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馨传》景琭玉

5、忆往昔

　　群臣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应和着可汗。
　　“是要好好羞辱这大汉之女，看她有多少傲气可以支撑！”
　　“还真不知道这大汉之女，是个什么滋味啊……”
　　“哪里比得上我们兀桓女人的半分好？你看她瘦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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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馨没有作声。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周围人的嘲讽和无礼。
　　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落在了衣服上。
　　那件衣服，还是她临行前，父母为她精心准备好的丝绸棉衣。
　　“女儿啊，到了胡人那边，一定要跟夫君关系处理好，不要像在家里一样，这么任性。到那边，一定要……要好好服侍……你的夫君啊！”
　　逸馨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娘……呜呜……我不想去兀桓！我不想嫁给胡人！”逸馨抱着母亲大哭。
　　“这是圣上钦点的，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啊！”逸馨的母亲紧紧抱着逸馨，不舍地抚摸着她的头。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安静了一会儿后，父亲推开了门。
　　“女儿，准备得怎么样？”父亲看上去有些憔悴。
　　“准……准备得差不多了。”逸馨擦着眼泪，哽咽地回答到。
　　“既然这样，那爹爹就再送你一程吧。”
　　父亲提着女儿的包裹，却被逸馨抱住了手。
　　他停下来，转头慈爱地看着逸馨。
　　“怎么啦，我的乖女儿？”他用尽男人最后的倔强。
　　逸馨慢慢抬起头，满眼泪花地看着父亲，说到。
　　“爹……我可以……不去吗？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最后的防线被打破，老父亲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他丢下女儿的包裹，一把抱住了女儿。
　　“傻孩子，爹也不希望你走啊……”
　　父女俩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他知道，再拖下去，女儿今天就可能走不了了。
　　父亲放开女儿，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对女儿说到。
　　“女儿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去了胡人那边，要好好服侍你的丈夫，知道了吗？”
　　逸馨揉了揉眼睛，小声地回答到。
　　“是，爹爹……”
　　望着互送女儿的车队越来越远，逸馨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了，趴在丈夫怀里，痛哭流涕。而父亲还在微笑着送女儿出门，眼泪已不自觉地淌湿了衣裳。
　　可汗洪亮的声音刺破了她的回忆。
　　“那我就再问一次，有没有人愿意娶这个大汉女人啊？”
　　可汗再次问到。
　　这时候三王子走上前。
　　“儿臣愿娶这位大汉姑娘，作为自己的妻子。还请父王成全！”
　　三王子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
　　“下去，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滚回你自己的座位去！”可汗吼到。
　　“儿臣斗胆，想娶这位大汉姑娘为妻，还望父王成全！”
　　三王子依旧不放弃，继续跪着请求可汗。
　　看到三王子坚定的动作，二王子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三王子身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到。
　　“你还看不出来吗？父王不是真的想把她嫁出去，而是想羞辱她。我啊，劝你脑袋还是放聪明点，不要惹父王发火，不然你迟早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听到二王子的话，三王子一下子僵住了。
　　随后，他被二王子慢慢拉回了自己的座位。
　　三王子天真的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选亲，原来，自始至终，父王都只是想羞辱她而已。
　　可汗一杯酒下肚，熄了怒气，又开始笑呵呵起来。
　　台上，逸馨依旧孤零零地站着，身旁的嘲笑和讽刺不绝于耳。
　　她闭着眼睛，权当没有听到这些人的嘲弄。
　　眼看羞辱够了，可汗开始发话。
　　“既然没有人愿意娶这大汉之女，那就暂且先扣押大牢，等候婚配吧！”
　　不一会儿，一群身着便衣，腰配弯刀的人走了进来。这些，是可汗的亲兵。
　　“姑娘，请吧！”亲兵说到。
　　“不劳你们给我拷上了，我自己可以走，你们带路就行。”
　　“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能打得过你们这么多男人不成？”
　　逸馨昂着头，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跟亲兵往宴堂外走去。
　　她维护着最后的尊严。
　　逸馨被带下去，宴席上的热情依旧不减。
　　“来，庆祝我们战胜大汉王朝，干杯！”可汗喊到。
　　群臣也站起身来，为大王的欢呼祝贺。
　　“愿神明保佑我兀桓蒸蒸日上，愿神明保佑我大王长命万岁，愿兀桓在吾王带领下横霸四方，愿神明保佑兀桓子民永世安康！”
　　“干！”可汗喊到。
　　可汗与群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今天本王开心，日后定会重赏在做的各位！”
　　“宴——会——继——续！”礼节使拖着长音，喊到。
　　不一会儿，熟悉的歌舞声再度响起。
　　群臣再度沉浸在乐舞的喜悦之中。
　　三王子喝着酒，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愉悦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似乎习以为常了。
　　三王子名叫阿单真，年龄最小的现实让他与王位无缘。父亲极尽所能地将他培育成一个能臣，将来能辅佐两个哥哥巩固江山，于是早年便让他在外面吃尽了苦头。
　　他的母亲也屡次想帮助他，但都被父王严厉地拒绝了。
　　在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让他少了份对最高权力的渴望。艰苦的生活，使他养成能吃饱穿暖就满足的性格。
　　与两个在皇室长大的哥哥不一样，他所展现出来的真诚与谦卑，让他与周围凶猛剽悍的风气形成鲜明对比，让他也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换作是汉朝，他或许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物。在这里，他只会被所有人嫌弃，胆小、软弱、好欺负。
　　也许，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家的人吧？
　　这也是他不讨可汗喜欢的原因之一。可汗一直认为，民风尚武，才有保卫自己的资本，才有劫掠他人的能力。
　　“打过了就是本事，打不过就是活该挨揍。”
　　因此，这兀桓大半的天下，都是可汗带领着军队，一路打出来的。
　　可汗占据他人的土地，奴役他族的百姓，让本族的百姓追求极致武力，遂有了这剽悍的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