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伤心最是动情处 ...
-
秦巍玉将买的东西都搬进来灶房,那活蹦乱跳的鱼儿被木盖子闷的严实,不停的在木盖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木盖子的榫卯设计的巧妙,就是这样也没把水晃荡出来。
水里的氧气有限,秦简记得自己前世的家里每到过年也会囤鱼。
一个红脸盆里买上五六条,鱼儿个个胖的很,在盆里也就挪不开身子,呆在原地吐着泡泡。
这个时候为了防止鱼儿在水里先死了,吃入口不新鲜,就要在水里引入一根管子。
给水里输入氧气。
这个时候姥姥就会抓着秦简的手,逗她。
“我的乖囡囡,这么多条鱼,你想吃的是哪条?”
秦简给抹了一把眼睛,伤心最是动情处。
身处异世,周遭并无同现代一模一样的物什,但就是禁不住让她回忆往昔。
秦巍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觑着秦简突然伤感的神色。
“小妹,我把这鱼给换个大盆?”
秦简心里正反复嚼动着前世的过望,猝不及防被打断。“好,堂哥我一会儿把这木盖的盖子打开。”
秦巍玉去了前院子,秦简又去灶房里的水缸处看了看,又唤了声。
“堂哥,缸子里没水了。”
今早上秦襄、秦楚玉病了,家里头的午饭也是凑合对付着,也就没有人记起来灶房里用水的缸子没水了。
秦家灶房后有个后院子连通着前院子,地是一亩三分地。
秦家人除了二伯娘是略懂种地的,其他人都是半知半解,所以也就没种上什么。
就种了饭食用的调料,葱、蒜、小米椒等。
灶房里的蒜不多了,用来做冷面还足够,若是用来做大蒜素便不够了。
做大蒜素需要的大蒜最少也需要八课左右的全蒜。
秦简抽空就去了后院子哪里,从地里挖了几颗蒜回来。
新挖出来的蒜还带着湿泞的泥土,她在地上给抖了一下,把多于的土给抖掉了。
她带了铁剪子把上头不能吃已经硬化的蒜薹给剪了,丢在地里,充当肥料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秦巍玉已经把水缸里的水给满上了,连带着小木盆里的鱼也放进了大木盆里。
今天吃的是槐叶冷淘的冷面,这还得活面。
秦简把蒜放在地上,支使起秦巍玉起来了。“堂哥,你先把水烧开了,那个槐叶汁一会儿我来做。”
她用木瓢打了水来洗蒜,少顷又道。“堂哥,你去前院了,二伯母没有发烧吧?”
秦宋氏照顾了秦襄好些时间,四舍五入算上也算次密接,若是秦宋氏也染病了,也可叫医师帮忙看看。
秦巍玉往下头添柴的动作一顿。“好似是没有。”
秦简点了点头,思衬着一会儿还是叫医师来看看比较保险,若是今早上留意了没有叫二伯母去照顾,她也没那没累了。
秦襄不再,就她一人做吃食,瞧着秦巍玉笨手笨脚的样子,即便是心存“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的心态。
工作量那么大,也为实难捱。
水已经烧开了,在锅子里发出“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是可以和面的温度了。
面粉舀了一勺又一勺,高高的堆积着,白的似冬日的雪山,冰封彻顶峰。
和面秦简不会,秦巍玉也不会,两人正发难呢。
大伯娘秦王氏进来了,怪嗔的看了她们一眼。“今日吃上的是什么,怎么又活上面了?”
秦简苦笑道:“前几日书中看了一道诗句,说的是槐叶冷淘故而就想尝上一下。”
“你们两个会和面么?还是让我来吧。”秦王氏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两只莹白的腕子。
秦巍玉正暗道好事,方想去前厅吃买回来的糕点就被秦王氏叫住了名字。
“巍玉,谁让你走了,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切槐叶。”
秦巍玉肩胛一耸,不情不愿的向后一转,取出早就摘好的槐叶切碎起来。
槐叶先切的碎,然后再用石锤捣碎。
小小的木碗里,槐叶被捣出绿汁,绿汁沉淀在碗的底端。
秦巍玉又拿纱布把捣碎的槐叶包了起来,到了秦王氏和面的地方,用力一挤出汁水。
涓涓的绿汁流入活好的白面中,秦王氏一边揉,秦巍玉一边挤,两人搭配着干活。
秦简见状干净把鱼从木盆里抓出了,那鱼儿摇头摆尾至甩了她一脸的水渍。
她咬牙麻利的把鱼给放到案板上,用刀狠狠地给拍晕了,鱼才终于僵直着身子,垂直不动了。
秦简把鱼的细磷给刮了个干净,又剖膛取肚将鱼里外弄了个干净,这才把鱼放进了盘子里。
这鱼挑的是刺少肉嫩鲈鱼,清蒸是最好的,但也可蒸熟以后,用筷子把骨头与刺尽数挑尽。
再用勺子捻碎,用勺子在鱼沫里一挖,用手揉搓,在放入锅中炸熟便得了一个炸好的鱼丸。
鱼肉嫩滑的紧,又加入了油来煎炸更是提了鱼肉里头的鲜香。
鱼上加了满满的生姜和蒜去腥,又用了抽料酱油添鲜。
秦简在盘子底下放了一个木底子,再把锅盖一盖,只等鱼熟即可取出。
这厢秦王氏活的面也好了,秦简看着她把绿色的面团从盆中倒出,放在了洗净的案板上。
案板刚开用过实在是有些湿,容易糊面。秦王氏放面的手一顿,转而把面团放在了干燥的板台前。
几个手起刀落,秦王氏把面团给用刀分成了几个面团,又用刀把面团切碎分割开来。
拉起面来,倒也不用别人帮忙。
秦简见状抿了抿唇,交代了一声,准备去做她的大蒜素。
大蒜给洗干净了皮,在阳光底下润着水渍的光泽。
秦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蒜头给剥完了,倒是倏然间想不起烈酒的地方了。
她放下手中的动作,冲着专心拉面的秦王氏问道:“大伯娘,家里头的烈酒放的是哪儿?”
“在左边柜子下面,你要烈酒做什么。”秦王氏回她。
秦简笑了笑抿嘴道:“想试试做个东西。”
灶房里的橱柜下方有用油纸包好的瓦罐,是秦家人买来小酌的。
一开封便知道这酒烈的很,辛辣呛鼻。
秦简心中暗道,实在是好,这就是她想要的烈酒。
她把捣碎的蒜瓣装在碗中,再小心的拿漏勺装上烈酒,只等浸泡萃取一个时辰,就可以制得大蒜素的低浓度酒精溶液。
*
房间内,幔帐涟涟拂动。
大夫在秦襄的腕子上搭了一个白布帕子,指尖轻微左右捻动在脉象上。
少顷便道:“姑娘是染上了邻县的疫病,明堂阙庭色不见,推之色青紫,主在中焦有疾。”
“疫病难治,虽开了药,即使烧退但也不知道会不会复发啊。”大夫叹息道。
秦简颦眉:“大夫,这邻县的疫病到现在还不能治愈吗?”
大夫把手从秦襄的腕子上移开,嘱咐一会儿一定要将这帕子烧毁。
听此便回答道:“我有一同友在邻县,也是医者,每月我们便会约定相聚交流病情,增加经验。”
“邻县封城足有两月,我那同友无法赴约,便花了银子托人给我捎信。说是短期内是无法赴约了,只能等到朝廷派来御医查看是否能解决。”
“我见他拖人捎的信中透露了一些这个疫病,传染力强是一回事情,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病症不同,就像你姐姐在明堂阙庭色不见。而你哥哥阙庭脉色青而沉细,推之不移。我同友医术在我之上,居然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我只能给你家开些方子,其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如此,我明白了。”秦简哽住。
秦简心中重重叹息,果然同她料想的如此,也不知道大蒜素究竟能否治愈秦襄、秦楚玉。
大夫打开医箱,又问道:“你家可有笔墨纸砚,我这里虽然自己带了药材,但也只是几幅。我把方子写下来,你适才的时候便去药铺抓药吧。”
秦简驻立在旁,听此忙从屋中翻出笔墨,让大夫写下方子。
好在她平日经常在秦襄房里画些花样,不然这笔墨一时还拿不到那么快。
大夫写好方子递给秦简,少顷又从医箱拿出秤杆,依着方子上写的药材,小心的在秤杆上放上药材。
秦简帮着把油纸展开,大夫指了指左边的三副,又指了指右边的三副。
“左边的是你姐姐的,右边的是你哥哥的。姑娘可要看好了,不要弄混这二者的药材了,不然就治错病了。”
秦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收起药材把油纸压的平实,又问道。
“大夫可有帮我二伯母把脉,她是否也染上了疫情?”
大夫抚须道:“那倒没有,我摸她脉象觉得一切平缓,但也有第一二日本来无事,第三日突然高热的。要想观测是否染上疫情很简单,就是看她今晚是否有高热不退。”
秦简叹息,最怕的就是疫病有潜伏期,如若这样家里就三个病人了。
秦简目光从药材上挪开,落在熟睡的秦襄的头顶上,被子盖的严实几乎要遮住她的脸,头发与棉被之间是一张烧的通红的脸。
她垂下眸子对着大夫道:“大夫,我送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