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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78 ...

  •   江小泉得到消息的时候,脑子跟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懵在当场,等反应过来往回走时,心里顿生恶寒。
      她能想到老夫人的脸色,发怵地不敢去织造坊看,只派了个贴身丫鬟去打探,自己则去找老二,有他在自己也安心些,至少有个能帮着说话的。

      好容易家里的女人都不在,祝云池请了一帮子狐朋狗友,正领着他的“将军”大杀四方,听见放风的书童远远来报,立刻抄起笼子,把人从后门送出去:“快快快,母老虎回来了!”
      等清完场,他自己无处可逃,书又懒得翻,干脆躺榻上两眼一闭装睡。

      孰料还是没躲过这一劫,江小泉就是冲他来的,一看他还高枕无忧,立刻揪着人耳朵把人拽起来:“天都塌了,你还能睡得着!”
      “你你你,你放手!你看谁家婆娘是你这样的!”祝云池甩开她的手,嘟囔着,“天塌了不是还有娘么!”

      “你夫人我就要完蛋了!”
      祝云池眼前一亮,差点笑出声,给江小泉逮着,踩他一脚不解气,又多踹了两腿,坐下来:“织造坊烧了!”

      “烧了救再……什么……那,那绣品?”
      江小泉没说话。

      老二跳起来,拉着她边走边说:“走,我们赶紧过去,给娘赔罪!别的我不会,认错家常便饭,我教你,你按我说的讲……”

      ——

      宜玟醒了过来,身边的陪嫁丫鬟贴心安慰:“老夫人已经在安排了,莫急,莫急!”她近来心绪不宁,人憔悴了不少还是得多静养,丫鬟便搀着她躺下去,结果背刚沾着褥子,就又坐了起来:“大少爷呢?”

      对方脸色难看至极。

      “没找到?”
      “……”
      “不用想,定是又在那狐媚子那儿!”说着,宜玟撩开被子,赤足踩在地上。

      ——

      江小泉赶到织造坊,火已经灭了七八,就是屋子烧得只剩个空架子,货也没了,绣品也没了,甚至惊动了洛阳县丞。
      老夫人被一众搀着,余光扫见她,没有当面发声问责,而是问:“还有摹本吗?”

      “什么摹本?”
      极度恐慌的江小泉脑袋空空,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等她回过神,又是一身冷汗。她为了跟老大斗气斗狠,立状子说自己一定能赶制出来,随后便一心扑在了刺绣上,根本没把图样备份。

      如此体量的长画卷,如果没有摹本,即便想要重做,也很困难,何况这场火里,还有绣娘因此受伤,绣线又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哪是那么容易配齐的。
      江小泉心道一声“完了”,整个人往后倒栽葱。
      祝云池伸臂去扶,可四体不健达的他,给拽得两人一道摔坐在地上。

      幸亏老夫人临危不乱,在明火基本扑灭后,把清点的人都叫了过来,一问才知,此次织造坊火势最大的几处地方,皆是围绕中庭绣间及左仓库,这里都被滕出来做贺礼,一些昂贵的丝缎都没有存放在此地,包括他们下季的新布,也不在……

      也就是说,对方有备而来。

      洛阳做织造生意的,大小有百家,大半以上都是家庭小作坊,能称得上布商的,不过一手数,能和祝府争锋的,也就两家略逊一筹。这两家里有一家与他们世交,多年来关系不错,另一家姓郑的,却是他们的老对手。

      “铁定是那个姓郑的干的!”江小泉依稀记起,当初张榜后,郑家织坊的人碰见她,还曾耀武扬威说要飞黄腾达,想来必然是落选不忿,派人故意毁坏。
      祝老夫人不置可否,过了会,把祝云池叫来,让他安排人去查,最好能揪出幕后黑手送官,就算追责,也有人顶着。

      “可是……”
      祝云池本就是个懒骨头,心里早打定最坏的结果,因而嘟囔着:“娘啊,即便有,这一把火证据也该烧没了,人家还会等着我们查么?”

      “让你去你就去!”老夫人挥手就是一巴掌。

      祝老二扭身躲得远远的:“那绣品这事儿要不要报官?”
      老夫人又将他叫住:“我得先想想……”报官势必会闹大,罪魁祸首还没揪出来,到时候绣品焚毁之事若是传到宰相耳朵里,惊怒之下,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自辩的机会。

      但他俩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绿色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过去,把那嘎吱作响的半扇门撞掉了。

      “江小泉!”
      祝云池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老夫人跟着招呼管事一窝蜂上前,要把人按住。奈何江小泉是个练家子,翻墙一跃,人就没了影,倒是心与和指挥官赶来时同她擦肩。

      “江,江……你个疯婆子!”

      紧追在后的祝云池扶着马车车轼大喘气,邱管事落在他身后几步远处。
      心与和指挥官对视一眼,后者说:“我们方才在路上遇见花车游街,堵得过不来,火灭了么?刚才……”他转头打量着江小泉离开的方向。

      “娘怀疑是有人故意对我们下黑手!”祝云池终于捋直舌头,“郑家,就是那个也做纺织生意的郑……”
      心与心念一动,立刻叫车夫掉头。
      邱管事见他们要走,追了两步,然而身后有人远远叫住了她。来的是分派下去通知大少爷的人,只是大少爷没找到,却得到了别的要紧消息——

      “老,老夫人呢?”
      邱管事只能目送三少爷和夫人远去,把人领进了混乱的织造坊。一见那头戴珠翠,不怒自威的老太太,跑腿的便扑到脚边:“老夫人,相府那边留在洛阳的人刚才派人去了老宅,说少府监大人得了空,预备明日一早来帮宰相大人看看绣品。”

      “什么!”

      ——

      江小泉先去了郑家织造坊,结果人家大门紧闭,一个主事的也不在,她无法向无辜的绣娘撒气,只能顺手捡了根晒布的杆子当棍使,扛着往城里去。

      马车一路追到郑家宅院附近,却在巷道和一辆送出夜诊的大夫回堂口的官府马车撞上,心与和指挥官只能弃车,留下比邻和车夫收尾。

      指挥官身体健达,奔跑在前,心与裙装不便,落在后头,干脆蹲下来撕裙子。
      这时,郑家大宅外墙转角处闪过一道人影,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蹲在草丛里的祝家三少夫人,而后快步溜到对街。

      发现把自家夫人弄丢的指挥官又匆忙倒了回来,心与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树后:“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
      ……能让她放弃追江小泉的,必定是非同寻常的人。

      “谁?”
      “祝云海马车里的那个女人。”

      ……

      江小泉历来性急,为人冲动,做事又总是四肢快于脑袋,更别说如今织造坊那把火烧到了心里,撕心裂肺地痛。作为织坊的主人,在关键时刻擅自离开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根本承担不起,不讨个说法,难解心头之恨。

      “开门!”
      声如洪钟,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她的怒音。

      郑府的门房刚拉开栓子,把铁皮铜门拉开一条缝,就见门口那薄削却勇武的女人二话不说抬腿一脚,打了进去:“叫郑老爷出来说话!”

      然而郑家人根本没有现身,单就四面涌出一群护院,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按照练家子的规矩,给她拱手作揖,随后隐在后方,大声喊:“抓贼啊,抓贼!有贼人擅闯民宅,来啊,给我打!打!”

      ……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出门本就不正常,何况穿着还不是一般的丝质裙衫,而是黑衣斗篷,且又偏偏从郑家后门踱出。
      直觉告诉心与,这里面定有猫腻。
      于是,电光火石之际,她推了指挥官一把:“你去追江小泉,务必将人带离郑府。”

      “那你呢?”
      “我,我去跟着她。”

      指挥官眉间紧锁,说不担心绝不可能,但他也很明白,江小泉若是出了岔子,铁定会坏事,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再授人把柄。随后,他往心与手中塞了个纽扣似的物件,掉头兵分两路。

      江小泉双拳难敌四手,体力耗尽,很快给打得遍体鳞伤,摔在角落。眼看当头一棍下来,便要脑袋开花,就在这时,那棍子在数十双眼睛的紧盯下,蓦然断成两截。指挥官直接以纳米级的丝刃,将一应的兵器切割,扛起江小泉往外冲。

      被开瓢的血糊了眼睛的江小泉,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人,刚刚要散去的那口气立刻又提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已经神魂分散,出现幻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就见着对方一套不知道哪门哪派的武功,将人全收拾了个干净,瞪得眼珠子都要落到鞋上。

      “那什么……大哥……”
      “祝云海还不配与我相提并论……”两人从正门退出去,一路沿着墙角阴影快速移动,直到和比邻汇合,指挥官才拉开蒙面巾。

      江小泉一看到他的脸,当即吓晕过去。
      指挥官随手把人扔给比邻,自己绕回刚才的岔路,去寻心与。

      ……

      心与一路追到履信坊附近,这里巷道复杂,三教九流杂居,她对路不熟,夜里人少,又不敢跟得太近,怕发出声响,被前头的夜行客发现。她要保证自己不出事,坚持到安全返回祝家,或者坚持到神明大人找过来,再不济也要把线索送出去。

      就在她设想了好几种藏消息、传消息的方法后,她发现,自己跟丢了。
      准确的说,是被甩掉了。

      心与慌神,一个猛子冲出巷口,四处顾看,又倒回去,走到一条三岔巷蹲下探头。忽然,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她死死盯着地上重叠的影子,僵硬又缓慢地扭头。
      对方做了个不要反抗的手势。

      “神明大人……”心与背上顿时冒出一身热汗,只觉得身子骨发软,全靠扶着他手臂才堪堪站稳。
      看她大咧咧站在路中间,就知道人没跟上,指挥官拍背安抚,同时贴在她耳边小声问:“在哪里消失的?”

      心与指了一个方向。

      指挥官将两指贴在右侧太阳穴,“复苏”里的小罗盘界面凭空出现,他开启活体扫描,开始分辨附近活动和静止的人,以及雄性和雌性生物。
      “这边……”
      两人蹑手蹑脚走进暗道,在墙根下发现一张纸片,应该是粘在鞋底又落在了这里。

      指挥官拈起来细瞧,发现是洛阳常见的生宣。祝云海送了不少辅材,鉴于他这个便宜大哥对绘画一窍不通,所以好的坏的都买了些来,因此他在使用辅材时,有了充分的研究和了解。

      但一般读书人都讲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该在这腌臜地方……
      指挥官将纸片一捏,就近翻进院子,拉开门栓,将心与接了进去。心与摸黑在院里慢走,忽然闻到一股墨香,指挥官似乎已经确认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抢先推门而入——

      白惨惨的月光落在尸体的脸上,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蘸着墨水的毛笔。
      那是一个画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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