整一下心情，他们那边面试CEO要亲自上，我师姐先去跟他秘书排时间，不过也快估计就在这周，你放心我师姐人很好很好的。

　　这天晚上郝莓抱着腿坐在书桌前很久很久，电脑屏幕始终光亮着，寂静的房间里只余墙上时间指针的滴答声。

　　郝莓写了一封邮件，收件人是姘头张和马老师，抄送公司所有人和，银鹤老总。邮件正文非常简洁，大意是她放弃仲裁是放过他们两个人，她看穿他们的把戏但不愿纠缠浪费时间，最后Ps惊喜录音。

　　她就这样看着，想等待心中的抑郁排空。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好不容易，终于困了，凌晨三点四十六分。能够想睡觉，能够睡着也是福气。

　　点下“发送”键。关机，睡觉去。

　　第二天中午，手机的免打扰模式自动褪去，铃声吵得不行。

　　郝莓眯着眼摸过手机，许多的八卦未接来电，居然没有姘头张和马老师。

　　接起邵萧的电话：“郝莓姐，太帅了吧，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你有录音！简直就是一句话定生死！整个公司群都沸腾了！”

　　“张经理一上午焦头烂额的，马老师据说早上来了没多久就走了，大家都在说，一定是被银鹤老总叫回家收拾去了！”

　　“你不知道，人事部就差放鞭炮了！大家都特别激动，就周主管一上午鸦雀无声，八成是担心自己后台倒了！”

　　郝莓渐渐退去困意，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嘴角已经上扬：“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银鹤吗？”

　　“哎呀出了这么大事，我去银鹤报个到就回公司了，这会儿谁还有工夫管我呀，也不知道汤总从哪知道这件事，也八卦的很，还叫我快回公司打听打听哈哈哈。”

　　“对了还有还有，我今天去上班就发现刘总办公室空了，汤总说，他昨天最后一天！说的时候非常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们公司内部工作还瞒得挺好的，我天天在那都没听说，不管怎么样都是恶有恶报！”

　　郝莓倒是很淡定，只是心中终于不那么憋屈了。

　　至于人事部，昨天为了公司为了人事部门在其位谋其政拒绝赔偿，今天为了挂职的马老师倒台大肆庆祝，说白了都是为了部门利益。

　　至于周主管、刘总汤总，谁又不是呢？欢喜和默落，都是个人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