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玉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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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游川泽从修炼中清醒过来，乘上小云舟就往玉衡峰飞。
不知是不是因为玉衡峰为内峰的原因，整座山峰都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远不如坐忘峰清净峰那般热闹。
游川泽刚在山崖上停稳云舟，就看到一个弟子涕泗横流着往自己这个方向半跑半爬过来，跳上另一边的云舟跑了。
涕泗横流？爬？
游川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修士怎么会有那般不堪的姿态？
就在游川泽怀疑人生之时，一道声音从山上传下来，“还愣着做甚，上来吧。”
嗯？青崖先生的声音？
游川泽三步并作两步往山顶跑去。
“这小子……发什么愣？”
青崖开了水镜，看着游川泽在山崖间奔跑，边上的柏崖还在没完没了的笑。
“呵呵，当真有趣，他竟然不知玉衡峰是你在掌管？这小子又得罪了谁，第一次宗门任务就给安排到师兄你这里来了。”
青崖面无表情地撇柏崖一眼，“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是被那些不争气的弟子安排过来的。依本座看，勤务楼与外务阁也该好好管管。”
柏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兄啊，剑池可是好地方，这些弟子承受不住，以讹传讹罢了。让那小朋友来历练历练，岂不是好事？话说他竟然不知道师兄你是……他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青崖不耐烦，把人轰了出去，“少在本座这里发神经病，赶紧给本座走，他过一会就上来了。”
“好好好，师弟我这就走，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
青崖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玉宇师叔怎么会收这么一个弟子入门。
每过片刻，游川泽就出现在玉衡峰顶，边走边奇怪道：“怎么回事……刚刚谁在笑啊，怪有病的。”
一个边哭边跑的修士，一个笑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修士……
“进来吧。”青崖先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游川泽忽略了刚刚遇到的怪人，往那个半敞的山洞走去。
一进入山洞，游川泽就感觉到周围一阵阵的冷风向自己吹来。
修士不惧寒暑，可这冷风竟吹得自己周身一阵寒意！
游川泽一身法力运转，继续往里走，那冷风更是寒意刺骨，其中夹杂着道道剑气、死气，极为难熬，不过还能忍受。
脚步不停，继续往洞内走。走着走着，一道肃杀的剑气朝自己袭来！
游川泽心头剧震，压制住恐慌等情绪，宗门配发的长剑出手，法力注入，直向那道剑气刺去！
宗门内相当安全，游川泽没有出手的机会。而他此前三月一直忙于淬炼肉身法力，没功夫修炼剑法，忙乱下只能用出来最基础的剑招。
一刺之下，游川泽竟发现那剑气杳无踪影了，而面前则豁然洞开，青崖先生正端坐在一泓池水边上看着自己。
“不错，不错。能不被这剑池中的剑气吓到，不错。”
游川泽收了剑，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弟子游川泽，见过青崖长老。”
“你负责这个月剑池的值守。”
“对。”
“那就坐在这吧。”
青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在池边给游川泽留了方寸之地。
游川泽看了看周边环境道：“长老不必如此，我坐边上的石头上即可。”
青崖不置可否。
游川泽拣了剑池边上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坐下，这才有心思去看那剑池究竟是何模样。
只见那剑池中满是断剑，插在池底的黑石上，池水冰寒清透。之前那剑气似乎就是从这里出现的。
池中断剑各不相同，发散的剑气也各不相同，却有着奇异的和谐……与对游川泽致命的吸引力。
“你不怕吗？”
游川泽猛然惊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脸贴池水，已经快从石头上滑下去了。
如果没有青崖先生提示，说不定过一会自己就会滑入剑池之中，然后被剑气绞杀得尸骨无存。
“多谢青崖长老提醒！”他赶紧爬起来重新坐好，思量了一下回答道：“若是青崖长老您不提醒弟子，弟子大概真的没觉得怕，只觉得这池水甚是奇妙，好像要将弟子吸引进去。”
嗯？这池水对他吸引这么大？
青崖心头微讶，又问道：“不，本座是说，你刚进入洞中时。”
“那道剑气吗？”
青崖垂首。
“怕啊，不过我想宗门总不会让自家弟子过来送死，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就出剑了。总不能毫不反抗就莫名其妙被杀吧。不过我没想到，我一抬头那剑气就不见了。”
游川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入门之后不曾好好练过剑，剑术粗陋，让长老见笑了。”
倒是与小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
青崖挑了挑眉想到。
“那剑气不过是幻象，若是你怕了，就会对心灵造成巨大影响，使道心有瑕。可要是你不怕，那剑气自然消散无踪，反而能帮助磨砺道心。”
游川泽应了一声，又应了一声：“哦！所以这就是他们想把我安排到这里来的原因？”
“你知道？”
“嗯，我听到他们聊过这些事情，完全不避着我。”
“你一无家世，二无实力，自然没有避着你的必要。”
游川泽对青崖的话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我确实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实力在外人眼里也是自甘堕落，随便他们怎么想吧，难道家世背景能帮助我修行吗？”
“若有家世，资源供应无需自己操心；若有背景，你又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剑池可是众人避之不及之处。而且，本座不是你的背景？”
游川泽愣了一愣然后大笑道：“青崖长老莫要拿晚辈开玩笑。正如长老您说的，您要是我的背景，我怎么会到这里来？这事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莫名其妙，尚未入门时，便有师姐问我这宫绦哪里来，我如实说了后对我的态度简直前后判若两人。这不是就是一条宫绦吗！就算是青崖长老您的宫绦，这也还是宫绦呀。”
倒是清醒得很，不曾如那般不肖弟子一样被外物迷了心。
青崖冷淡道：“既然这不过是一条宫绦，你为何贴身带了这么多年？”
“青崖长老于我有救命之恩，晚辈时刻不敢忘，故以宫绦明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目标。”
“既然如此，便还回来吧，本座无需你来报恩。”
且试这小子一试，看他话里有几分真心。
听闻此言，游川泽目光闪烁，摩挲了下手腕，有些不舍地将丝带取下，捧在手上，“晚辈既已入门，自然无需这东西提醒了。不过即使长老不需要晚辈报恩，这恩情晚辈仍是记在心中的。”
青崖看着游川泽的双眼，眼神清澈，如同当年，只有感激与敬仰，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
心中不知为何起了一丝烦闷，青崖将那绿色宫绦抓在手上看了一看，就又抛了回去，“既然如此，那你还是拿去做个纪念吧，本座用不着这东西。”
游川泽傻了眼，赶紧将东西再接住，仔细在腕上绕好，小声道：“多谢青崖长老。”
青崖冷冷道：“以后无人时，便唤我青崖先生，无需再喊长老了。”
游川泽绑好了宫绦，才更小声道：“是，青崖先生。”
两人相对无言，青崖看着剑池水，游川泽也看着剑池水，不知道看了多久，游川泽才冒冒失失地问道：“敢问青崖先生，值守剑池……究竟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
“弟子……确实不知。”
青崖心里叹了一口气：“我昆仑派以剑术立身，以剑修为本派根本。这剑池，便是葬剑之所。后进弟子若是有意走剑修之道，可入剑池一观，能引起断剑共鸣或是不畏其中剑气之人，便可修行宗门真传之一的《内景经》。”
昆仑派琅嬛阁中各类功法典籍无数，其中只有三本为本门真传，皆是直指合道的无上功法，分别为《内景经》《幽游鬼书》与《星辰篇》。其中《内景经》正是开派祖师太虚道祖的证道功法。
“所以我们这些弟子的任务，就是登记有哪些弟子往来？”游川泽一点就通，小小倒吸一口凉气。
“正是，不过近些年来，门中剑道凋零，这剑池也少有人来。看守剑池这项任务，实则是个闲职。”
游川泽不解道：“既然是闲职，为何又算是不好的差使呢。虽然不能上小课，但并不影响去听每一次的大课，也不会耽误修炼，宗门贡献给的也不少，不是很好吗？”
青崖冷笑一声：“你来时，可曾见着那个哭着跑出去的弟子？”
游川泽点点头：“见到了，晚辈还在纳闷，怎么有修士会露出这般不堪的姿态。”
“怎么不会？心智不坚者，休提值守一月，来剑池呆上几个时辰都会受不了。时间久了，自然什么不堪之态都有。”
“可弟子来时并未有这般感受——”
游川泽的话戛然而止。
“你心智坚定，修为扎实，自然是不惧的。”
青崖的身形如鬼魅出现在游川泽面前，一只手压着游川泽的肩骨：“你可有意学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玉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