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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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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开场白没有那么多的序言,这是我一惯的风格。
童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因高中繁重的学业、紧张的校园生活,再也与我们无缘了。那一场呼啸而过的青春,在我的生命中未作短暂的停留,就被扼杀在懵懂的摇篮里,并抱有终身的遗憾,势必带着伤,无法释然。如果非要证明点什么,一切也都在那微笑含泪、缓缓后退、抑扬顿挫、一字一句“也许、或者、大约、可能……”后戛然而止了。
一切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黄安中学在鲁西南一座不大的小镇。这座不温不火的的小镇,发生不了波澜不惊的大事;就是这看似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叫安宁,16岁以前一直生活在黄安镇的一个小村子里。那时想法很简单,好好读书,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离开这里,就不用受别人的欺负。除了繁重的学习,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幻想外面的世界。齐秦有首歌唱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在脑海里播放幻想的画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不知道什么叫成功,什么叫事业有成;还容不得我挤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带着遗憾,我就离开了。
谁没在课上传过纸条?
谁没有过寝室里的恶作剧?
谁没有过锁起日记的小秘密?
谁没有过青春懵懂的脸红心跳?
我属于内心自我封闭的那一种,会把所有的心事写进日记里,这也成了毁灭我的证据和把柄。
老师习惯性的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我就是那种不受欢迎的六等生。从最初第一排正中的座位,像城市包围农村那样,开始向周边扩散开来,一跃到了第二排边缘;然后第四排中间,接着倒数第五,倒数第三。最后倒数第三的那一排只剩我一个人,形成了“地方支持中央’。当然,我并不给老师捣乱,只是习惯性的上课看漫画,下课画漫画,晚自习写日记,平淡‘孤城’的日子倒也轻闲。老师基本上也不对我抱有任何希望了,特别是物理老师鸵鸟和黑猩猩赵永健。为了公平起见,教我们的老师都有个外号。当然我们只在私下才敢这么叫。
鸵鸟本名叫罗大庆。个子很高,有1.9,二十七、八岁,是个四只眼。我认为他有些为自己的身高自卑,总是腋下夹着一本物理书弓着背走进来。每次进教室,他都会有同个动作“咳、咳,上课”。还没等班长杨宇飞喊“起立”他就摆手示意我们坐下。当然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节约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比黄金还宝贵,一分钟他都不想浪费,尤其是不想在我们三班浪费。因为我们是全年级倒数第一的,一直都如此,从不被超越。
鸵鸟最招人恨的是啰嗦,这跟他节约时间的风格一点儿也不像。讲课占一半时间,另一半时间就是用来骂我们,而且骂人都不带喘的。配上他的招牌运作,一只脚支撑着地,另外一只脚踏在讲桌抽屉边缘上,拖着书的手就架在膝盖上;为了稳固起见,我发现他总是斜着身子。后来才想明白,不斜着身子他脚蹬不进去,因为腿太长。所有运作都摆好,就开始轰炸我们了。
“我教了几届学生,没见过像你们班这么差的。你看看都什么样?睡觉的,传纸条的,看漫画的,玩小暧昧的(他说这话时,我注意到班里好多人都脸红了)……能不能有个正型?你们不要以为天天碎碎念是我的爱好 ,都是为了你们好。现在不读书,到社会上能干嘛?那些不想学,不打算高考的,也甭赖在这里,还不如早点儿到社会上打工,免得影响其它同学学习。都快成年人了,打几年工,按农村习俗都要结婚生孩子了,还执迷不悟?下次上课再让我发现谁捣乱的,我的课以后都不要来了,不止一次……”正当他滔滔不绝时,下课铃想了,他收起那条竹竿腿,连粉笔灰尘都懒得拍就走掉了。接下来是一阵欢呼,他听到也习以为常。
班里面其它女生背地里议论过鸵鸟,说他长的有型,像歌手‘林志炫’。当然,人家林志炫不驼背。有的女生喜欢到办公室找他问课题,特别是郭冰雁。
大嘴巴张筱燕是我们班的八卦‘女王’,大到明星娱乐八卦、小到校园新闻,再不济也是班里谁看谁多个眼神,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号外,号外”张筱燕神经兮兮的趴人耳根子边上,“知道吗?郭冰雁为什么来黄安中学?我跟你讲,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不耐烦的推开她,“ 要说就说,不说‘哥无恩’——别影响我看漫画。”在漫画书上轻轻折了个小角,顺手把她的口香糖泡泡捅破。
“哎呀,安宁,手多脏啊!”她说,“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我刚听欧玲讲,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
我彻底不耐烦了,拧着她耳朵,低吼了一句“你说还是不说?我是N多个里的最后一个吧!大嘴巴。”
“痛、痛、痛,快松手,我说还不成。”她揉着自己的耳朵。
我松开手,并不用凑的太近,就可以听的很清楚。因为她的大嗓门一向跟她的身高成反比——人小嗓门大。我又轻轻的把漫画折痕摊平。听她说着,“据可靠消息,郭冰雁在王浩镇中学是因为谈恋爱被开除的,就她的条件是不可能入读黄安中学的,更别说做副班长了。”张筱燕使了个眼色继续说:“人家有后台啊,她叔叔是电视台的。”
“那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进来了,而且还做了副班长。像我们这种小啰啰,没背景,学习不好,就只有听天由命喽!”说这句话时我酸溜溜的特别沮丧。
“别啊,你好歹还是个特长生,可以加分儿的啊!即使考不了一本、二本,上个专科院校总不困难吧?”张攸燕似乎在极力的安慰我,完全事不关已的样子。
“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反正我的家人都不支持我学画”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特别难受,与家人的隔阂有点到了形同陌路。他们一惯喜欢用冷战的方式拖延问题,每个人都在捍卫那仅存的一点小小的自尊。妈妈自从上月跟爸爸吵架,已经有一个多月不跟他讲一句话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除了电视的声音,只剩下默默咀嚼食物的声音。有时他们各自到老槐树下或者门口石凳上吃,剩下我和哥哥就开始争电视机频道的使用权了。妈妈说,小时候我跟哥哥的关系特别好;那时他从来不叫我名字。后来,我成了‘哭神’;他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了,总是左一句‘SB’又一句‘SB’;有时心情好时也叫我小名‘楝楝豆’。总之我不喜欢这个家庭,他们让我觉得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