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演员妄想症》绎光羽

5、营养工厂5

　　罗迷缓缓倒下，闭上眼睛，噩梦，这一定是噩梦，以后再也不看限制级作品了。

　　黑色怪物不怕水，可以伪装成人类，酒精有一定限制作用……目前只有这么多线索。他半眯着眼侧身躺着，偷偷观察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家伙。

　　冷静下来，首要任务是找到关于失踪人员的线索。
　　他决定要以暗访记者的身份，将工厂的秘密调查清楚，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

　　不远处的小竹竿呼吸均匀，这会儿倒是老实，掺杂在满屋子的梦话和呼噜声中间，显得格外清秀优雅。

　　“火，着大火了，快逃！”
　　迷迷糊糊中罗迷隐约听到很多嘈杂声音，唯一能分辨清的大概就是“火”这个字。

　　他条件反射猛然坐起来，天已经亮了。

　　“小罗哥，走，一起吃早饭去？”一张脸出现在床沿，罗迷差点就要把握在手里的药剂瓶扔出去，却发现那不是自来卷的声音。

　　小竹竿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低声说：“只能先这么称呼你了，避免暴露身份。”

　　这家伙，该不会是导演罩着的吧，或许他才是这部戏的主角。

　　罗迷立刻爬起来洗漱收拾好，揉了揉钝痛的额头，把药剂瓶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临走的时候他又悄悄确认了一下微型相机，还剩百分之九十九的电量。

　　一颗茶叶蛋，两个素包子，一碗免费的捎带了米粒的白开水，早饭吃个八分饱。今天撞了大运，货还没搬一半组长就过来喊人，挑了几个表现好的升到中级车间去干活，罗迷当然是看着很好用就被选上，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小竹竿也跟在队伍里。

　　“我会开叉车。”小竹竿眨了眨眼，故意凑到他身旁低声说，“别忘了，我们有重要任务。”

　　像是看出罗迷会问什么，但是会开叉车的理由即合理又奇怪，总之他们成功升职打入内部，见到生产流水线长什么样。

　　进入生产车间，一缕微妙的用来掩盖臭味的空气清新剂迎面扑来钻进鼻腔。尽管环境消杀每天全部合规处理，工作服和鞋套也强制要求更换，但那堆捉摸不清的原料依旧散发出特殊的气味。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呢……罗迷想到用生锈铁盘子端上来的放了几天黄中带绿的臭鸡蛋。

　　不想了，越想越恶心。他怕把早上吃的茶叶蛋吐出来。

　　他们分配到的工作是包装部分，主要给营养粉产品的罐装和贴标签。二楼管道输送的营养粉经过喷灌装进标准白色塑料桶，机器紧接着将它们旋上顶盖，再用风净处理外表残留的粉末，最后贴上标签装箱。

　　标签只打印出了生产日期和产品含量，并没有任何关于厂家的品牌信息，像是某个三无小作坊搞出来的东西，和明亮整洁的生产环境相比天壤之别。

　　罗迷和另外一个人站在最后一段传送带旁，把包装好的营养粉按照每箱六罐放进纸箱。再着有人在自动封胶打包机后面接手，搬到推车上交给其他人拉走。

　　“铃~~~”

　　刺耳的启动铃响起，传送带开始运转，眼睛来不及眨就装好一箱接着一箱。机器一旦转动起来，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保持一个姿势一直重复，很快从肩膀到腰就僵了，脚趾动一动整条腿都跟着发麻。

　　“嘿，老哥，不用这么认真。”

　　正当罗迷又陷入一种昏沉而无法自拔的状态时，一双白手套伸到眼前挥了挥，戴着防尘帽的小竹竿从身后靠近。

　　“我们又不是真来干活的。”他拉住罗迷的双手离开流水线，旁若无人地从一列低头操作的员工身后走过，“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

　　罗迷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着走，也不敢想象自己那条线上的包装箱堆积成什么样。

　　小竹竿仿佛一切尽在掌之中，走到安全门前停下说：“不信你看，有人会补上空缺，他们总会把这里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罗迷将信将疑回头一看，原本属于他们俩的工作位置，站着两个完全陌生没见过面的人，重复着刚才的操作，流水线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停止运行，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这边的异常，更没有人来阻拦他们。

　　就像被刻意重置了，而他们已经游离于这一切之外。

　　“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小竹竿莫名其妙地把他拉到安全门外，小声说，“每一次我离开后，总会有一个人模仿我的形态，做着原本‘我’会做的事。”

　　“就像昨晚在浴室看到的那样，他们用一只可以化形的怪物取代了人，只不过保留着人类的外表和生前的行为，只会重复前一天的模式。”

　　小竹竿沿着管道摸过去，一直走到二楼与一楼连接的部位，回头问罗迷：“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嘛？”

　　不，他不想。罗迷仰头盯着管道闸口之外的玻璃窗，咽了咽唾液，还是摇头。他手上仿佛还有一丝洗不掉的怪味，前一天扔进斩拌机的那堆原料越想越恶心。

　　反正不是给人吃的就行。

　　“获得线索：营养粉产品”“触发剧情：好奇心害死你”

　　罗迷眨了眨眼睛，光幕对话框又出现了。他开始相信“导演”绝对给了小竹竿完整剧本，不然他怎么总是在推动故事情节发展。

　　但是关于“员工失踪事件”的取证到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那就只能跟着他去探究整个工厂运作的秘密。

　　小竹竿见他答应和自己一起行动，点了点头。两人先是到了走廊外的卫生间，小竹竿从拉绳水箱里掏出一个和昨天一样的微型装备包，趁着罗迷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穿上，宣布他成为异常生物基金会下属区域行动队暂时编外成员，受到基金会保护以及可以获得基金会提供的部分相关资源支持。

　　“X年X月，X市接到大量市民举报，称其购买的X品牌营养粉有严重质量问题，食用后出现头晕、呕吐、意识不清等症状，昏迷者送往医院救治时检测不到病因，无法进行相应治疗，造成患者大量死亡，极少部分存活者醒来后精神狂躁，有明显攻击行为，对人体组织产生强烈食欲……”

　　对话框给出背景提示，和小竹竿告诉他的差不多。

　　“昨天你处理原料时有什么发现？”小竹竿探头往监控室的方向望了望，预谋搞个大的。

　　根据情境立刻能做出肢体反应，考验演技的时刻要来。罗迷瞬间浑身肌肉紧绷，低声说：“原料是某种动物的表皮，黑色的，但是没有毛发，很光滑。”

　　“哦，估计还有其他添加剂，市面上流通的多是其他颜色的粉末。”
　　小竹竿找到机会从监控死角溜到消防通道，小心地推开门，往二楼走。但是二楼的安全门不知为什么被锁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工具，熟练地捅开门锁。

　　二楼的空间似乎比一楼要大一些。

　　前期处理过的原材料经过化学分解沉淀后，油脂的部分单独拿出来投入到另一条生产线，固体部分则进行变质处理，去除口感中不利的生物气味，变成纯白色的凝聚硬块，紧接着通过滚轮碾碎以及高温烘干，才来到营养粉生产的第二道工序。

　　糖，香精，一切美味的构造成分，流水线运转的过程中逐步加入进去，混合出米白色或者淡黄色的粉末，在罐装前经过质检员的抽样检查，通过管道输送到一楼。

　　提取原材料和添加剂，搞清楚成分，是资料收集任务的一部分。小竹竿分给罗迷几支取样管，他们分头混进流水线，很快就取回所有样品。

　　“接下来我们要拿到配料表……”小竹竿话音刚落，生产车间的午休铃突然响起，机器依旧在运转，流水线旁的工人们停下手里的工作，一个接着一个朝着安全通道走来。

　　罗迷急忙逃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对小竹竿招了招手，劝他赶紧走。可是当他抬头一看时，发现这里的楼梯竟然还能继续往上，铁链锁住的栅栏门通向莫名其妙出现的第三层。

　　可是消防安全图上标示的只有两层楼。

　　他在接受小竹竿的任务前，路过公告栏时特意看了一下，大概记住了几条逃生路线。本想着要是触发什么不得了的剧情可以直接跑，现在倒觉得如果没有生命危险，他们还是要冒险去一探究竟的——实在不行翻窗户跳出去呗。

　　毕竟观众可能好这一口。

　　等到大部分人都离开，车间里安静许多，罗迷问一起挤在杂物间的小竹竿：
　　“要不要趁着没有人，去三楼？”

　　门外的楼梯间已经毫无声响。

　　“去，当然要去。”小竹竿点了点头，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嘀咕一句，“也许是隐藏任务。”

　　为什么说隐藏任务？等待小竹竿撬铁链上的锁的过程里，罗迷开始对这一切产生怀疑。

　　他再一次检查了身上的微型摄像机，仍处于工作状态，电量还是一格都没有变，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九。

　　拉开栅栏门，合页的上的铁锈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整个走廊漆黑一片，没有一扇窗也没有照明工具，只能隐约听见管道缝隙渗水形成的水滴落地，以及通风扇沉重的轰鸣。

　　隐藏在潮湿空气中的一丝碱性浸泡液的气息，更是渲染出令人毛孔收紧的诡异的氛围。