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春日吃吃

1、以我哭声迎你

　　1997年9月3日，两岁半的我在院子里玩耍，就在大人们手忙脚乱时，翻倒了爷爷最喜欢的酒瓶子。可能因为瓷瓶太薄，碎得很清脆，我来不及反应，直到妈妈惊恐的转身看到一地碎片我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连忙伸手出去捡，很不巧，瓷片磕在右手食指上，血涌了上来。我终于憋不住大声哭出来，与此同时，河对岸霍家屋子里也传来一阵极其委屈的哭声，那个在往生路上徘徊了18个小时的小男孩，平安降落人间。
　　奶奶和妈妈不懂妇人生产，从霍家婶婶待产到孩子落地，她们虽然很着急，但看着屋里有专业的产婆，霍家和唐家人全部上阵，她们也深知自己帮不上忙。霍家院子不大，现下进进出出全是人，也不好跟人家挤，只好两头跑，时不时问一下有没有什么短缺，也好去备。听见哭声，她们连声祈祷老天爷保佑，又赶过去了，奶奶还不忘嘱咐爷爷，我手上有伤，不好进人家产房，见血的不吉利，让他看好我。
　　爷爷看着一地瓷片很是心疼，板着脸给我包扎，止血药也只给我放一点点，实在过意不去，又打开纱布多倒了一点点，说：“这瓶子你长大了得赔我！不，得赔我一瓶酒才行！”我胡乱点着头，哭得更大声了。
　　爷爷颤抖着手捡起来还算完整的标签，慢慢抚平夹进一旁的书里，叹了口气，“我给你炒饭好不好？”他说，“加两个蛋，咱俩吃。”
　　我继续哭。
　　“吃完我带你去看花花，去看车车，到山脚下去好不好？”
　　“好！”我带着哭腔应他。
　　10月3日，妈妈终于领着我去霍家串门，一群人围在他家院子里参加满月宴。小小的毯子包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婴儿，大家争着去看，他笑，脸颊鼓鼓的，像刚扒了皮的玉米粒，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也跟着他笑。右手的伤口老早就好了，一道浅浅的疤横在那里，像一片云。
　　“你这么喜欢弟弟呀？”有个婶婶笑问道，“喜欢就开个亲，你们这熟门熟路的，来往可方便呢！”她冲霍叔叔说。
　　“那得看媳妇儿的意思呀，人家拿命哄了两天才诓来的小子，我现下是做不得主了。”霍叔叔爽朗地笑着回应。
　　“可巴不得呢！”霍家婶婶也笑了，“陈圆圆你别假装没听见啊，彩礼我都想好了。”她亲昵地叫我妈妈的小名。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明天就去算八字，赶紧把你儿的学名定了，这事急得很。”霍家婶婶娘家姓唐，未出阁时跟我妈很要好，我怀疑那天他们是真的想把我俩的终身给定好。
　　霍秋至三岁时，霍家把院子围墙拆了，扩建了一栋木屋，比原先的高大阔气不少，上大梁那天，大伙都去贺喜，他爸爸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抛硬币和喜糖喜饼，我爸爸带着我抢得不亦乐乎。霍秋至穿着喜庆的花衣裳，也跟着我们跑，我去牵他，他奶声奶气的说：“那边有糖，你快去捡呀！”大家都笑了，说他护着媳妇呢。我也笑，媳妇是爸爸对妈妈的那份和气，是霍叔叔对霍婶婶的那份尊重，于是我理直气壮地牵着他往前冲，去捡亮晶晶的硬币，红彤彤的糖果。
　　次年秋天我就被送到村里的学校去了，上小学一年级，霍秋至也在慢慢长大，时不时跑来我家看我写作业，我一时兴起，教他读拼音，做简单的加减法。我还缠着爸爸砍来细竹条给我做小棒，也给霍秋至一份，他很聪明，入学前50内的加减法都能轻松应对，甚至能拼读一年级的语文课本。谁能不喜欢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作者有话说

　　初来乍到，请多多包涵，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