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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语文课是我最喜欢的课程,也是成绩最好的一门,所以自信满满的迎接着语文老师马芮霞的到来。她是我们这个年级最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刚大学毕业,班里很多男生都很喜欢她,不仅因为她长的漂亮,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上课幽默不死板,跟我们讲很多外面的有趣故事。我在她眼里不是一个坏学生,当然多半也是因为我的语文成绩还不错。
      马老师在我眼里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但很有气质;她总是穿着当下最时尚的衣服,高腰长裙,搭配英式皮鞋,烫的微卷的齐耳短发,一看就是与众不同;用男生常挂嘴边的话就是特有‘女人味’;不知是不是幼稚青涩的男生都有恋母情节啊?
      她总是威而不怒的说着:“同学们,上课。”
      “起立”班长杨宇飞喊到。
      “老师好”全班同学机械似的齐喊着。我保证除了我,每个人都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说这句话的。
      “同学们好,坐下,请打开105页。”
      然后她环视了一下教室,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安宁,请把这篇文言文给大家读一下,上节课我有交待大家课下先预习下,稍后我们再讲解里面的内容。”
      我是语文课上的坐上宾,可以说不用看书,我会背的。
      ‘咳、咳’我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寡人之于国也》―孟子。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斯天下之民至焉。”背诵过程中,我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同学们早已被我折服的目瞪口呆了。
      马老师只是让我读,我确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其实我真没那么神通广大,这篇文言文我小时候就会背了,是我爷爷教的。
      我的爷爷——他出生在解放前大约1935年。听说我爷爷他读过很多书,直到我爸爸出生后才没有读书的。但是由于当时□□的迫害,以至于后无用武之地,终日郁郁寡欢;特别是中风之后,总向人说起他以前在铁路上工作的一幕幕。家里的大人是没闲心思听他讲故事的,总认为他风言风语的讲糊话,但是我相信他说的。他说过‘读书人不说假话的’;但具体有没有军官或将军的女儿看上他(要不是他跟我奶奶已结婚,有了我大伯)非要嫁给他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邻居老奶奶有开他玩笑说起过,他还一口咬定他还有一个孩子(说是和军官的女儿的孩子),属狗的,是个女儿;还证据凿凿的说人家有来村里找过。家里长辈不让他乱讲,在我们那边,这种是不道德、丢人的事。
      因为中风,行动不便,他念叨了大半年说一直想来我们家都走不到,后面我知道原因了。1公里的路不是走不到,是他每次走到一半,在半路上跟别人聊起天儿来或下棋、或者探讨养斑鸠,就忘记来我家的事了;到了中午或下午,我奶奶又把他叫回去吃饭,就那样一直没能如愿。最后,好不容易来一次,跟我妈诉苦,说我奶奶老骂他,我妈问他为什么?他又把那与军官女儿的事说了一遍。轮到我妈说他了:“唉,老人家啊!你年龄大了,别老提这个有的没的,儿女都那么大了,你再说,我妈有面子吗?她不骂你啊?……”后面,我爷爷又转到读高中的事上了,很自责,家族里唯一读书多的人,也没混出个名堂,儿女都没有培训出人才。
      没过多久,爷爷又来我们家。当时刚下过雨没多久,杂物间边上的位置,长了个大蘑菇(马勃菌),有半个足球那么大,成熟晒干是很好的止血药,妈妈告诉我们别采摘,等它长熟裂开就是中药了。可是爷爷来时,家里没人,他拄个拐杖费了半天劲把那蘑菇帮我们采摘了,还特意交待我邻居跟我们说,叫我们赶紧做菜吃掉,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不好吃了。我妈妈知道后是哭笑不得啊!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就再次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从此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过我们家了。
      那天晚上我和妈妈去看他,当时我远远的站在门边上,奶奶给我拿香蕉和糖果。他知道我们来了,想坐起来,但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坐起来的;手臂硬支撑着想起来,不小心拉扯到了输液的软皮管,针管血液回流。我奶奶见状,赶紧过去把他手按住往下拉。然后我爷爷问我:“妮儿,你还认识我不,还认得爷爷吗?”我小声的说:“认得。”我奶奶又气又急的吼他:“你傻啊!怎么会不认得你,老糊涂啦!”
      多少年过去了,我总印象深刻的记得这一幕。甚至在梦里也梦到过,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房,病床的同一个朝向,两个姑姑、叔叔、婶婶、我奶奶都在床边,他快临终的样子;我妈带我过去,我想告诉他,我回来了,来晚了。突然,我感觉他精神一下好了起来,回光返照一样,微笑着想跟我交待什么,这时我大姑说了一句:“你看,就等着你回来呢!”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我的梦也醒了。
      爷爷过世的那个晚上是农历11.23,风雪交加,特别的冷。那时我对死没有任何概念。先是爸爸哭了起来,紧接着叔叔、大伯、伯母、婶婶,都赶过来悲痛欲绝哭了起来。我们堂兄妹几个人找到大堂哥的时候才‘唔唔’哭起来。这一幕对于我来说不是最痛的。最自责的是,他临终都不知道,那棵罂粟是我扯掉还放在脚下踩稀巴烂的。当时已经结果快成熟的时候,小伙伴告诉我,种这个会被警察抓走的。当时我还不知道种这个为什么会被抓走?就摸黑跑到田陇上一把抓起把它扯掉了,还用脚狠狠的踩到泥土里。罂粟果带回家,用火烧后埋在墙根下了。我爷爷问过我妈妈,知不知道谁把他种的止咳药拔了?我妈根本不知道是我,就说:“可能是哪个小孩子,不然谁拔它啊!”
      爷爷私种罂粟不对,我拔掉没敢向他承认错误,确成了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只是他永远听不到我来告诉他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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