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血魄石 ...
-
游川泽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
高百岁那颗心突突跳了两下，前辈既然肯定佛爷们是邪佛，自言乃是上古修士，那是不是说明……有别的方法，可以让自己变强大？
不用依托于玄灵石，不用依托于莲生寺？
“你想逃离莲生寺的掌握，老道想有个人给老道做向导，正是合则两利，尔等意下如何？”
阿奴有些意动，却看向高百岁，等着高百岁最后拍板。
高百岁紧紧盯着这有些虚幻的身影，好像连天地都寂静了。
游川泽平静无波地看着二人，也并不催促。这些事情，终究是讲个你情我愿才好。
只见高百岁神情凝重，面色变了又变，最后竟猛然跪下，对游川泽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游川泽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是继续平静看着高百岁。
阿奴虽然不明白高百岁怎么突然下跪，但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游川泽操纵的白胡子老头做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捋了捋白胡子，慢慢道：“你们两个后生仔，莫名其妙跪老道干什么？老道可见不得人跪下。”
高百岁额心碰地，坚定道：“老前辈，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晚辈欲拜您为师，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当然，前辈若想知道什么，晚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额头撞地，血液一点点渗入泥土中，与黄土混合成昏黄一片。
“晚辈想要力量！晚辈不想再活在别人的庇佑与一时的垂怜下！”
阿奴被吓了一跳，游川泽也被吓了一跳，两人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如果是尘虚天的凡人，家庭圆满生活如意的，大多都没什么修道的欲求。毕竟谁都知道修道艰难，最后可能浪费许多岁月而所得不多。相比之下，还是眼前的幸福更好掌握。在遥不可及的长生与唾手可得的美满面前，大多数人也许会为长生而有一时动摇，最后却还是会回归平凡人的幸福。
有首歌唱得好啊！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生活在凡尘，最后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死去，也是普通凡人最好的归宿。除了极少数从小便心慕大道，天资聪颖极有慧根之人，大多数人心中并没有追求大道的念求。没有念求，也就不会走上修道之路。强迫这些人修道，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修道之人求道，总是心有所求的，如果不是有所求，那就是命定之缘。如游川泽为追寻青崖而走上道途，如青崖在茫茫红尘中被何虞楚所救拜入昆仑。这就是一点机缘。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缘分。
但这方大千世界就不同了。这里的凡人本就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被修士愚弄，玩弄于股掌之上。如果一辈子不觉醒，他们就是最好用的奴隶，可一旦戳穿真相，就会成为他们渴望力量的那把火。
高百岁就是这么一个觉醒了的人。
在此时此刻遇到自己，且自身根骨不差，未必不是他的缘分。游川泽淡淡想到，可这算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于情，他们若是渴望力量，自己顺手一帮，并不能算过分。但于理，自己作为昆仑弟子，一身功法出自昆仑，若是没有师门许可，功法是不能轻授的。
若是自己游历天下，在外有所得，将那些功法传授出去倒是没问题，可尴尬就尴尬在，自己常年与师尊隐居山门，手上……还真没有功法这种东西。
见眼前的白发前辈迟迟不语，似是并不同意，高百岁心中难免涌上深深的失望，只道：自己一介凡人，能与这位前辈平等交换便已经是走了大运，怎么好再奢求前辈收自己为徒，传授修行之法？是自己太过贪心。
游川泽不曾注意高百岁的神色，而是想起另外一事，淡淡道：“收徒，你未经考验，老道不能轻易收你。但老道手里有几本入门功法，你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看着学一学。”
炼体期时，武林秘籍与修仙典籍并无本质差别。自己现在不可能让高百岁去学昆仑功法，但是学一学武林秘籍倒是不妨事，也不算坏了昆仑门规。
待日后高百岁当真有本事有机缘炼体圆满，通过了考验，自己或是传授他其他修功法典籍，或是向门中求得许可，都是后话，现在倒也不必顾虑这许多。
至于高百岁说想要拜师，自己是绝不会同意的。不过顺手而为之事，既没有必要，自己也没有意愿。虽然修为至金丹就能算出师，可以自行收徒，但游川泽自觉自己还差得远，没本事收徒误人子弟，与高百岁也没有师徒缘，这些事也就不必提了。
见前辈当真不愿收徒，高百岁免不了失落，但前辈愿意传授自己功法，那失落之情便渐渐淡了。于是又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口中道，“谢前辈垂怜！”
“什么垂怜不垂怜的，起来吧。”游川泽漫不经心道，心中却无端想起从前。
师尊以前救我之时，是不是也抱着与自己同样的想法？萍水相逢之缘，实在无须更多牵扯。说不定，当年的自己在师尊眼里还有些令人烦躁。
……怎么又想到了师尊。
一面想着，游川泽一面打出一道光，入了高百岁魂魄中。
“老夫从不欠账，这是功法的前半卷，你可自己学了，再传授给这个女娃娃。只不过不能完全信任之人，你不可轻传。”
高百岁这下当真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位前辈如此大方，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将“报酬”提前给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前辈若有什么想问，晚辈必定知无不言！”
阿奴见高百岁这般欣喜的神色，也跟着道：“若是有百岁哥不清楚的东西，我也可以说的！”
“得了吧。”白胡子老道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道：“少来表忠心。就从你们知道说说吧，莲生寺，矿石，佛爷，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高百岁想了想，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开始。最后他挠挠头道：“我一辈子生活在白山村，知道的东西都是来自村里老人口口相传的，要是哪里说错了，还请前辈勿怪。”
“你只管说，老道自然会分辨。”
“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有佛爷，有莲生寺了。听村里老人讲，再往前数个几十代，也是有的。我想那怎么也该有几千年了吧？听说最老的佛爷，活了千把岁到现在还活着呢！不过莲生寺里没有活了这么久的佛爷，现在年纪最大的，也就几百岁吧。”
能活几千岁，那就是元神修为了，自己惹不起。不过几百岁的金丹，自己倒是能去瞧一瞧。看起来莲生寺的势力并不大，寺中修为最高之人也就是金丹，不知是不是师祖算好了地方，将自己送来的？
高百岁继续道：“听人说，管着我们这一片的是莲生寺，还有别的寺管着别的地方，最大的寺叫莲因寺，不过那就离我们的生活太远了，也不知道在哪里。”
“莲生寺庇佑这我们这一片地方，我们相应要给佛爷们送上供奉，供奉之物就是这玄灵石，还有一种红色的赤魂石。不过阿奴手里只有玄灵石，没有赤魂石，没办法给前辈瞧瞧了。”
“嗯……老道刚苏醒时，见过你们去开采玄灵石，开采矿石之法，是谁告诉你们的？”游川泽就不信，凡人能自己发现这种邪门的开采方法。
果不其然，高百岁接着道：“采矿之事，是村子里代代相传的法子，但最早应该是佛爷们告诉我们的，那甘露也是佛爷们特意赐下，方便我们采矿。至于佛爷们到底要那些石头做什么，那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服下玄灵石，可以获得力量，但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这些事情高百岁不知道，游川泽虽然不清楚玄灵石的具体用法，却能想清楚它的功效，也用不上高百岁说。
“可是老道看你们好像并非所有人都要采矿，而且有些人衣着也与你们不同，那可有什么说头？”这些游川泽心里都有猜测，只是要高百岁来一一证实。
“前辈知道这么多，想来这些时日也没少关注我们了。”高百岁一边想着，一边回忆道：“前些日子，缘觉师傅来村子里，前辈一定知道。他们每个月都会来一次，除了收走供奉，还要负责查看村中新生孩子的资质。有些孩子资质不好，佛爷们说那是没有佛缘，他们的衣着就与我们不同，倒是和前辈您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而只有我们这些有佛缘的人的血，才能用来采矿。不过这也不完全是这样，像缘觉师傅，他小时候也被说是没有佛缘，可等他十四岁以后竟然一下子就得了莲生寺佛爷们的青眼，被接去莲生寺清修了。”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奴哼了一声，似乎很瞧不上缘觉和尚。
“我们采回来的矿石，都要交给阿奴来处理，像阿奴这般的女子被称为‘矿女’。玄灵石与血魄石只能由女子处理，男子一接手，会污染矿石不说，自己最后也会陷入疯癫，其中原因我们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血魄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