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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0 ...

  •   少府监垂眸,略见迟疑,看是个口不能言的弱女子,还以为是趁机来控诉祝府不端,手里拿的是喊冤罪状,于是冷着声音道:“告状得上衙门去。”
      心与摇头:“我不是来告状的。”

      看她长跪不走,少府监便将那帛书拿了过来,展开扫视一眼,眉毛上挑,抬臂将准备出府的祝府大管家拦住,方才笑看开口:“你说,你有法子?”
      “是!”
      心与重重点头。

      少府监好奇地盯着她:“你是谁?”
      心与伸手比划:“我是……”

      “心与!”
      另有一道男声抢先一步,少府监抬头,就见一身姿凛然,美如冠玉的男子走了过来,眉间轮廓与祝老夫人有些相仿,朝他作揖行礼:“大人,她是在下发妻,梁心与。在下祝云川,祝云海的三弟。”

      祝云川在洛阳几地也算小有名气,加上先前那位宋小姐随父入京述职,途经此地又买了几幅捎带,如今长安的书画圈子里,倒也不时能听见这个名字,但少府监却像闻所未闻般,略过了祝府三公子,而是将心与的名字默念了几遍。

      “梁心与……”
      这名字,好生耳熟。

      指挥官上前,将心与扶起,悄声在她耳边说:“那幅万寿图我都没见过,可是复原不出来,难道你能再默一幅?”自打知道应征败选后,为免心与伤心,他和身边的人都默契地不提一句相关,更不会主动去过问或是打听绣品。

      心与摇头,不愿起身,两人正僵持着互相使眼色,少府监却忽然转过身来,眉头紧蹙:“夫人,你我可曾见过?又或者……”
      他猛地展开那封帛书,却没有再琢磨字句笔记,而是将丝帛翻来覆去看,尤其是走线和花纹,最后脱口而出:“心神布庄?”

      心与愣怔,还是指挥官替她回答:“内子确是心神布庄的老板娘。”
      少府监忍不住将那女人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两眼,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随后面露喜色:“难怪……”他稍一沉吟,忽道,“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万寿图烧了,宰相大人近日又发热病,不定能再绘制一幅,本官记得你当初也曾递过应召书,七日之内,带着你的想法和样品来找本官,若是能过本官的眼,我可以替你去同老师说。”

      心与张口,却听他又道:“不过时间有限,若是完不成,祝福上下都会被问罪,那时,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话一出,祝云海和相府管家都忍不住插话。
      但少府监并未让二人践行,而是强行打断:“我想诸君也不想耽误太后寿辰,不想寿礼出事吧。”说话时,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位面容刻薄狡诈的老管家,显然不信祝大少只在刚才塞钱,从前没有半点贿赂。

      若真的是清白,当初这生意也就不会交到祝云海手中。

      至于祝大少爷,眼下事情有了转机,他心里再是不满反对,也无法跳出来不领情,赶着去送死,只能闭嘴蔫下来。

      左右都是死路,不如搏一把,如今距离寿宴尚还有近两月的时间,紧是紧了点,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心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迎上那张笑吟吟的脸:

      “好!”

      ——

      接下来的七日,心与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窝在织坊里织布,她托神明大人用智脑精确绘制了花样,却婉谢了生产的好意,靠自己织出一卷缂丝,小心翼翼收在盒内,带着去到少府监下榻的官驿。

      “不错,果真没辜负本官厚望。”
      少府监舍不得展在桌面,就这手平铺在腿上,看了又看,最后不吝夸赞:“你即刻回去,好好筹备寿礼,其他的事情本官自会替你摆平,可万不能再出事。”

      心与心想,有神明大人在,就是天塌下来都能顶一半,是绝不会再在同一个坑里被人再阴一次。
      不过,事情这么顺利,她还是有些不安,便小心探问:“就……就这样……”

      少府监竟读懂了她的局促,默了一瞬,忽然弯了眼睛,笑道:“这块缂丝不如就送给本官?”
      “好说。”
      心与豪气地把盒子一道塞进他怀里,道谢出门。

      走到门口,少府监忽然叫住她:“梁……祝夫人。”
      心与倚门回首,歪着头一脸疑惑。

      少府监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摆摆手让她离开,直到大门外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道:“……可惜了。”

      得到认可后,心与立刻回府将这一喜讯与府中众人分享,除了祝云海脸色奇臭外,其他人都为此而欣然地松了口气。江小泉受伤卧床,无法再主持大局,祝老夫人便将织坊全权交予心与,由她来扛鼎,未免他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捣乱,甚至亲自监工,当然,主要还是怕有心人作祟,毕竟他们无法再承受一次丝织坊被烧的损失。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没有证据指控郑家暗中所为。

      水灾过后,听说小竹村收成不好,心与以早日完成织品为由请愿,请村里跟她和荷花婶一道学过技术的娘子来帮忙,同时,她也将自己铺子里的人全数调了过来,且把技术教授给了在火灾中没有受伤的织娘们,采用缂丝的形式,按花样昼夜轮班织布。

      技术佳的负责走线,技术一般的则按指挥官出的图纸盯花样。
      心与夜晚顶年老的织娘上工,白日则在坊中督察,染料用量、丝线上色、以及用料筛选全都要过她的眼。

      如此小半月后,希望越来越大。

      江小泉身子好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令人备车上织造坊去,虽然她逢人嘴巴上都说是去瞧瞧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抢走,但从她随车带的一堆新鲜瓜果点心,显然更像是探望。
      心与这大半月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布庄,这一日正准备回去看看,迎面撞见江小泉,便把她招呼过来:“你伤痊愈了?既然你来了,那你帮我盯着吧。”

      江小泉一把拉住她。
      心与愣怔:“怎么?”这女人不可能一下床就找人打架吧。

      “我……”
      “你?”

      “我,我不是来抢织造坊的,我就,就是躺太久,过来四处走走,活动一下。”江小泉磕巴道。
      “从城东走到城南?”

      “我……”江小泉烦了一眼,说,“你这是去哪儿?我好容易来一趟,你都不陪我走走?”
      “我得回布庄看看,有劳有劳。”心与笑着拱手。

      “是,是你求我看着的啊,往后要是出了事,你可别赖我!”看心与笑吟吟地,江小泉又觉得很没面子,恶狠狠地说:“你出去别乱说话!”
      心与立刻放软身段,扶着太阳穴装晕:“是,是我求你的。”

      “我家夫人已经连着三个晚上没合眼了!”银杏立刻帮腔。
      江小泉一听,赶紧推了一把,把她推进银杏怀里,同时立下军令状:“还不快回去休息!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织造坊出事。人在坊在,坊无人无!”

      银杏和心与麻溜跑了。
      望着她俩远去的背影,江小泉半晌不肯走,嘟嘟囔囔地说:“对,对不起,那什么,谢谢你们救我。”

      ——

      外室的事情一直是宜玟心里的一根刺,何况这个叫舒霜的还有可能是对家专门安插在老大身边的奸细,她越想越不忿,尤其是听说祝云海跑去质问,结果人家不承认,一通哭哭啼啼,他便见色忘义心软时。

      真恨不能一刀给这对狗男女了结,可惜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捧的都是圣贤书,做不出这等事儿来。
      只能憋屈地窝在府里。

      自从心与出面,找少府监摆平贺礼之事后,这家里,不是夸三少夫人能干的,便是关注那丝织坊是否缺人的,时间一久,苦于并无直接证据,竟也没人再提追究郑家的事情,仿佛上下达成默契,只齐心先将此劫难度过。

      宜玟的心渐渐冷下来,自己在这个家,看着风光,其实可有可无,她心里郁结难解,便回娘家住了一段时日。

      算算日子,织品进入收尾阶段,只怕祝府上下不是紧张赶工,便是庆祝欢呼,谁会想到她呢?
      她如是想,从没想到有人亲自登门,而这个人,还在意料之外。

      侍女将心与领进水榭,就见宜玟横躺在铺着凉席的榻上,像蔫了霜的茄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儿。
      “不去关心太后贺礼,跑这儿来,若是出了问题,可就没有命来赌。”

      心与放下手里的一点心意,拉了根凳子坐下来,在纸上写道:“贺礼你不必担心,近日来看你,是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宜玟轻笑一声:“我和你能有什么事?”
      心与继续写字递给她看:“万寿图被毁的事情不能就此作罢,我深信那女子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怎能让她如愿逍遥法外。”

      宜玟稍稍挺直背,道:“你想把她捉拿归案?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若是有,早就一纸诉状告到官府去了,你以为娘没想过?”

      “证据事没有,但我有个方法,能让他们不打自招。”心与搁下笔,脸上信心满满,“就是你需得振作起来,不然就算贼恶伏法,你这身子的康健也换不回来。”
      “你!”
      “我已经说服了江小泉,动用武馆的人,帮忙找出那女人的住处。”心与又道。

      其实直接追问祝云海更为方便,不过那家伙难保不会拖后腿打草惊蛇,他们冷了这事儿那么些日子,就是为了麻痹对方。

      宜玟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道:“你为何要帮我?”
      心与却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宜玟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心与就等着她这句话,提笔写道:“打上门去,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扭送衙门,不要让她跑了。最主要的是,一定要让她掉以轻心,以为不过是正房夫人与外室之间因为妒忌的扭斗,等上了公堂,你再假意说漏嘴,指责她火烧织造坊,偷盗万寿图,她必定会反口说你污蔑,要你拿证据,我会在此时赶来。”

      这当中实际有风险,心与并没有告诉她后续详细的计划,但宜玟没有迟疑:“好!”
      “你不怕我诓你?你这样,既得罪了大哥,也得罪了官老爷。”

      宜玟自嘲道:“你看看,这个家还有谁在乎我,既已如此,还怕什么?”
      心与叹了口气,把先前放在桌上的食盒打开,端出一只精致的瓷盏,放到榻前的矮几上:“山楂糕,开开胃,祝我们马到成功。”

      ——

      两日后,宜玟依照计划行事,对簿公堂,舒霜果真如心与所料,失声痛哭:“老爷,冤枉啊,是祝夫人污蔑我,我一弱女子,如何能办得到!你们!哼,断案要讲证据,你们既说是我指使人放的火,把证据拿出来啊!”

      祝云海出现在了堂下,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帮忙说话,其实他心里一直没有打消疑虑,只是因为佳人在怀,又没有证据,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想到这女人可能利用了自己,他心里就极不舒坦,反正女人有的是,让宜玟去斗,不管谁赢,对她来说都没有损失。

      洛阳县丞一拍惊堂木,质问:“孙氏,你可有证据?”
      宜玟紧张地钻着手里的帕子:“我……”

      “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便是污蔑!”
      “我……”

      计划至此,可心与和老三迟迟未来,她忍不住向往门外张望,却被堂上老爷又一声惊堂木吓住,心里飞过无数的念头。
      就在她局促难安,要跪下来自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我们虽然没有证据,但却有这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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