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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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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她终于是熬不住了,跟陈峰商量自己睡一会,由他守夜。
“放心吧,恩公先睡,我给您守夜。”做事一板一眼的孩子。
“别叫我恩公了,从现在起,我是你阿姊陈冰,可记住了?”
交代完,她直接倒在地上,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明,火也灭了,陈峰躺在她脚边睡得更死。
“………”赶紧检查火灭了没,还好还好,还有几个火星子。
赶紧抓来干的松叶,对着火星子吹气,直到复燃她才放下心。
这是死孩子,怎么这般不靠谱,差点送走自己,越想越气,照他屁股就是一脚。
“哎哟,是谁?要杀就杀我,放过我恩公,不是,放过我阿姊。”
陈峰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对着唉踹的方向磕头,惹得她心酸不已,这是经历了多少欺负才能形成这种生理反应啊?
“没人杀你,起来跟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人买点锅碗瓢盆。”
未等陈峰回话,她就出门去了。
昨天来的路上,她们见过几处房子,只是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大人都出去做事了,只有几个孩子在。
今日得趁别人没出门前赶到,才好说买东西的事。
才走出没多远,陈峰就追上来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置办件新衣裳,还穿着那件又宽又大的袍子,好几次险些摔地上。
“阿姊,我去买吧,你是女儿家,抛头露面并非好事。”
快到最近的人户时,陈峰接过钱死活不愿意让姐姐去。
姐姐也没多坚持,毕竟这荒郊野岭,发生什么,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是七八户人的小村落,房屋都面朝对面山而建,她蹲在屋后的竹林,等陈峰回来。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很漫长,她百无聊赖,只能开始抠地上的竹笋,想着实在不行就直接烤竹笋吃了。
“谁在那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吓得她瞬间僵硬,慢慢转过头。
只见几个满脸胡须的壮汉,怒目圆睁,比以前贴的门神还要恐怖几分,他们强壮到只要一拳就能把她打死。
“我…”她强装镇定,可声音一出全是颤音,原本想好的忽悠词,一字不落吞了回去。
“你是谁?”听她答非所问,一个声音稚嫩却很高大的男人又追问。
“陈冰,我家在那边,我…跟我弟弟来借点东西。”
听到这声音年轻些,她放松了一些,开始给他们解释。
没想到那几人听说她住后山,立马骂骂咧咧说找着了。
几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堆,那个年轻人才被推出来,像是作为他们的发言人。
“后山那火是你烧的?”
“嗯…我们不烧火,怕老虎”面对绝对的力量压制,她很老实。
“但是你人不在,这样烧火,引起山火可如何是好?”
是,他说的对,陈冰不会忘记,就算在现代,人类面对山火依然是不堪一击,多少消防员为此丧命。
想到这里,她无比懊悔,头垂得更低了。
“我们已经帮你灭了,你们是来投奔那家人的吧,他们家早都死光了,没人了的。”
年轻人看她知错,又主动和她攀谈。
他们把她当来投奔亲属的人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因为饥荒,因为涝害四处投奔亲戚的可不少。
“是,我们家已经被水冲走了,我们…一无所有。”
陈冰顺着几人的话说,听闻她编造的故事,几人如感同身受一般,好说歹说要请她去家中做客。
陈冰当然愿意跟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正好她想看看陈峰干嘛去了,半天不见人回来。
跟着他们回去,刚一进门,就看到陈峰被几个大娘围着,有几个大娘还抹眼泪。
“妹子,从今天起,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大家帮衬着把日子过下去。”
一见到陈冰,为首的大娘就过来拉着她做出承诺。
经过一番打探,她才知道陈峰老实说了他如何被自己捡回来的事。
还好,他没瞎掰,不然…
陈冰看了看给自己递水的手,宽大厚实,后果连想都不敢想。
虽说这几家人也能将就过,可这锅碗瓢盆却没有多余的,连买也买不到。
还是二毛媳妇好心,借给她们一个破了一个洞的罐子,多少能装点水喝。
“这是大毛,这是二毛,这是三毛,这是四毛,这是狗旦,这是小三狗。”大娘拉着打猎回来的男人们一一介绍,又问及两人。
她们的名字…太符合人设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额…我叫小冰,他叫…嗯…小盒子,大名是城里说书先生给起的,叫陈峰。”
“怪不得,哈哈哈,果然是先生厉害,起名字就有水平。”
四毛一拍大腿,对俩人的名字连连称奇。
这四毛,就是最初和陈冰讲话的那个壮汉,他此时正在用刀割自己的胡须。
“明日就要进城卖这些东西了,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不是。”
见陈冰看自己,他无所谓的解释。
“嗷嗷,那我们先告辞了。”陈冰生怕城里有小盒子的通缉令,赶紧带他要走。
“啪!”一把刀钉在俩人面前,陈冰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怎么了?”她死死拽着陈峰,故作轻松的回头问四毛。
“我明天进城,你们就这么走了?”四毛这话没头也没尾。
“怎么呢?”陈冰手心出了一茬又一茬的汗,她不知道陈峰有没有傻傻的告诉人家,她们有银子。
四毛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走到陈冰旁边,一抬手把刀收了回来,才慢慢说可以帮她们买些必须的物资回来。
“可…”陈冰刚想说东西太多你拿不下,却被四毛抢了话头。
“你们可以不必着急还钱,等我娶媳妇的时候,还给我就行。”他又走到水缸前,对着水缸割胡须。
陈冰松了口气,赶紧感谢又要走。
才走出去没多远,有被三狗叫住。
“你们那房子漏雨,今晚可能要下雨,怎么住?”
好问题,陈冰看着路上疯狂搬家的蚂蚁,陷入沉思,她无所谓,可陈峰他还感冒呢,淋完雨基本上离死不远了吧。
见她一脸懵,三狗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先回去。
总算是告别了他们,陈冰抱着罐子,小心翼翼的走回去,生怕一个不小心磕坏了。
刚到家,她就看到已经熄灭的火,以及…站在家门口的人。
为首的男人身着玄色外袍,因为是丝质的,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白色的内衬。
看起来儒雅和善,如果不是他身边同样一身黑,手拿佩剑杀气逼人的随从,她一定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我数到三,你就快跑,别回头。”陈冰轻声嘱咐陈峰,松开他的手,放下罐子,慢慢走向男人。
“陈冰,你好啊,那位就是陈峰吗?”男人见她,轻轻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要多变态就多变态。
“三!”陈冰意识到来人果然是为了陈峰而来,来不及思考,大喊暗号的同时扑向男人。
陈峰闻言往后跑去,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拦住去路。
淦!算错了,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野蛮!太野蛮!我不是坏人,松开我!”陈冰正想着呢,身下人气急败坏的喊。
原来,男人是某大员的儿子,今日出城拜山,顺道来看看她们。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乞丐,一个孤女。”
男人被噎住,紧绷着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少爷,动作快些,有几个山里人往这边过来了。”一个黑衣人进来回话。
“你不管…总之,往后我每个月会来一次,有…我若不来,你就去城里见我,路过春风楼时吆喝一声。”
交代完,也不等她说什么,就跟着随从消失在丛林中。
陈冰突然想到什么,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大喊“好歹留下把伞吧,要下雨啊今夜!”
“咻!啪!”一把油纸伞像剑一样,从她脸颊边飞过,钉在她身后的门上。
四毛几兄弟和村里其他男人扛着竹子来的时候,陈冰正在努力拔插在门上的伞。
见她涨红了脸,也没撼动油纸伞分毫,四毛握住伞柄轻轻一用力,伞就下来了。
不等她道谢,几人就忙开了,手起刀落,竹子被分成等宽的竹条。
架上火,轻轻烤软竹子,再快速编制成窗户。
另外的人,在房顶上手脚麻利的掀掉原来的屋顶,他们喊三叔的长辈,用镰刀轻敲每一根房梁。
就像挑选西瓜一样,若是坏的,就直接用力一掀,丢下去。
陈冰目瞪口呆,主动给大家打下手。
“小冰过来”四毛对她招招手,让她把背篓里的芋头丢进火里烤了。
陈冰结果沉沉的背篓,挪到火边,一个一个丢进熊熊燃烧的火里,却被四毛突然赶过来制止。
“这么搞烧糊了,也没熟。”他麻利的捡了一根竹条。
从火地下掏出黑红相间的焦炭,铺了一层,倒上芋头,又掏出更多焦炭覆盖上去。
“去,帮他们递工具吧。”他轻轻一折,竹条就裂成两半,丢进火里烧了。
太阳在繁忙的叮叮哐哐中逐渐落下去,只剩了一点点光亮。
屋顶只修了一半,安装好了三个窗户。
几个人围坐在火边吃着烤芋头,软烂香甜,陈冰和陈峰吃的津津有味。
“明天帮不了你了,将就住吧,有空再来。”四毛说这话的时候,芋头的皮挂在他狗啃一般的胡须上,邋遢又莫名可靠。
陈冰想起白天那个人的话,她可以进城去,是不是代表她是安全的。
于是她跟四毛他们商量,明天跟他们一起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