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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集训III ...

  •   一场双人的舞蹈
      最快只能持续多久
      一段难忘的记忆
      是否至多不过转瞬

      当我在心里对你说“再见”的时候
      竟没有画面在我的脑海
      因为我是如此明了
      我们之间断了
      便再回不了从前

      当徐阳草回到他们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大家也都准备吃晚饭了。因为翘掉了一个下午的练习,而且是因为私人原因,慕容云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从一开始就相看两相厌。

      晚饭是迟雨一个人准备的。因为还没整理好心情去面对汪慈,她也不敢贸贸然去叫她出来跟她一起做饭。队员们满脸愁苦,但碍于迟雨的威慑力,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抱怨。

      “你们谁去叫汪慈出来吃饭吧?”迟雨对那三个男生说。

      “她一个下午都呆在房间里吗?”徐阳草流露出担心的神色,脚步已经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应该是吧。”迟雨说。可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无须回答,问问题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徐阳草神色慌张地出现,说:“汪慈根本不在房间!”一句话便让大家炸开了锅。

      “不在?怎么会不在?中午洗好碗她是跟我说她回房间啊。难道她后来又出去了?”迟雨很疑惑可更担心。今天那样的汪慈,再做出些什么出人意表的事她都能够理解,只要不是傻事就好。

      “为什么你不和她在一起?你们不是应该一直呆在一块的吗?”徐阳草气急败坏地质问。只要一碰到汪慈的事,他就没办法再冷静了。

      迟雨一时语塞,竟找不出任何话来回答。迟豫看出她的窘境,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情,便帮腔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快出去找吧。天就要黑了。”

      “你们呆在这,我去找她,我知道她在哪。”一直没说话的慕容云开口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徐阳草满脸怀疑地说。

      “难不成你下午练习迟到是……”迟豫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但大家也都明白了。

      慕容云也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地往外走。徐阳草和迟豫便不再多说什么,跟了出去。

      可是当慕容云赶到他下午和汪慈分开的地方时,她却并没有在那里。

      “你不是说你知道她在哪里吗?现在人呢?”徐阳草尾随而来,见没有人,对于慕容云与汪慈
      之间暧昧的嫉妒加上担心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像吃了火药。

      “我不知道。”慕容云只是低喃,心里开始后悔下午不该就那么丢下汪慈回去。

      “不知道?那刚才就不要装作什么都知道!”徐阳草话音未落,转身离开。

      慕容云没多反驳。

      一个钟头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汪慈。她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遍寻不着踪影。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每个人的心都开始惴惴不安。

      “她到底会去哪里?这座山又不是大到怎么样,她可以躲在哪里?”迟豫一边对在身边不远处的其他两人说话,一边四处搜寻。突然他脚下一绊,像是踩着什么。他弯腰仔细一看,是一只鞋。是汪慈的鞋!他不由大喜过望,正想告诉其他两人这个大发现时,听见头上的树叶发出声音,而这时并没有一丝风。

      有什么在树上。

      迟豫迟疑地抬头看,借着月光,隐约看出似乎是一条人腿在动!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一个状况,树上的物体摔了下来,出于直觉,他张开手臂接住了“它”。

      他们的脸贴在了一起,嘴唇碰到了嘴唇。四只眼睛都因为这个突发状况而瞪圆了。

      是的,这不是个什么怪物,就是他们找了多久就担心了多久的汪慈!错愕了两秒钟后,汪慈急忙手脚并用地试图从迟豫身上爬起来。两人都难掩尴尬。

      “你没事吧?”迟豫问。

      “这该我问你才对,我没压伤你吧?”汪慈脸红到耳根,想化解尴尬气氛,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没有,你又不重。”她避重就轻地问,他也就轻描淡写地答。刚才的那一个算不上吻的
      “吻”只会是意外且再不会被提起。

      “汪慈!”察觉到这边状况的徐阳草向两人这边跑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汪慈,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劈头盖脸地大声教训起来,丝毫也没管身旁的迟豫。

      慕容云也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一个下午去哪了?”他的声音不大,却硬是盖过了徐阳草的声响,直钻进汪慈的耳膜。

      汪慈不好意思地来回看看身边的三个男生,低声说:“我睡着了。我在树上睡着了。”

      “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睡,害得我们好找!”徐阳草无奈地说,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到此刻才放下。还好她没事。

      “因为很久没爬树了,突然想爬了嘛。谁知道爬上去之后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觉得丢脸,到最后几乎只是呢喃。偷偷瞄一眼站在徐阳草身后不发一眼的慕容云,他的表情怪怪的,像是在生气,可是好像又不全然是因为她闹“失踪”的缘故。说实话,她真的弄不懂他,尤其是今天下午他说的那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让她想到现在也没想透。

      “对不起,对不起……”不管怎样,闷头道歉准没错的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话。徐阳草牵着汪慈走在最后,在走进集训的宿舍前,他拉住她停下脚步。其他两个人看看他们,似乎都有些不甘,但还是先走了进去。

      “怎么啦?”汪慈问。

      徐阳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想把她的心看穿。“成果要我转告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成果会说对不起?怕只是他想让她好过些才这么说的吧。心里虽然是这么怀疑着,可还是轻轻应了一声:“没事。”

      他知道她有事。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知道什么可以伤她最深。他真得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是在这个时候语言永远显得是那么无力。到最后,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明白,自己永远会在她的身边,守护她,不论是以何种身份。

      当迟雨得知汪慈被他们几个男生找到,平安回来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立马一股夹杂着内疚与无措的情绪又将她击倒。经过了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样再跟汪慈相处。当汪慈和徐阳草最后走了进来的时候,她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有一瞬,她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汪慈知道迟雨此刻心中的想法。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得来的不会是理解,而只是因无所适从而来的惧怕,惧怕与一个像她这样的人交往。她不会为难她。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汪慈向所有的队员道歉。

      迟雨看着正鞠躬致歉的汪慈,迟迟不敢上前,不敢像今天之前那般,把汪慈看作自己的妹妹,拉住她的手和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她恨透了此刻的自己。

      迟豫看出她的不对劲:“姐,你怎么啦?汪慈回来了,你也不去跟她说句话关心一下。”

      迟雨只摇头不作声。

      慕容云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走到她身边说:“我们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着慕容云出来的迟雨还没站住脚,便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慕容云问。

      “明知故问!”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什么了?”

      “不知道那你叫我出来干嘛?没事我进去了。”她说着,便作势要转身离开。

      他也没拦着,只是轻轻飘出一句:“进去继续尴尬?”

      可就这云淡风清的一句立刻让她泄了气,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怎么办?”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这真得不像我认识的迟雨。”

      “唉,你认识的迟雨碰到汪慈就彻底没法子了。我是那么真心坦诚地对她,可她却是如此的伪装自己。我突然搞不清楚之前我们玩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心里会是怎么想我的呢?嘲讽吗?”

      “迟雨!”虽然心里明了迟雨率直的个性,可是听到她这样看待汪慈,一股怒气还是冲了上来。

      她显然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干嘛啊?突然那么大声!”

      “你如果那样想的话,我真得很失望。不管汪慈再怎么变,我相信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她是真实的,决不是虚伪的。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在我们面前的汪慈是战战兢兢的吗?你认为这只是因为她是个内向的人?如果可以再宽容一点地去多了解她……”惊觉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他停了下来,没再继续。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对汪慈……”她狐疑地看着他。

      “我跟她说了,希望她做我女朋友。”他微微一笑。

      “她答应了?”应该不会拒绝吧,汪慈是喜欢他的嘛。

      “不知道。”

      不知道就美成这样了。她撇撇嘴,说:“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连你也看出来了?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

      “可是你们……”太像了。本来在两个完全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两个人,为什么本质上看起来会是如此相像?如果被这样的一个人吸引,爱上的是对方,抑或只是被忽略的自己?

      “我们怎样?我怎么记得某人之前还很希望我们是一对呢。”他盯住她的眼,戏谑地笑。

      “经过今天的事,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她避开他的视线。

      他轻轻叹一口气。“其实并没有不同,只是发现与未发现的区别。”他真的希望她可以快点想通这整件事。

      “你不觉得你们不合适?”

      “我倒觉得我们挺合拍的。”他相信她会是唯一的那个懂他的人。

      是啊,一个外表成熟,内心脆弱;另一个则是表面无知怯弱,内心却洞悉世情。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鬼。这些话迟雨只能在心里说。因为她知道,即使如此说了,慕容云也决不会在这时放弃汪慈的。

      孤单了太久的人,便会开始自以为是。快要灭顶的时候,抓住任何一根经过身边的救命稻草,便咬死不放,忘记了那其实真的只是一根稻草而已。

      汪慈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慕容云就站在淋浴室的外面,心中不觉一悸。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走到他身边问。

      “等你啊。”他笑着低下头靠近她还在滴水的湿发,说,“好香!”

      她反射性地向后倒,想避开他的靠近。不是讨厌他,而是习惯。“等我做什么?”

      对于汪慈的反应,慕容云虽不能说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也是可以预料,更是应该包容的。他笑笑,说:“好像某人还欠我一个答案哦。”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她有个冲动想掉头就走。

      看出她的心思,他握住她的手,说:“想起来了?我听着呢。先说一句,我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哦。”

      “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她别开头,别扭地嘟哝。就算要答应,此时也开不了口了。

      “生气啦?我都不气了,你还生气?”

      “你要气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也不说话,突然他低下头,重重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气这个!”

      她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看见啦?”怪不得回来的路上脸臭臭的。

      “记住哦,这个才是你的初吻,刚刚那个叫‘意外’!”

      “你又知道了?”原来他这个人真的很霸道,还小孩子气,以前那种绅士风范是假的吗?

      “别告诉我你的初吻已经给了徐阳草那小子了,我……”

      看他眉挑得老高,仿佛只要他敢点头,他就会立刻杀过去把徐阳草宰了。为了自己好友的生命安全,她只有拼了老命地摇头。

      他笑。用手臂圈住她的身体,紧紧抱住,仿若抱着稀世珍宝。“我刚刚跟迟雨说了,你要当我的女朋友。”

      自己好像都没答应呢。汪慈心里想着,却没有反驳。“哦。”

      “不问为什么?”

      “她是你未婚妻嘛。”要换人了,当然要先报备罗。

      “差一点。是名义上的。不过还是很冰雪聪明。值得奖励。”说着,他低下头又要想亲她。她挣开他的怀抱,不安的望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真的是慕容云吗?”为什么和以前差那么多?

      他呆了一会,开始开怀大笑,开心得像是从来没有开心过似的。

      汪慈站在他身旁,几乎惊呆了。慕容云会这样,不可能的吧?

      集训的第三天。骄阳似火。

      汪慈拿水去篮球场给队员们喝,迟雨独自一个在厨房里擦擦洗洗。她们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迟雨其实不是不想跟她重归于好,只是一接触到汪慈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便顿时没了开口的勇气。她怎么可以转变的这么快?那个永远声音小小,总爱微笑的小慈妹妹到哪里去了?

      “汪慈呢?”徐阳草的声音突然插入迟雨的冥想。

      回过神,她回答道:“去球场了啊。没碰到吗?”

      “大概错过了。”他转身要走。可还没迈两步,就被迟雨叫住了。

      “你说过你跟汪慈认识了十几年了对吧?”她问。

      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他等着她的下文。

      “在你眼中的汪慈是什么样的?”

      他转过身,用低沉的嗓音问:“你想说什么?”

      “在你眼中的汪慈,跟我们看到的汪慈是一样的吗?她说她想忘掉过去,割断一切与过去相关的人与事,这样的她,你也无所谓吗?”无视徐阳草眼中逐渐累积的怒火,迟雨一口气问出心
      中的疑问,现在的她是不吐不快。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提醒我吗?”

      “我只是想多了解她。”这是慕容云的主意。

      “不用讲得那么冠冕堂皇!如果你真心想了解她,就不会对她不理不睬,就不会因为知道了一点点她的过去,便立刻换一副嘴脸来对待她!我不知道小慈跟你讲过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在我眼中的她从来没有变过,变的是你们的眼光。”

      迟雨很想说不是自己不理汪慈,是汪慈的态度太伤人,冷冰冰的,是她根本不想要她这个朋友。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徐阳草,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不仅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会解读成“借口”;更因为她觉得心虚,说这些话让她心虚。

      “所以你永远不会了解她。你有曾经被你爸爸打得遍体鳞伤丢在家里不闻不问过吗?你有曾经因为两天没有吃东西而在学校晕倒过吗?你有曾经被一群坏男生欺负却连句求救的话都喊不出过吗?如果你都没有的话,那就不要在这里假装好心。”

      “我并不会因此对她有偏见。她太敏感了。”

      “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单纯可爱、唯命是从的学妹,当你发现汪慈并不是如此,你便轻易的放弃了她,不是吗?”

      “我……如果她打一开始就将这些告诉我,我会心疼她,会比现在待她更好。她不该隐瞒,不该假装……”

      他猛地打断她的话:“假装?这就是你的结论,或是你们这一班所谓她的‘新朋友’的结论?是,就算她在假装,那也是因为她看穿了你们的反应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难道看不出小慈在多么努力地讨好你们,想和你们成为朋友吗?”

      “讨好?”

      “是,讨好!只是因为她那像神一样远在天边的哥哥一句‘喜欢你迟雨’,她便义无反顾,抛下一切胆怯、恐惧去接近你们,甚至……”

      “甚至什么?”迟雨颤着声音问,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事从一开始便错了。

      “甚至因为慕容云是你的未婚夫,阻碍了她哥哥的爱情之路,她便决定要成为慕容云的女朋友,好让你是个自由之身,等着她哥哥来……”

      “她做到了。”说这句话的不是迟雨,而是从他们讨论了解不了解这一问题起便开始在门外听着他们说话的慕容云。他是替汪慈来拿水壶的,却听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他的汪慈,昨天才让他第一次尝到幸福的滋味的汪慈,竟然是因为一个如此荒谬的理由来接近他的。不是因为他是他,不是因为她爱他,而是因为那样一个无稽之谈!

      看着慕容云的脸色,迟雨暗叫不妙,正想出声关心,整件事情的中心人物出现了——

      “学长,你拿个水怎么这么慢,大家都快渴疯了。”汪慈跑进来的时候,是笑容满面的。可是天生纤细的神经让她立刻察觉到厨房里紧绷的气氛。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对。

      迟雨学姐是担忧,担心谁?

      徐阳草是黯然,因为什么?

      还有慕容云,他的表情说着痛心和失望,当他的视线遇上她的时,她竟发现那里面还有恨!恨她吗?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个所有故事发生的源头,本不该让他知道,本该早就消失在她的记忆里,现在却硬是被揭露出来,成了他们还未真正成熟的爱情之间的第一个阻碍。

      “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汪慈拉住慕容云的手,阻止他急急向前走的脚步。

      他垂下眼,看着这只柔弱的,拖住自己脚步的手,这只他曾经希望会一直牵绊住他生命的手,现在他不得不甩开。

      被甩开的汪慈倒退一步,心中一颤,她知道自己再不会去碰那双手了。被拒绝了,便不敢再要求。

      他回头望她,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她的灵魂深处,就像是想一次将她看透,免得在未来的岁月里,平添牵挂。她也静静的回视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澄静,以此来掩藏自己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放弃再相互凝视,他走到篮球场的看台,慢慢坐下。“要听一个故事吗?一个我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他轻轻地问。

      她点点头,也坐了下来。距离他一公尺。

      “这个故事的开头很老套,一个富家子和一个平凡的女孩相爱了。可富家子的父亲坚决反对。于是为了所谓的纯真的爱情,他离开了自己优越的生活环境,发誓要自食其力,来证明自己的父亲是错误的。他和那个女孩结了婚。可是日子远没有想象的简单。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很艰难。后来他们的儿子出世了,这无疑给他们本来就困难的生活来了个雪上加霜。做了妈妈的女孩得了产后忧郁症。她对自己的丈夫抱怨说,当初和他谈恋爱,其实更多的是看中了他家的家世,不想再过苦日子。可到头来还是要受煎熬。她说她恨她的丈夫还有孩子。

      “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的富家子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坚持有多么愚蠢。原来父亲竟是对的,错的人是自己。可是受伤的自尊心使得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父亲的家,于是他们便陷入了无尽的争吵中。直到有一天深夜,他们在家中大吵,女孩冲出家门说要回家,富家子便跟着追了出去。就当他们在马路上拉扯叫嚣,吵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一辆车冲向了他们。因为司机酒后驾驶,那辆车完全没有减速地撞上了他们。两个人都当场死亡。他们到死也没有想过那个被他们扔在家里正饥肠辘辘的孩子,哪怕是一秒。”

      故事说完,两人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忽然她幽幽地开口:“也许是想了的吧。如果不能忘的话,那还是让自己这样想的好吧。”

      他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们今后的生活会永远在一起。因为只有你会懂得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绝配”,竟然也只能落得个如此收场。

      “对不起。”她只能道歉。她是狠狠踩中了他的痛处,这种滋味她懂。在那一刻,她突然懂得了他,可是已经太晚了。

      可是,可是,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轻轻地问,既然她懂得了他,为什么他不能懂她?这个声音太小,听到了却被刻意忽略。她有种预感,这次是他们之间最初的争执,也将是最后的。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他问。

      “什么?”

      “动机不纯的爱情。”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真的很恨你。以往对我说‘爱’的女人,抱着‘麻雀变凤凰’的心来接近我,可我并不恨她们。我只要不爱她们就好了。她们动摇不了我。可你,悄悄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纤细易碎,寂静无声,犹如珍贵的琉璃,让我想将你捧在手心,再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甚至不用说一句‘喜欢’,便轻易将我逼到今天这个难堪境地。”他倾诉着,却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与其说恨她,不如说是瞧不起现在的自己。

      “对不起。”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他猛地站起,大吼。可只有天知道,在他心里,他真正想说的是——说,说你其实爱我,毫无目的的爱我。可是这句话他恐怕永远也说不出口。

      她惊恐地睁大眼,看着眼前高大的他,背对阳光的脸上阴郁一片,模糊的表情竟有些狰狞,却也悲伤,像受困的野兽,无助而暴躁地徘徊。汪慈啊汪慈,你到底是又做错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是让周遭的人痛苦?为什么没有人懂你?因为——

      你是个错误,你不值得懂。

      “也许,我唯一做错的便是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能再说对不起,那跟你说再见吧。”她说完,也站起身,转过身慢慢地离开。既然注定只能孤独,那起码也要紧抓住尊严。

      他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次这抹影子是近在咫尺的,莫非是因为伤痛而变得厚实,不再那么虚无缥缈地站立在世界的边缘。

      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去抓住她,他不敢。

      他曾想过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放开她。可是现在,第一个将他们分开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围墙塌了,里面的孩子在哭泣。

      背转过身的她眼前一片模糊。

      许久不见的眼泪竟会源源不绝得流下来。

      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为什么他不愿懂她呢?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
      竟还不能说出心里的话?

      慕容云,我喜欢你。

      慕容云,对不起。

      慕容云——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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