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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长冥野(1) ...

  •   “救命啊!————”
      阿布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她一边跑一边叫,直到被地上的不知道是谁的腿骨绊住了脚,巴登一下躺倒在地上,才不得已的向刚才的方向看回去。
      灯火已熄,周围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洛冢的轮廓在黑暗中仿佛受了伤,过了许久都没有向她靠近。阿布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稳了稳心神,暗骂自己不该以貌取人,可身子却还是颤抖。
      “还是,怕了么?”
      对面传来低不可闻的叹息,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像紫黑画布上一道灰色的伤口。
      阿布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一点也不怕,一点嫌弃你的意思都没有。”
      阿布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洛冢不是坏人,就算长得丑了点,那也没什么。催眠半天,这才鼓起勇气向他走过去。她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漫长,天色更暗,她几乎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亦看不清对面的洛冢脸上的表情。
      最终,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手中有点汗渍,黏黏的,不像他的掌心,一年四季清爽无汗。
      阿布站在他身边,轻轻的说,“刚才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
      他道:“没什么的。”
      阿布蹲下身去,要去拣地上的灯笼,下一刻却被洛冢一把抓住了手,紧紧抱在怀里。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他的声音极其的低沉和压抑,带着一股酥麻蹿上了阿布的背脊。她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两人的距离那么近,她真怕他也能听到,却又不敢在这时候推开他。
      抱够了,他推开她。
      “好了,谢谢你。”
      阿布再想去拣那灯笼的时候,却发现那灯笼上的梅花已谢,翩然的蝴蝶已死,地上腾起一把鬼火,把它焚成灰烬。
      阿布心中突然说不出的落寞。
      彷如刚才洛冢把手掌覆在她的脊背与肩胛,那么重那么浓的依恋。
      “万坟沟是鬼界与人界的交界之处,为了鬼界不受人的骚扰,所以鬼王在这万坟沟设下了障眼法,一旦遇上光火,就会看见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再往前就是枉生桥,你跟好我。”
      阿布一愣神,这才明白他是在跟她解释她刚才所看到的一切。还没来得及说她真的不介意,就看到洛冢的身影已经消逝在前方的雾霭之中,只得闭了嘴,小跑着跟了上去。

      仙界倾宵宫中
      倾宵宫有琉璃瓦玉栏杆,宫前碧柳成海,白云为径。宫后碧水如海,上有曲桥九折,下有锦鲤浮沉。寥寥轻纱般的仙气往来其中,衬托出倾宵宫天地无双的清丽姿容。
      此时正有一人身穿白衣,立于绿柳之间,素手攀折于绿柳之上,把玩着柔软柳条,像在等什么人来。
      一只通体雪白,背脊有花纹的狸猫踏云而来,一下跳到他敞开的衣襟内。
      那人脸色平淡如水,不以为意,松开折柳的手,将那狸猫从衣襟内拽出来,抱在怀里抚摸。
      摆弄了不过三两下,那狸猫炸毛大叫,“你又吃我豆腐。”
      他想逃,却又因为尾巴被人攥在手中,而只跑出半步远便又落下。
      那人拎着花善狸的尾巴将他倒吊于面前,面无表情的与他无比无辜泪眼婆娑的双眼相对,“弱点都在尾巴上,还总要现出来给人抓。”
      说罢手一松,花善狸便脑袋朝下直直往下摔去,幸而他反应快,在落地之前念了个诀,化出偏偏少年人的外形来。
      花善狸整好自己衣冠,“每次都是这一招,千百年了一点新意没有。”
      那白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净之后弃于地上,那手帕转眼化成一缕青烟消散。
      “招数手段不过是遮眼浮云,有效就成了。”
      花善狸怒道:“为仙者,七情皆空,无所喜无所悲,无所爱无所恶。你有洁癖便是对肮脏污浊有厌恶之情,这是不对的。”
      那人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小小一介礼貌仙,哪里敢跟云遥大仙相比。”
      那白衣人嘲道:“知道不能跟我比,那你还多嘴些什么。”
      “那敢问云仙您老人家千年未踏足天故宫,这次来有何贵干?”
      微风摆弄着他的一脚,他悠然道:“我的坐骑碧睛死于妖王太子之手,我来找天君讨个说法。”
      “你还有自己做不主要找别人讨说法的事?”
      云遥冷看他一眼:“妖王太子的命,天君不让动,我自然要来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花善狸倒抽一口冷气,云遥目中无人,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然而他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敢目中无人到了这个地步。
      “那您赶紧去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不必这么着急走,我有事找你。”
      花善狸只觉喉咙一紧,忙道,“我还有事……”
      “我听说你最近在巫腾与骊山的狐女交往慎密,带我去看看她。”
      花善狸收回准备跑路的前脚,猛地回过头去:“什么?”
      “是叫飞鹜吧,带我去见他。”
      云遥的语气毋庸置疑,双目直视花善狸,将他心中心思窥得一清二楚。
      花善狸只觉通体生寒,有股说不出的怪诞感觉,仿佛自己在想什么都能叫对方瞧得一清二楚,那种压迫感是从未有过的,那种力量,实是深邃又可怕。
      花善狸只得去找飞鹜,飞鹜真听闻姥姥要派人抓她回骊山的消息,在房间里打包着行囊准备去投奔阿布。见花善狸冲进房间,不由分说便拖着自己就往外面走,十分不悦。
      “花师兄,做什么啊。”
      她一边反抗,手却被攥的死紧。花善狸对她向来是百般讨好,嬉笑谄媚,从未如此刻绷着一张脸话都不说半句,平白的让她生出几分寒意,这情景便同阿布在勤径有几分相似。
      “你再不放手我真的生气了!”
      当飞鹜把这句话甩下之后,抬眼便瞧见了绿树飞柳间那个白色的人影,顿时,她忘记了语言。即使狐族生来美貌,她也从未见过如此风华无双之人。
      花善狸完成任务,便被云遥一袖打回原形,锁在狸猫的身体里变不回来了。他似得了魂的木偶,方才反应过来,操持着狸猫的身子在一边炸毛大叫。
      云遥不理他,只冷道:“喜欢做牲畜便多做一会好了。”
      飞鹜见他如此冷酷,一下退开两步,决然道:“我不会嫁给浊源的!”
      云遥看面前几乎要挠抓相向的小狐狸,面无表情。
      “那是你的自由,我自然不会干涉。”
      飞鹜面部一抽:“你……你不是姥姥派来抓我回去的?”
      “你口中说的姥姥,可是紫妩。”
      “不许直呼我姥姥的名讳!”
      云遥也不解释:“紫妩也是越来越糊涂,学龙族沧王同人攀亲,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飞鹜气极便要走。她本来好好的在房里谋划逃婚大计,硬生生被花善狸拖出来见了这个冷面的家伙不说,他还对着她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真是的,等姥姥派人来天古宫,她就来不及逃跑了,哪里有闲工夫和他瞎扯。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仔细被我姥姥知道扒了你的皮!”
      云遥笑了,如过山清风一般,带着一种融化冰雪的魔力:“我等着她来。”
      飞鹜见了他的笑容,有片刻失神,才道:“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里说胡话吧。”
      飞鹜把自己系着粉色绸带的灯笼袖一甩,云遥也没拦着,任她的长发在空中划过妩媚的弧度,留下缕缕清新的暗香。
      飞鹜大步走出两步,脑袋扭过来,摆了一个不能理解的表情,“你不拦我?”
      云遥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飞鹜又跑回来两步,捏了那白色的肥狸猫一把,大骂着神经病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这时,花善狸身上的束形咒刚好到时间,他化成原型一把便揪住了云遥的领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浊荒就快滚去杀,招来飞鹜这样折腾又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把鬼心思打到她的头上。”
      云遥拍掉他的手:“你没资格知道。”
      之后他去倾宵宫找天君聊了一会天,便打道回了绵水宫,似是没有再追究浊荒的意思。
      花善狸以为此事会就此停歇,然而他错了,不久之后,天君便下旨。
      仙卷上写明:狐族宗女飞鹜,天性灵惠,本性通透,实不应巫腾之乱搁置仙途。又云仙云遥坐骑因巫腾之乱殁身,实乃机缘天成,现赐九尾灵狐飞鹜于云仙云遥为骑,并助其共成净神清明大业。
      花善狸接到仙卷的那一刹那,隐隐觉得云遥那难得一见的笑容背后,潜藏着巨大的秘密。以其欠一还十的个性,必不会轻易将此事释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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