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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白衣翩然 ...

  •   比起练字,薛刃确实更喜欢练武,但谢云洲显然已把教他练字当作了一件要长期做的事,甚至还抽空替他临摹了一本字帖,字形从简单到复杂,每天他都要对着练一页。

      虽然他承认谢云洲的字很好看,但他半点儿不想对着谢云洲的字也练成一模一样的,练字对他来说就是一件每天必须得完成的任务罢了。

      说白了,他就是在应付谢云洲。

      不过白日里在别院他却精神奕奕,以前在这里待着的暗影与他所理解的暗探差不多,存在的意义就是帮谢云洲打探一些需要暗中进行的事,所以暗影的训练多以隐藏为主,最好所有动作都能无声无息,就如暗夜里的幽魂,无人可探寻到他们的行踪。

      薛容跟他说,他不需要练成暗影那样,但也可以利用一些训练的方法来磨炼身手。

      这十几年,他只和专门的师父学过骑射,拳脚功夫和刀法都是在军营里混出来的。过去,他觉得这样自保足矣,但如今他却意识到远远不够,要是他身手能再好点,说不定几个月前他就能逃出去,不会被人阴了一把落入北黎人手中。

      左右现在也不急着回北燕,在这段时间里练练身手也是个好机会。

      至少比练字有用多了。

      早上和薛容学完新的剑招,薛容出去办事,他便自己进了一间暗室,里面横七竖八缠了许多道细如发丝的线,上面系着一个个小铃铛,人需要从细线中间小心穿过避免触碰到铃铛发出声音,碰到一两个铃铛还无伤大雅,一旦碰得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就会触发室内的机关,暗箭齐发,身上不被扎几个窟窿是别想出去了。

      第一次薛刃来时不熟悉这些细线,纵使已很谨慎,也还是触发了机关,手忙脚乱地躲着暗箭却又发现那些细线被他带得缠在了一起,将他的腿困在了原地,避无可避,要不是薛容及时进来救了他,他可能就要被扎成筛子了。

      在练武上,他向来不肯服输,之后每天都来一次,虽还会不小心碰到细线,但已比第一次好多了,且一次比一次碰到的次数少。

      练了半个月后,薛容看他已能在这里行走自如,便要他可以尝试蒙上双眼。

      今日是他第三次尝试,先用三指宽的黑布蒙住双眼,再凭着记忆在细线间穿行,遇到细线杂乱之处,身形在空中几个翻转避开,轻巧地落在两根细线的缝隙之中。

      他抬手试探地在身侧碰了碰,没有碰到细线,但袖子却细微擦到了一根线,他立马捕捉到了铃铛小小的震动,干脆利落地仰头折腰,从下方避开这条细线,再迅速一旋身,然而避开了左边,却还是在右边差了毫厘,铃铛声叮叮当当地响起,已是牵动了好几条线。

      机关很快便被触发,他立刻翻身躲开暗箭,落在记忆中细线较少的地方,待暗箭过了两拨有了中间的停顿时,他才又快速从细线间穿过,在下一拨暗箭来前来到门口,用力撞开门。

      等暗箭和铃铛声都在身后了,他才松了口气,取下蒙眼的黑布,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才睁开眼,擦了把脸上的汗,慢悠悠走去别院的书房休息。

      他说想了解一下大梁,薛容便找来各种各样的书给他看,其中还包括大梁文人写的许多文章,也不想想他一个练字都不耐烦的人会有耐心看这些吗?

      不过很快他就在这些文章里发现了孟溪元的名字,于是又勉强有了点耐心。

      孟溪元曾任御史中丞,为人刚正不阿,以弹劾世家公卿而闻名,一开始有人觉得他是沽名钓誉,只是为了博名声,但几次之后便发现他弹劾之事有理有据,从不是无中生有,再加上他能言善辩,好几个世家公卿还真在他手上栽过跟头。

      看孟溪元的文章也能看出他不喜世家奢靡,文章针砭时弊,言辞犀利,世人都说孟溪元仇视世家,然而,其实孟溪元自己也是世家大族出身。

      薛刃之所以在北燕听过孟溪元此人,便是因为孟溪元生于世家却厌恶世家,北燕与大梁共存已久,朝堂之上有人不可避免会将北燕与大梁比较,他们说北燕的勋贵八族与大梁世家无异,八族之中亦有人站出来言道八族掌控朝堂弊大于利,而他就是在这些人的嘴里听到过大梁孟溪元的名字。

      几年前,他最后听到孟溪元的名字是因孟溪元死了。

      据说孟溪元在太兴六年辞官隐居,之后便不见踪影,直到几年前突然出现,朝廷以旧案同党之名拘捕孟溪元,其不从,死于乱刀。

      旧案同党……

      孟溪元是谢云洲的老师,看来孟溪元也是太兴年间汉阳郡大案的知情人了。

      所以谢云洲无论是找人,还是与杨世安敌对,莫非都是为了想翻案?

      薛刃远远听到开门的声音,应是薛容回了别院,他把书册放下,走出去时心中算了算日子,问道:“容哥,主上今日在府中吗?”

      薛容看他一眼,道:“主上午前都在尚书省处理政事,午后要出一趟门。”

      “主上居然还会出门?”薛刃装作惊讶道,“我看他只会去尚书省。”

      “就在城外,不远。”薛容淡淡回道,“我午后要陪主上一起去,你自己在这儿待着,若傍晚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府去。”

      薛刃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薛容离开的背影。

      午后他练了会儿剑,又想起许久不曾练射箭,取出十几枚铜钱挂在树上,将当初从韩晖那里拿来的弓箭取出,弯弓搭箭,箭镞一支支准确无误地从铜钱中间的圆孔中穿过,钉在树干上。

      这把弓还是太轻了,他想着可以去问谢云洲能不能帮他找一把重点的弓。

      在一应需求上,谢云洲都很能满足他,大概又是因为父爱泛滥吧。

      傍晚时薛容未回别院,他自己骑马进城,又牵着马在城里绕了一圈才回左相府,谢云洲也正好回来了。

      在看到谢云洲的那一瞬,他目光一凝,有些意外。

      谢云洲穿衣没有特别的偏好,颜色、样式都很随意,但大多绣有雅致纹饰,符合他大梁左相的身份,颜色有深有浅,却又很少有太素净的。

      可今日谢云洲竟然穿了一件十分素淡的白衣,没有任何纹饰,连腰间常佩的玉佩都取下了,头上也没有束冠或发带,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簪着,大半黑发都垂在脑后。

      两指宽的素白腰带束着的那一截腰身瘦窄,风吹过时,宽大的衣袖轻轻舞动,一身白衣的谢云洲更像是九天之上落入凡间的谪仙,不染纤尘,月光亦不及他三分清冽。

      薛刃走上前见礼,谢云洲抬抬手示意他起来,没有说话,自己推轮椅回屋去了。

      谢云洲似乎心情不太好。

      到了晚上,谢云洲照旧盯着他练字,换回了平时穿的锦袍,看起来已和寻常一样,但薛刃还是敏锐地察觉出谢云洲兴致并不高,眼里的神采都暗淡了一些,这般模样便像是强撑的。

      次日夜间,他练完字帮谢云洲收拾书稿时,又打开了那张奇怪的纸。

      上面“十月十四”那天后面已有九个小圈,而在上次他打开看时,后面只有八个。

      最后一个小圈是新画上去的。

      而十月十四就是昨日。

      谢云洲昨日究竟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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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衣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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