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生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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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夏油杰收到了米格尔递来的消息，对方认为在大岛东北部的深山村落，数代流传着山神的传说，或许有夏油杰想要找寻的咒灵。
米格尔实力强悍，仅在夏油杰之下，且与被教会牵绊住需要安抚信徒的教主不同，他时常从黑市探听消息，追寻怪谈与传说，去往诅咒旺盛之地一探究竟。
这次发现的山村交通不便，环境封闭，村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信仰山神，自发建起神社，感谢深山带来的馈赠，若逢干旱暴雨，则祈求其解除灾厄，一度香火旺盛，且曾经有新娘祭和弃老杀老的恶习。
后来随着年轻人走出深山，人口规模减少，便摒弃了这项传统，但近来怪异之事频发，村民纷纷想要逃离，可是失踪之事只增不减，便有人猜测是山神不满于中断的祭祀，化身为妖魔，需要活人的血肉来平息愤怒。
米格尔认为村里的神社颇有古怪，或许存在生得领域，他不敢随意靠近，便紧急联系了夏油杰。
夏油杰欣喜若狂，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持续补充咒灵的库存，但真正强大的咒灵哪有那么容易遇见，绝大多数不过是一些二级以下的杂鱼在滥竽充数，手上最强大的还是一只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想要成就大业，还远远不够。
他知晓，越是封闭、落后的山村越会饲养愚昧的民众，从信仰中诞生诅咒，且百年来都有活人祭，积累了生者枉死的怨气，实力定然非同凡响，加之深信米格尔的判断，当即便想要动身。
临行前，他给予尤娜进出他书房的权力，能翻阅他的藏书，自然，在他看来，那些古籍，女孩大半不懂，要紧的东西也被收起来了，不过是让她再被菜菜子纠缠的时候有个能躲藏的地方罢了。同时拜托真奈美寻找小巧便携的防身咒具，适合无自保能力的女孩子使用，不必多么有攻击性，如御守符咒之类的，伏黑甚尔给他留下的收藏虽然贵重，但也太血腥锋利了一些，要没有点实力，连用也用不好。
真奈美倒是曾给过尤娜一把匕首，因尤娜住在东京都内，每日往返教会，又能“看见”，容易吸引咒灵，是需要保护自己，但现在想想，她想得倒是不如夏油大人周全。
教会的咒具购买都是配合咒术师的使用，大多是武器，不但随身携带不方便，得放在包里，还是管制刀具。女孩子带着一把开刃的刀，反而容易伤了自己。
思及此，真奈美深感于夏油大人的深谋远虑，转而去打听起了咒具的情报。
她自然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尤娜，在她看来，夏油大人愿意为家人打算，是极好的事，想必尤娜也会感动于此，认为夏油大人是一个值得追随的首领，将来接受起他们的大义也会更加容易，何况，就像挑选礼物一样，她也想知道尤娜的想法。
尤娜得知此事后，只是轻抿着唇笑，如真奈美所想那样，羞涩的，又有些受宠若惊的，弧度很小，绿色的眼睛如照耀了积雪清光的宝石，显出冷冷的翠色，清亮无比，“我不太懂这些，真奈美小姐若能够帮我挑选一下就好了。”
“当然可以。”真奈美说。“御守怎么样？我记得京都有卖这类咒具的神社，原本也是咒术师世家在经营，他们会专门制作含有咒力的御守，虽然耗费时间，需要定制，不过跟卖给猴子的不一样，爆发出的咒灵解决一个三级咒灵不是问题。”
平日常见的咒灵也都是三级或者三级以下的蝇头，也无法对人的生命产生威胁，到二级就需要咒术师来对付了。
“说起来御守也更轻便一点，可以做挂坠什么的，带在身上，之前那把匕首虽然厉害一点，但毕竟是武器，是我没有考虑到……”
真奈美简直要懊恼摇头了，她也并非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实在是经手的事务太多，难免会分心，而且也带上了咒术师的思维，咒具是祓除咒灵的武器，自然是咒力量越大、攻击性越强越好，这是她集中采购咒具的一惯思路，这种作用小的用来防身的一次性咒具以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
解决三级咒灵的强度而已，换成一般咒术师来也就是一击毙命的事，何必非要浪费一个咒具。
尤娜安静听着，没有插话。
夏油杰的考量对她而言没有意义。
她一直随身携带武器，是长辈的训导，过去与现在，不过是将普通刀具换成咒具的区别。
【秘密武器之所以是秘密武器，是即使不被人使用，自身就应该怀有强大的力量，仅仅具有价值却没有相应的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等于永远失去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
【而成为了，被人抢夺的王牌。】
记忆中的男人坐在黑色的阴影之中，手指缓缓交叉，脖颈上的红围巾干涸得像是血一样。
【尤娜，跟红叶君去学习吧，在接下来的时间，她会成为你的老师。】
【等到完成红叶君给予你的考验，你才算踏出了第一步。】
变强，是森先生教导她的一课，与此同时，又严厉禁止其余异能力者与她接触，唯恐她获得超出预测的能力，变得无法掌控。
对方，在恐惧她。
恐惧她不受控制。
就如同忌惮学生太宰治一样。
尤娜仍记得自己完成第一个任务时的感受——没有任何感受。
就像她听到刑讯下俘虏的惨叫在耳边回荡一样。
刀刃没入，鲜血迸出，生命在眼前流逝，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但港口Mafia本是生与死的边缘之所，生命被作为筹码的一部分，摆上了战场，她习惯了这些。
刚上位时，内外争斗频发，牺牲者众多，森鸥外会旁观她使用“请君勿死”的能力，既是监视也是评测，将一个个血肉模糊、濒死的人从地狱拉回，赋予他们崭新的生命，赋予他们健全的肢体，简直如神一般的能力，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中，肆意践踏。
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触碰到人的精神的极限——从庆幸到恐惧，从狂喜到绝望。
人心是脆弱的，跟□□一样，需要时间从创伤中恢复。
在连番接受多次治疗之后，人会想些什么呢？
当死亡的界限被打破，仅有一次的生命不再具有无法回复的价值，极致的疼痛带来幻觉，理智岌岌可危，逐渐分不清虚实，分不清生与死，渴求的只有从这个无尽噩梦轮回中的解脱。
仅仅使用了这个能力一次，尤娜就预见了这样的后果。
好在，最终没有变成现实。
森先生似乎懂得了人心的脆弱，没有让他的属下成为可重复使用的环保型塑料袋。
【尤娜，生者和死者的区别是什么呢？】
对方貌似很期待她的答案。
能有什么区别？
【死者很安静。】
冷若冰霜的幼女曾这么回答。
阳光从背后笼罩，长睫毛落下的阴影在苍白肌肤上，如同青色的淤痕，真奈美说完长串话，把目光转到眼前的少女身上，见她安静垂着目，阅读手中的资料，柔顺的秀发泛着凛凛光泽感，优雅地披散着。
春日将要来临，气候转暖，她还穿着针织裙衫，垂感很好，对身材格外挑剔的服装，却显得她纤瘦单薄，裙摆在纤白的小腿处微微绽开，花簇一般，外面罩着大衣，布料细腻温暖，将她冷白的肌肤也衬得多了几分柔甜的颜色。
十分的——赏心悦目。
简直比樱花还要美丽。
尤娜，是很沉静的性子呀。真奈美无端想。
与惯常用来形容女孩的安静不同，这种沉静，简直已经到了优雅的地步。
这样想来，平日尤娜的一举一动都很有教养，永远得体，但这种教养和优雅不会给人带来压迫感，许是习惯了盘星教的环境，她不再如初始那般茫然无措、惴惴不安，仍旧容易害羞、受惊，但那周身的气质已如被打磨生光的璞玉一般，温润光华，引人注目。
“夏油大人这段时日不在教内，真奈美小姐手上又多了许多事吧，不如我先回来帮你吧，等夏油大人回来我再到前面去。”已经了解了教内的基本运转，尤娜很自然道。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
真奈美非常高兴，马上揪住这个话题展开，她已经被尤娜宠坏了，之前猛地失去了助手简直要累死了，现在夏油杰又外出，简直忙上加忙，教主大人虽然不管俗物，但在咒术师的外部安排上还是很愿意做决定的，夏油杰不在，岂不是说明她又要多加一项人员调配的工作？
对方一说起来她就想到这茬，愉快地把这项工作推给了能干的尤娜。
真奈美：“最近黑市那边传来动向说涩谷那边很是异常，频频有咒灵诞生，夏油大人原先发了话要一直盯着的，此外还有祓除咒灵的委托，可以根据咒灵的等级联系相应的咒术师。如果情况较为复杂，优先分配给干部，情况再上一级的，可以等夏油大人回来后再做定论，夏油大人很乐意增加咒灵的库存。”
盘星教在黑市有自己联络已久的人脉。
夏油杰并不是科班出身的□□头子，他能登上教主之位，是因一场血腥的明杀，盘星教的早期教徒确实都是天元的信徒，那一批人基本上被夏油杰清洗光了，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对夏油忠心耿耿的投机分子，这些人，包括后来加入夏油杰麾下的咒术师，都与他定下了束缚。
夏油杰能盯上盘星教，其中必有一番不得不说的故事，他能上位，也多亏了黑市一个中间人的辅助，那人叫孔时雨，原先是个韩国刑警，很有几分信誉，就是近些年隐退了。
盘星教会通过黑市的情报贩子和中间人寻找有价值的咒灵，或者接祓除咒灵的任务，后者算是教内收入来源的一部分。双方算是互惠互利，在中间人那边口碑好了，对方以后被有财有势的人找上门，也会优先推荐盘星教，可以借此发展信徒。
尤娜于是顺利接管了盘星教的情报网和咒术师名单，夏油杰麾下的咒术师不算少，有三四十名，当然，比起夏油杰，实力根本不够看，她对这些人的兴趣不大，在她看来，整个盘星教上下加起来，价值没有夏油杰一个人大，她感兴趣的是前者——
黑市的情报贩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生与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