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飞升以后》易水溯流

24、杀鸡儆猴

　　“师尊，您为何想到要收我为弟子？”
　　为什么？
　　青崖愣了一下。
　　虽然有很多理由，但真正被问起时，青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斟酌了一会，青崖才道：“也许是……你与我有些像吧。”
　　“我曾经也是被师尊救回来的孩子啊。”
　　曾经与白鹿相依为命的日子，曾经那些把自己当作货物一样看的眼神，那些从心中燃起的愤怒……
　　青崖摸了摸游川泽的头：“去上课吧，你既已筑基，便不必那么急着提升实力了，先把以前落下的功课补上去。师祖给你的功法，若有什么困惑的，便来问我。”

　　青崖的话，游川泽自然是听的，况且既然筑基了，很多法术、法器都不能像还在炼体期时那边随意使用了，必须系统学习。
　　虽然《星河真解》上，对于适用的术法、剑术甚至是本命法器都有很详细的描述，但经验毕竟是要去自己听，乃至自己行动才能获得的东西，闭门造车是绝对行不通的。
　　不出意料，当游川泽再次踏入问道堂的大门时，所有人的目光向他汇聚而来。
　　只不过现在的目光比之前更为复杂，除了从前的不屑或是讽刺，还有难以言喻的困惑、惊讶与嫉妒。
　　身份上的差异令之前肆无忌惮的外门弟子压低了声音谈论，但游川泽已经筑基，再一次很不巧地听清楚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怎么……入门半年就筑基了。每次测试他的进度不都是最慢的吗！而且他不是一向来只上大课？怎么今天纡尊降贵来我们这上课了。”
　　“也许是青崖长老早就关注着，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怎么青崖长老偏偏看中了他！他有哪里出色了？”
　　“埋怨什么，能被青崖长老那个级别的大能看中，定然有哪里是我们比不上的，不思进取只会一味埋怨的话……”
　　“呵，你们别看他现在好像风光，你们知不知道，青崖长老的大弟子可是被青崖长老亲手所杀……”
　　他们显然是想要避着游川泽，说话声极小，要不是游川泽已经筑基，怕是真的听不清。听到一半，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扭头一看，崔琦旁边还跟着一个白九昭。
　　“崔道友，白师姐好。”
　　白九昭比游川泽小一辈，可他喊不出“白师侄”。
　　“这些前几次收徒法会收进来的弟子，心性不好，他们这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炼体期时就能无所谓这些，现在又怎么会被这些话语影响，我是来上课的，可不是来听他们说闲话的啊。”
　　白九昭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话说崔道友，我搬走之后，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没人来找你麻烦吧。”
　　崔琦一愣，眼神飘忽道：“咳……我现在跟着柏崖峰主住在琅月峰上，倒没别的什么事。”
　　“琅月峰？柏崖师叔这是……？”
　　“咳咳，别问我，我不知道。”
　　就在几个人聊天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
　　“游师叔，你既然能得青崖长老青眼，想必定然在修炼上颇有心得，可否来为我们这些做师侄的……指点一二呢？”
　　游川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游师叔，游师叔？”
　　然后游川泽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来砸场子的！这正是之前在背后说闲话说得最欢的人之一。
　　自己刚入门，哪有什么能指点的？这群人摆明了是看自己不爽，要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嗯，我在听。我的修为与在场各位半斤八两，并没有什么能指点的，若是说错了，怕是误人子弟，还是算了吧。”
　　既然他不曾明说，那自己也挡回去就行了。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怎么会？”赵信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游师叔您入门不过半年就能进入内门，怎么会没有什么能指点的呢？莫非游师叔您怕被我们这些后辈赶超，敝帚自珍？没想到游师叔您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话里句句带刺，已经扎到自己脸上来了！
　　这不仅是要给自己下马威，还要让自己彻底丢了脸面！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要牵连师尊……
　　游川泽于是装出一脸笑容，“怎么会？只不过我确实才疏学浅，怕耽误各位师侄的远大前程。不过各位师侄真的想听，那我来说一说也无妨。”
　　不就是恶心人吗，他们能来恶心自己，自己当然也能恶心回去。
　　崔琦拉了拉游川泽的袖子：“你就这么应下来了？不会出问题吧？”
　　白九昭虽然什么也没说，板着的脸上同样显出几分关心。
　　“没事，等……”
　　游川泽话还没说完，今日授课之人已经进了问道堂。
　　是执法殿的白五韶。
　　他凉凉扫了一眼台下，“都在说些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众人如鸟兽散。
　　白五韶没急着讲课，手上出现的一根短鞭在问道堂的墙壁上敲了敲：“好好修行，少整花花肠子，苦心人才能天不负，是吧？钱雯可就是榜样呢。”
　　台下一片应是。
　　“行了，今天从符箓学第三章开始讲……”

　　白五韶不愧是执法殿的修士，他的课上，大多数人安静如鸡，根本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可一下课，赵信带着之前那一片人又围了上来，“游师叔，你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可不能耍赖啊。”
　　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出糗了，今天要是不能将这些人彻底慑服，怕是这样的事情日后还会源源不断。
　　“既然你们想听，我作为师叔自然要和你们好好说道一二。”
　　游川泽学着白五韶的样子坐上问道堂的高台，“我能有今日，其一，尽量减少丹药服食，不断磨合灵魂与肉身，令灵魂之力能完全掌握法力；其二……”
　　游川泽虽然抱着恶心人的心思，但既然讲了，那讲的便都是肺腑之言，毫无半字虚假。
　　这几人中，有因游川泽之言陷入沉思，也有半分不信，不以为意的。
　　讲了一盏茶的时间，游川泽跳下高台，“我能说的都说了，师侄你们可不能再说我做师叔的敝帚自珍啊。你们自己好好琢磨吧，我就先走了。”
　　“等等，游师叔，光是讲课传授经验怎么够呢？当然还是要到手上，才能知道真功夫不是？”
　　赵信再次把游川泽拦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这是真的来者不善，做得过分了！
　　游川泽脾气好，却没好到随便让人欺负的程度，杀鸡儆猴的事，自己是再熟练不过。
　　不过白九昭先站出来替游川泽呛声了，“你们凭什么？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游川泽推开白九昭：“白师姐，不必如此，你这么一说，万一传出去，反倒是显得我们以大欺小，用内门弟子的身份压人，是我们的不是了。”
　　他看向赵信几人，“你们既然想比，那就斗法台请吧。”
　　“可你才刚拜师，法器……”
　　“白师姐，没事。”
　　游川泽阻止了白九昭想要拒绝的话，让开身子，“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游川泽要与人斗法之事，几人还没走到斗法台，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外门。
　　一直看着游川泽的青崖自然也知道问道堂发生的冲突，但他同样好奇游川泽能做到哪一步。
　　收徒法会时的游川泽能干脆利落地出手，而筑基后却并无趁手法器的游川泽呢？他能做到哪一步？
　　斗法台也在清净峰上，游川泽一行人到斗法台时，斗法台下已经密密麻麻围了许多外门弟子。
　　斗法台在昆仑派实在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一般朋友之间的切磋，往往都是在私下进行，不过即使没人，昆仑也还是派了弟子值守。
　　今日值守斗法台的是一位看上去有些老态的修士，“两位师弟，可是确认了？”
　　崔琦的手搭上游川泽肩膀：“输就输了，别出事。”
　　“没事，斗法台上只要没有疏漏，应该不至于出事。”
　　昆仑派的斗法台是件奇特的法器，是修士的投影在斗法台上战斗而不是修士本人，打得最厉害也出不了人命，除非监管不力，绕过投影伤人。
　　游川泽向值守修士点头：“请赵师侄出手。”
　　赵信冷笑了一声：“不敢，还请游师叔指教。”
　　话音刚落，赵信已出剑，轻飘飘的，剑上一点黑色寒光，如一条阴狠毒蛇般窜来！
　　昆仑派以剑道立身，即使不修剑，也几乎人人都会几手剑术。
　　游川泽感应到不能硬碰硬，一个翻身避其锋芒，同样出剑，周身星辰般的光辉闪耀，凝于剑锋，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反身刺去！
　　眼见这一剑就要落到实处，游川泽抬头却见赵信脸上狡黠的笑。
　　“师叔，师侄我可不是剑修！”
　　剑锋落在赵信身上，却只激荡起赵信身上一层金色光罩，是防御法器！
　　赵信手上一扫，口中念诀，斗法台上顿时掀起升腾的黑炎！直往游川泽身上扑来！
　　游川泽吃亏在筑基不久，术法等级根本没有多高，除了手中宗门发的长剑外，也并无趁手法器，赵信就是瞄准了这一点！
　　游川泽丝毫不惧这火焰，法力灌注，屏气凝神，顺着火势一剑向赵信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